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牛象的身體突然晃了晃,很小很細微的晃動,如果在平地上根本無法影響到它,可這是在雜亂擺放的汽車上,它的一隻爪子還在空中,被一個不屈不撓的靈魂抵抗着,另外三隻爪子踩在兩輛汽車汽車上,高低不平,總之,它很不穩。
王子衝的旁邊,鵬輝半蹲着,雙手撐着車頂,纖瘦的手竟然生生摁出兩個巴掌印。
一股能量在他手上快速遊走,似無根的浮萍,沒有方向,不知該向哪走。
在他的耐心安撫下,能量穩定下來,順從地從手掌豎直向下奔跑,穿過結實的鐵皮,繞開交織在一起的線路管道,刺透結殼的油箱,終於,它們找到了方向。
能量掙脫鵬輝的掌控,歡快地奔向大地,融入其中,還沒來得及熟悉這片土地,立刻遵循主人的意志,衝到另一個方向。
地面悄然綻開道道裂縫,裂縫炸裂,迅速延伸,來到獅牛象身體正下方。
嘣!堅實的柏油馬路破開一個大洞。
嘭!嘭嘭!
洞中醞釀着能量,終於達到了某個頂點,能量匯聚、交纏、凝縮、綻放。
咚!
獅牛象又晃了一下,王子衝雙臂上的力量鬆懈了一絲。
向南恰好在此時到達,正中王子衝的身體。
如果不是王子衝扛住了獅牛象的蹄子,他會撞在獅牛象身上,然後屍骨無存。
向南張開雙臂,一隻手攔腰抱住王子衝,另一隻手往下一撈,扯住了鵬輝的衣領口。
王子衝脫離了獅牛象的蹄子,鵬輝也離開了原地,可向南的身體還平躺在獅牛象的蹄爪之下。
獅牛象不穩的身體恢復正常,巨大的蹄子重重落下,這一次,沒有力量的疊加,速度慢了很多,唯有力量,依舊強的可怕。
嘭!
蹄子像一柄錘子砸在向南的背上,把他的身體狠狠向下壓。
還差一點。
向南閉上眼睛,這一刻只能聽天由命。
身體還在空中,從身上的蹄子上傳來的力量是如此恐怖,直接把他壓在汽車蓋子上,冰涼的觸感如此清晰地反應在腦海裡。
這一蹄子足以把他踩成肉醬,看來是逃不過了。
最後一刻,向南的上半身從光滑的車頂上滑了過去。屁.股剛離開蹄子,他就聽見一聲巨響,翹.起的鐵皮劃在腹部,皮膚被劃破,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再次逃過一劫,向南沒有感到特別欣喜,心裡只是一陣陣後怕,還好叉着腿,不然就生不如死了。
向南抓着二人,從這輛車滑到另一輛車上,掉進車輛間的縫隙裡。
獅牛象從汽車上的窟窿裡抽.出蹄子,滿不在乎地甩甩頭,挑釁地看了眼背後衝過來的喪屍羣,扭過頭,低下四肢,嘴裡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
用奔跑的方式跑不了,那就用攻擊的姿態逃跑。
獅牛象低下頭,牛角向前,雙眼中的憤怒如火般燃燒!燃燒!
獅牛象假象着前方有一大堆敵人,然後猶如一柄利劍,橫掃而出。
敵人是不存在的,沒有敵人的阻隔,它前進的距離大了好幾倍,竟然生生跑了五百米。
五百米內,沒有一輛完整的汽車,地面綻開無數的裂縫,焦黑的灰塵鋪在裂縫間,散亂的碎鐵片到處都是,五百米內的公路和前後像是兩個世界,前後是荒蕪的世界,這短短五百米則是地獄裡的殘酷戰場。
獅牛象再次低頭,又扯出五百米的天塹。
向南和鵬輝扶起王子衝,三人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恐怖場景上,眼睛微擡,目光向前移動,直到追上獅牛象模糊的巨大黑影。
獅牛象寧肯耗費如此巨大的能量連續不斷地發動攻擊,只是想跑,它本來就是這裡最強大的,想戰就戰,想跑便跑,追是追不上了。
“追不上了。”鵬輝嘶啞着說。
“咳咳!噗!”向南的心裡亂成一團,傷勢也在這時爆發,一口血從嘴裡噴了出來。
他的肚子上有幾道劃傷,傷口不深,真正的傷在背上。後背被獅牛象踩了一腳,儘管沒有踩實,卻不容小覷,脊椎沒斷,可內臟受了損傷。
“我們……快走,找機會再給小晴報仇。”
向南哆哆嗦嗦地說了句話,嘴裡又吐出幾口血。
事到如今,三人能逃出去是最好的結局。
三人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他們已經拼了命,卻無法救出向晴,既然救不出來,能活一個是一個,別把自己再搭進去。
鵬輝聽到向南的話,遲疑了一下,卻無法反駁。他受的傷最輕,撤退的重擔在他肩上。一手扶起向南,又準備去攙扶王子衝。
“啊!”
鵬輝的手剛挨着王子衝的胳膊,王子衝突然大叫一聲,像觸電般跳開,臉色蒼白,雙眼血紅,頭上的冷汗唰唰地向下.流。
王子衝驚恐地盯着雙臂,只見這兩條胳膊比一般時候粗了好幾倍,皮膚鼓.脹,腫起來很高,被撐到了最大限度,看起來很光滑的樣子,而且接近透明的顏色,皮膚下方,青筋暴起,一條條肌肉纖維清晰可見,血管粗.壯,紅色的血快速流淌,隔得近了,都能聽到嘩啦啦的聲音。
雙臂通紅,似火般灼熱。
啪!
皮膚炸開,一截骨頭從中伸出來,緊接着,大量漿狀的紅色液體迸濺出來,皮膚上的裂口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啪!啪!兩條胳膊像鞭炮一樣連續炸響,遍佈裂口,液體流淌,很快,胳膊萎.縮,只剩下兩根藕斷絲連的骨頭和一些白色的肉筋,血和肉都沒了。
鵬輝也被這一幕嚇呆了,直到背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他才驚醒。
顧不得王子衝的傷勢,從其背後搡了他一把。
王子衝回過神,正要往前衝。
砰砰砰!
一輛輛汽車從天而降,落在三人周圍,蕩起的塵土還沒散,一隻只喪屍立馬圍上來,裡裡外外圍了好幾層。
這下好了,想跑都跑不了。
女喪屍站在屍羣最前方,手裡拎着破麻袋一樣的向晴。它面朝屍羣中央的幾人,努力地睜大泛着紫光的眼睛,似乎想要看清幾人的臉,可惜,它連看都看不到,談何看清。
“你們不顧她的死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