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天涯共永

羅布泊一行只是考察並無具體任務, 缺了賀成雙葉清讓雖然遺憾但也不傷筋骨。陳影洗髓順利,反倒是程筱曼嘴上說的輕鬆實則元氣大失超乎預料,比起先前面貌瞬時老了二十有餘, 倒讓葉清讓花了好一番心思診治調理。

爲陳影穩固靈根期間聽他說起:“過些天我會隨掌門和師弟妹回玉虛一趟, 摘星臺隱有變故。”

但要葉清讓問是何變故, 陳影也說不出, 只是沉着臉道:“不知道丁家有沒有對你透露, 科研院探查到天地間靈氣呈衰弱之勢,因此纔派隊伍進雅丹考察。”

葉清讓深思一番便聯想到不少,心中一沉:“如果此事爲真......那人類的生存環境就更糟糕了。”

“恐怕比我們能想象的還嚴重。”陳影接口道, “本來獸類吸收靈氣就比人類修煉快許多,如今不知有多少高階異獸藏於深山深海, 若是靈氣不足恐怕更要大肆狩獵一切弱小生物。毀滅性武器不能用, 特質武器還在緊鑼密鼓地研發, 許多高科技產品也是如此,現在首當其衝的一點就是爲人類爭取時間, 防止異獸暴動。”

葉清讓搓了搓自己的手背,說:“打開其餘四門,放出異世界能量穩住局面,這大概也是程前輩託你轉告我的吧。”

一語道破心機,陳影略感窘迫但也不逃避:“是......開啓每道門都有它對應的契機, 孔雀河是個意外, 其餘的就沒那麼僥倖了。假如只需損失些財物靈寶倒是小事, 若必然要修爲高深者主持大局的話, 一旦被捲入其中......說不好生死要由天定。但事關人類存亡, 身爲同類若有此能力的話,少不得要幫上一幫!”

這番話換來賀成雙一聲冷笑:“五門之事我們已決意參與到底, 但僅僅是爲了個人利益罷了,人類存亡的大義,我可擔當不起。”

陳影用手撫過軒轅劍身上的山河圖,憨憨一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此事一旦成功你們二人居功至偉,不論是出於何意圖,天下生靈都當存一份感恩之情,你想推也是推不掉的。”

陳影一衆人時間緊迫,坐飛機回湖北,而葉清讓考慮到江若愚兩人羅布泊一行所需時日較長,便和賀成雙慢慢過山西而行,到時候與陳影在長安安全區會合就是。

一別數月,長安安全區越顯繁華,當中透出點難以言喻的危險氣息。

兩人在北京名氣已顯,但這次不隨任何勢力單獨出行,進了西安倒少了許多關注目光,不過凡事要親力親爲也多有不便。

趁剛來不久兩人準備隨意逛逛,再過幾天等王志健找上門來,怕就要和在北京一樣整日應付打不完的交道了。

走着走着竟來到任務交易所前,葉清讓忍不住悶笑,賀成雙反倒興致缺缺,只因這出場地太小,想來也沒什麼大任務和重要信息。

不過俗話說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果然是這個理。

交易所內兩幫人氣勢正盛,推搡吵嚷不休,幾乎要打出門外來。葉清讓不欲摻和,轉身之際瞥見一人,大半的拳腳都是他受下。

葉清讓屈指一彈,一道青光射入兩方人馬中間,一叢異植蓬勃而出,有微弱臭味四散,衆人先是一驚,等反應過來忽覺雙眼乾澀頭腦昏沉,四肢痠軟無力且冰冷,與方纔熱氣上涌要拼命的神氣大相庭徑!還不知遭遇何方高手暗算時,便見兩人緩步邁進來。

羅平看清來人面貌,驚喜萬分高聲叫道:“賀老大!”

賀成雙早在葉清讓之前便看見他,約莫半年不見,羅平臉上滄桑許多,留了些鬍子也不知是不是因爲沒時間打理,見他方纔爲身後人出頭的樣子,和當初那個油嘴滑舌投機取巧的男人有不小差異,只是這一聲賀老大還是一貫的腔調。

末世後多數人異能或許練得不高,眼力勁倒是修的可以,羅平對頭見兩人氣勢不似常人,又領教了靈植的厲害,自然不會窮追猛打,但也不能如喪家犬般逃之夭夭,咬牙道:“兩位兄弟不像是本地人,今日事等我回去彙報龍哥再做論斷,我先把話放在這裡,招惹龍哥是什麼下場,你們大可以出去打聽打聽!”

賀成雙眼中泛出一片冷意,說道:“在北京也沒人敢在我面前稱哥道弟,惹到我是什麼下場,恐怕你連的打聽的地方都夠不着!”

對方還算硬氣,雖不至於被一句話嚇着,但心中已疑竇叢生,當機立斷帶手下離去,臨別時拋給羅平一個“走着瞧”的眼色。

“賀老大......”待人走後,羅平反而侷促起來。

葉清讓糾正道:“稱一聲賀哥也就算了,別再叫什麼老大,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是逞兇鬥狠的江湖人呢?”

“對對,葉先生說的是,您二位在紫禁安全區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還像以前那樣稱呼有失妥當。”

葉清讓笑道:“行了,打什麼官腔,生疏的很,叫我小葉就成。你現在這是?”

羅平連忙將身後幾個年輕的男人拉上前,搓着手道:“這是我現在帶的隊......”說了這一句又停住了。

賀成雙一眼掃去,對羅平的顧慮瞭然於心,能被帶在身邊進任務所的,怎麼也是團隊中精英,可惜這幫人以進化者居多,年齡不是四十往上就是尚未成年,唯一幾個覺醒者,看上去身體還都有殘缺。

一名眼皮乾癟緊閉的小女孩緊緊拉着身邊人的手,不安地朝兩人看來,對上賀成雙時身子一抖,頗有懼意,看着也就十一二歲年紀。

等羅平向雙方簡單交代清楚,葉清讓心裡對他更高看三分:“能將處於弱勢的進化者和身體有殘缺的能力者集合起來,羅平這人覺悟和出息都高了不少。”便道:“堵在這裡說話不是個辦法,不如回你們總部坐下慢慢聊。”

對此提議羅平自然是求之不得,末世後安全區人口過於密集,重建的超高樓房百層已是尋常,密密挨挨,空間狹小。故而能住進別墅、高檔住宅甚至是小高層的乃真正富貴之人,既富且貴,差一點都不行。

羅平就是在外區租了這樣一幢百層樓,聚集的老弱病殘連葉清讓乍然得知也心驚不已,更可見他肩上的壓力之大。

羅平三人連同幾個團隊高層精英一起走進間只有四五十平的會議室,等賀成雙葉清讓落座,羅平忽然做出要給二人下跪之勢,被葉清讓一把攔住,輕喝道:“這是做什麼?有什麼難處只管說出來好了。”

“不是,”羅平眼睛一酸,溢出幾點淚:“是我對不起江哥,對不起賀哥!”

賀成雙擰眉道:“說。”

“江哥留給我的武術秘籍,我,我教給兄弟了!實在是大家過的太慘了,沒有一點功夫傍身,出去非常容易受傷,小病小痛倒也算了,萬一落個殘疾,自生自滅也就罷了,若是拖家帶口的......總之,未經江哥同意總是我的不對。”

羅平身後的幾個漢子也面有愧色,紛紛搶言道:“羅哥都是爲了我們,但凡有什麼......”

“好了!”葉清讓做了個手勢止住這些人的話頭,“什麼時候了,還講究一脈傳承,一家之道不成?物盡其用,就是它最好的歸宿。”

對於羅平此舉,雖覺迂腐了些,但也從旁得出他並非忘恩負義,自以爲是之人,能存一份仁義心,怪不得他有凝聚進化者羣體的計劃。

末世後普通人因爲生育水平正常越來越受重視,高階覺醒者生育率雖低好歹戰力高深,如此一來進化者卡在當中,高不成低不就,日子越發不好過。進化者勢力的集結必然會演變成一股不可逆轉的大流!

“這件事不必放在心上,反倒是提醒了一下我,這幾天我會整理一些改進的戰鬥方式和武學技巧,你要還認成雙這個老大,就收下這份久別重逢的見面禮。”

見羅平雖然有所意動但仍猶豫,又勸道:“這麼做並非只顧及我們間的情義,實話講你現在所做的事業我非常敬佩,也有心出一份力,我和成雙會在這裡逗留不少時間辦事,恐怕還要仰仗各位幫忙,如果大家都是痛快人,行事就不要這樣扭扭捏捏。”

“好!有你這句話,我先替天涯團幾百號兄弟姐妹謝過,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咱們團裡沒有吃白飯的人。只是還有一件事......”羅平皺眉思考,該怎麼解決花龍團這個麻煩。

“我先猜猜,你所說的花龍團領導者想必就是那人口中的龍哥,其實衝突無非是見財起意、見色欣喜、報仇雪恨幾樣。我想你們不會無端去得罪人,最有可能還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惹人眼紅罷了,對方不過是個不入流的混混,仗着上頭的名號狐假虎威,想來這寶貝最多隻是‘中人之姿’,可見此事不難了結。”

羅平感慨於葉清讓的推敲理論,不過此事還真有些特別之處:“小葉,這回你是猜偏了,我們是真藏了個了不得的靈寶,那餘小波也是野心極大,發現後意圖佔爲已用,所以纔沒有把事情透露出去,反而挑起爭鬥作爲幌子,故意難爲我們。老趙,你去讓小楠把東西拿過來。”

老趙應聲而去,不多時那個盲人女孩便手捧一個木盒走了進來,她雖看不見,但其餘感官極其敏銳,不需要人指引便穩穩當當走到葉清讓面前,怯生生擡起手將木盒遞給他。

葉清讓打開盒蓋觀察,裡面是一團烏糟糟似石似泥的橢圓物件,表面長滿綠苔,饒是他看的再仔細也辨別不了其身份。轉而拿手去碰,觸手寒涼似冰,凍人手指,掂量起來分量極輕,葉清讓微微一頓,靈力自然流轉,綠苔紋路輕顫,石塊泛出暖意,一室馨香,聞之穴竅大開,通體舒暢。

“咱們天涯裡少有覺醒者,更別提有治療能力的木系,小楠是唯一一位,只因別人嫌棄她雙目失明行動不便,還有年邁的爺爺拖後腿,才輾轉留在這裡。這東西也是意外得到,多虧了小楠和它,大家才能在如此險惡的環境下屢屢撿回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