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亞終究還是回絕了八阿哥的要求,她說,別的事情都好商量,這件事,她辦不到。
八阿哥倒也沒怎麼勉強,只輕輕嘆了口氣,說,好吧。
他這樣輕易放過自己,茱莉亞未免感到困惑。
不過事情能就此告終也不錯。雖然心裡不喜歡八阿哥,但礙於九阿哥他們的面子,茱莉亞也不願和他鬧得太僵。
胤禛的房子,裝修已接近尾聲,開始採買家電。與此同時,茱莉亞就想看些別的東西了,比如婚紗攝影什麼的……
胤禛卻說,咱能不能別拍這種披麻戴孝的照片?他每次這麼說,就氣得茱莉亞想揍他。
“你到底是爲什麼非得往那方面聯想?”茱莉亞生氣道,“人家都沒有這種心理障礙,就你有!”
“我當然有心理障礙!皇阿瑪知道了,會發火!”
“他不會知道!他都死了三百年了!”
她這麼說,胤禛就拿眼睛瞪她。
茱莉亞沒轍,只好說,如果真的不願意拍婚紗照,那他們就只能選擇那種復古的風格:新人全都是一身紅,紅蓋頭紅綢子,擺出恭喜發財的樣子那一類的。
那種風格,胤禛也不喜歡,覺得傻。
“那你到底要怎樣?”茱莉亞也無力了,“你是不是想要咱倆穿一身牛仔裝,然後在公園門口合個影就完了?”
胤禛想了半天,只好說:“那還是拍婚紗照吧。”
“咦?你不是有心理障礙麼?”
“當然有,可那能怎麼辦呢?”胤禛翻了個白眼,“傻和晦氣二選一,我寧可選擇晦氣。傻。是我的大敵,懂麼?”
“那晦氣呢?怎麼在思維裡解決這個問題?”
胤禛翻眼睛看天空,好半天,他突然說:“就當給死了三百年的皇阿瑪披麻戴孝。”
“混蛋!”茱莉亞抓着他,一通亂捶。
除了婚紗照,更重要的當然是婚戒。
倆人一起去金店裡挑選,這方面。他們倒是沒有異議。都喜歡簡單古樸的花樣,對鑽戒的要求也不高,至於豪華的八心八箭啥的。茱莉亞沒感覺,按照她的說法,也不能天天舉着放大鏡對着別人驚呼:“快看!我這是八心八箭呢!”
除了選擇花式,還得在戒指裡面刻字。把倆人的名字縮寫刻在裡面,這是茱莉亞特別喜歡的方式。她認爲這是個憑證,而且因爲是刻在貴金屬上,所以永遠都不會被時間腐蝕。
“要什麼憑證?不是早就有了麼?”胤禛笑道。
“咦?在哪裡?”茱莉亞問。
“喏,這兒。”他拉過茱莉亞的手臂。捲起袖子,亮出那道獅爪撓破、又被他縫補好的疤痕。
茱莉亞低頭看看,笑起來:“我現在明白你爲什麼縫得這麼爛了。就爲了留下疤痕叫我記住,是不是?如果縫得淺一點。技術高明一點,到現在早就消失了吧?”
“沒錯。”胤禛竟然點了點頭,“反正針也不是紮在我的身上……”
金店的營業員自然對這種打情罵俏見慣了,於是只笑盈盈守在一邊,等待他們挑定合適的婚戒。
戒指選定,胤禛卻有點遺憾,他說,只買一枚婚戒,這太簡單了。
“什麼別的首飾都沒有,簡樸得近乎寒磣。”他悵然道,“甚至連鳳冠霞帔都沒有,唉唉,就連村子裡娶媳婦都不是這樣呢。”
“嗯,可惜了,想當初還有人承諾過,封我做皇后呢。”茱莉亞忍笑道,“現在呢,一枚戒指就把我打發了。”
胤禛被她這樣一提醒,這纔想起來,曾經他們被喪屍堵在一棟學校的教學樓裡面,他給茱莉亞許下過這樣的承諾。
“是挺遺憾的。”胤禛點頭,“這樣吧,先給你打個白條。”
茱莉亞噗嗤笑了:“這種事還有打白條的?”
“既然答應了,總得兌現嘛。”胤禛一本正經道,“等哪天我真做了天子,你就拿着白條來找我好了。至於封號,你自己想一個吧。”
茱莉亞被他說得,低頭沉思片刻:“封號啊,這我也不大懂呢……那,以前那些皇后的封號,我覺得都差不多,什麼孝莊啦,孝昭啦,孝誠啦,孝懿啦……我看,我大概也得把這個孝字頂在最前面,那我叫孝什麼呢?”
胤禛不由拍桌大笑!
“傻瓜!那都是諡號啊!你這個蠢蛋!那是死了以後纔給的!你還在大口喘氣呢就想要我給你諡號?你傻不傻啊!”
他這樣肆無忌憚嘲笑她,茱莉亞又羞又氣,差點一拳揍到他臉上去!
胤禛慌忙抓住她的拳頭:“好了好了,我看你也別費勁腦汁的想封號了,我給你想一個,就叫‘大腦進水、小腦養魚’皇后,嘖嘖,多襯你!”
倆人又是一通打鬧,因爲坐在高腳圓凳上,胤禛差點從上面歪下去。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茱莉亞!”
倆人停住,一同望過去。
茱莉亞的目光,落在那個站在金店門口的男人臉上,她的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
是俞謹。
茱莉亞鬆開手,她把身子往後縮了縮,表情立即冷淡下來:“你怎麼在這兒?”
“我在這兒,是因爲你和他在這兒!”俞謹指着她,大聲道,“你們來這兒幹什麼!”
胤禛哭笑不得,他從凳子上跳下來,冷冷道:“我和茱莉亞就要結婚了,俞謹,你最好別來添亂。”
“什麼叫我添亂?!”俞謹叫起來,“明明是你這個沒有廉恥的傢伙!從我這兒搶走了茱莉亞!”
今天是週六,此刻是下午一點半,金店裡的客人不少,俞謹這樣一叫嚷,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們三個人身上,還有人低聲笑道:“有好戲看了。”
胤禛皺了皺眉頭,他都不用湊近聞,就能聞到俞謹身上濃重的酒精味兒了,這才中午,他就喝這麼多酒,再看看他揉得像醃菜的外套,凌亂的頭髮,發紅的眼睛……細節說明了一切。
茱莉亞也跳下高凳子,她儘量不帶感情,聲音平平道:“我們早就分手了,分手一年多了,俞謹,你到現在還糾纏不放,又有什麼意思?”
俞謹被她這樣一說,雙眼更紅了!
“我糾纏不放是爲了讓你清醒!茱莉亞,他不是好人!他是騙你的!你等着看吧,今天你爲了他,甩了我,明天他就能把你甩了!”
胤禛已經不耐煩了,他一把推開俞謹:“別這兒礙事!麻煩開訂單!”
營業員如大夢初醒,趕緊走過來:“好的,先生看中哪款戒指?”
俞謹一聽,慌忙道:“你們要買戒指?要結婚了?!茱莉亞!你明明是要和我結婚的!我們都快拍婚紗照了你卻和我分手!你怎麼……怎麼能這樣對我!”
他說着,竟嗚咽起來。
周圍人的目光,開始變得充滿同情,而他們望向胤禛的神色,卻有些不太好看了。
有人竊竊私語道:“這小三可夠厲害的,都到了這個階段了,還能把人搶走……”
胤禛氣得青筋都要暴出來了,他一把抓住俞謹的衣領!
“你有點兒尊嚴行不行!你是不是男人啊!死乞白賴纏着我們,你是狗麼!”
俞謹拼命掙扎大叫:“你這個混蛋!還敢罵我!這世上還有沒有公道!搶了我的妻子,還要侮辱我!”
茱莉亞也氣得叫道:“我不是你妻子!我們當初又沒結婚!”
周圍的小聲議論更響了!
胤禛知道,情形對他們很不利,他一把將俞謹搡在地上,也不再管戒指的事,索性拉了茱莉亞的胳膊:“我們走!”
倆人從金店裡出來,都是一幅又氣又懊喪的表情。
“這纔是超級的晦氣!”茱莉亞罵道,“怎麼偏偏就遇上了他!”
胤禛則鐵青着臉,不出聲。
倆人沿着鬧市的街,又往前走了好一陣子。
最後,茱莉亞挽着他的臂膀,小聲說:“別去管他了,找個地方喝點東西。”
胤禛這才點點頭:“嗯,看來今天確實不是黃道吉日,再挑個日子買戒指吧。”
茱莉亞被他說得不由笑道:“最最大凶的日子,也不過是撞見一頭非洲獅而已,還能怎麼着啊!”
胤禛也笑起來。
人羣散去,俞謹趔趄着從金店的地上爬起來,他暈頭暈腦追出店鋪,卻發現胤禛和茱莉亞已經沒了蹤跡。
“狗男女!”他恨恨罵着,又擦了擦臉上髒兮兮的眼淚,這才轉過頭,悻悻往回走。
走了沒兩步,俞謹卻發現面前有人擋住了他。
他擡頭一看,是兩個身着黑衣的男人。
“幹什麼!”俞謹沒好氣道,“想打劫啊?老子沒錢!讓開!”
其中一個伸手攔住他:“俞先生,有人想見你。”
“誰想見我?”俞謹迷迷糊糊地問,這一年他把工作也丟了,人際關係完全斷裂,每日只靠着積蓄喝酒打發日子,早就想不起還有誰想見他。
那倆卻面無表情,只是指了指街對面的車。
俞謹看看四周,感覺自己逃不掉了,只得跟着他們,走到那輛車跟前。
眼看着他走近,車裡的人搖下車窗:“俞謹先生?”
俞謹睜大宿醉的眼睛,仔細看了看,是個年輕的男性,容貌俊秀,聲音溫和文雅。
笑容裡,卻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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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他惴惴道,“我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那沒關係,我卻見過你,很久以前。”那男人微微一笑,“我有事情拜託你,請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