鮮血落在漆黑的泥上,便被染成了黑色。
黑色的血聚在一起,慢慢的滲入了泥中。
羅綺用右手撐着地,吐乾淨了血才微擡起頭。
他動作緩慢的轉動起脖頸,看向了身後,距離他足有十餘米,正聚圍在一起的十人。
已經沒有熱流可以聚在耳畔,羅綺也聽不見十人現在在說什麼,但也知道十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卻也毫無芥蒂。
畢竟,他剛剛纔顯出身形,周圍的夜色也依舊漆黑,不靠熱流的常人確實很難發現他的身影。
實際上,就是此時半跪於地的羅綺,也只能隱約的看到十人正聚在一起,這還是因爲他修行時日漸長,感覺比其他人敏銳的原因。
羅綺緩緩的回過頭,心中立刻就生出了幾分的焦急。
此時的他已經無法延伸出感知,便不知道那些散落的狼蛛形怪物已經遠離了他,便本能的覺得不能停在這裡。
緊迫的危機感,充斥在羅綺的心中。
在這種感覺的驅使下,羅綺微撅起嘴,咬着牙強忍着從體內陸續傳來的所有疼痛,一邊扭頭觀察着四周,一邊感受起那觸額的冰冷。
這,已經是羅綺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這個辦法,最終被證明是有效的。
即使沒有閉眼冥想,即使現在心亂如麻,但羅綺還是很快就感受到了那股冰冷,並引導着冰冷的白色氣河,涌入了體內。
似乎感受到了白色氣河和羅綺的急迫心情,在漆黑的丹田中,本已透明而被黑色浸染的顆粒,再次緩慢的運動了起來。
五顆顆粒都開始自轉,四顆顆粒圍繞着一顆運轉。
氣河很快就裹住了那五顆縮成沙粒般大小的透明顆粒,那五顆透明的顆粒,就如同落入水中的海綿般,迅速的膨脹,並都再次的變成了紅色。
一條淡紅色的氣河,也從正不斷煉化着白色氣河的顆粒間,奔涌了出來。
如溫水般的熱流,出現在了羅綺的體內,羅綺控制着這股熱流,開始在體內流轉起來。
從導入冰冷的氣河,到熱流開始在羅綺的體內流轉,整個過程還不到一分鐘。
這樣的速度讓羅綺有些驚異,但更多的卻是狂喜,立刻開始爲自己療傷。
就在這時,晨曦的微光,終於是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天,也終於是亮了。
距離那片廢墟足有十餘萬米的地方,當初升的朝陽將光芒灑向一處高聳的丘坡時,那站在丘坡上,身穿着一幅破破爛爛的盔甲,體如人形,卻皮膚深紫的生物,微擡起頭用沒有眼白的渾黑眸瞳,凝望頭頂上的天空。
那個人形生物身高兩米,長着一張很俊朗的人臉,面容剛毅,鼻樑挺拔,甚至還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卻又有着非人的膚色和眼眸。
它,並不是人。
蝠翅輕扇出陣陣微風,“眼”落在了身穿盔甲的類人生物身旁。
“眼”微張開嘴,朝着空無一人的身前,以一種格外沉重的語氣氣,道:“絲,快要不行了。”
“哦。”
聞言,穿着盔甲的類人生物,微點了點頭。
它垂下頭用渾黑的眸瞳平視着身前,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張開了紫色的薄脣,以格外平淡的語氣,道:“眼,現在,要怎麼做?”
聞言,“眼”腹上的巨眼微微的眯起,血色的瞳仁在其中輕輕的閃爍了一會兒。
它轉頭,以鵝蛋般橢圓,卻又沒有五官的臉,朝着穿着盔甲的類人生物,道:“魁。”
“已經到時候了。”
“現在,幫絲一下吧,讓絲完成自己的願望。”
“同時,完成我們的計劃。”
聞言,魁微抿了抿嘴,便面露疲態的閉上了雙眼。
這一刻,它說話的聲音中,裝滿了無奈。
“知道了。”
千瘡百孔的廢墟間,羅綺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朝陽的光輝,映照在他的身上。
他的同伴們,也終於有人發現了他的存在。
“羅哥!”
滿臉憂色的李胖子大喊了一聲,便迅速穿過了遍地的殘肢碎體,快步的衝至了羅綺的身旁。
他一把拉起了羅綺的手,卻沒注意到羅綺此時蒼白的臉色,就將羅綺朝着其餘九人的方向拉去。
“哥,快來看看啊!”
“小白,小白要不行了啊!”
李胖子此時很着急,拉的羅綺腳步一陣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幸好在關鍵時刻李胖子回過了神來,趕緊將羅綺扶穩。
“哥,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
李胖子將羅綺扶穩,看着羅綺幾乎已完全沒有了血色的臉龐,驚恐至極的道:“你是不是哪裡受傷了?怎麼站都站不穩了,我馬上去找獸醫來給你看看,哎!現在獸醫也快死了!”
“這可怎麼辦啊!?”
李元綱太過着急,已經有些語無倫次,眼眸間竟在此時顯出了些微的淚光。
羅綺伸出手拍了拍元綱的肩膀,然後朝李元綱擠出了一抹微笑,並以輕弱卻又平靜的話語,道:“元綱,彆着急。”
“我沒啥大礙,快帶我過去吧。”
聞言,李元綱迅速的點了點頭,用手背抹了把臉上的淚,就立刻的蹲下了身子,將後背朝向了羅綺。
“哥,來,我揹你,我揹你這樣能快一點。”
聞言,羅綺微扯了扯嘴角,然後跨到了李胖子的背上。
“胖子,給老子跑快點!”
羅綺重重的拍了下李胖子的腦袋,大聲的囑咐了起來。
於是,李元綱站起身就開始奔跑。
十幾米的距離,並不遠,雖然路不好走,但李胖子卻能清楚瞭解到整個路況,跑起來如履平地,一路上毫不停留。
幾分鐘後,兩人就抵達了目的地,李胖子將羅綺給放了下來,並領着羅綺走到了小白和郝浩身邊。
郝浩,被衆人平放到了地上,那處地面上鋪着一張髒兮兮的帆布,衆人都聚在郝浩的身旁。
小白被何詩韻輕輕的抱了懷裡,鮮血已經浸透了她胸口處的衣裳和雙手的袖口。
衆人不是不想先爲郝浩和小白包紮傷口,但被蟄牙刺穿的傷口處卻血流不止,縱然衆人已經從周圍倒塌後散落的物質中翻出了裝在袋子中的乾淨紗布,卻無法用紗布將那些傷口蓋住,更談不上捆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