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張海峰打聽瀋海心的事情,韓英濤臉色微微的變,猶豫起來。
張海峰心中一凜,隱隱有一絲不詳的預感。難道瀋海心遇到了不測,已經不在了?瞬間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韓英濤見狀,深吸一口氣說道:“張海峰,我感覺到很抱歉,當時情況實在是……”
張海峰心臟陡然一聚,彷彿在一瞬間失去了一件萬分重要的東西,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感覺瞬間襲上心頭。鼻子一酸,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
在不知不覺之間,瀋海心在他心裡頭的地位已經變得很重要了。
“張海峰……我說了你別太難過!”韓英濤臉上閃過愧疚之色,聲音有些嘶啞。
張海峰深吸一口氣,將馬上要涌出來的淚水強行的忍了回去,聲音嘶啞的說道:“你說吧,我……我承受得了。”
“當時,我本來打算去接住瀋海心。可是沒有想到,卻被橫裡飛來的一隻人面鳥給撞飛了。眼看着瀋海心摔了下來……”韓英濤苦澀的說道,似乎對於沒有救下瀋海心充滿了內疚。
張海峰感覺到心口一陣的劇痛,幾乎喘不過氣來,眼前浮現出瀋海心被摔成肉餅的樣子。他牙關緊咬,嘴脣都迸出了鮮血來。同時心裡頭暗暗的想到,我該怎麼和瑩姐交代。小海心幾乎就是她的心頭肉,得知這樣的噩耗,她還能承受得了嗎?
韓英濤看張海峰一臉猙獰的模樣,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在這個明顯比自己年紀小,卻老成的令他望塵莫及的少年面前,他總是能感覺到一種侷促不安。
“後來怎麼樣?”張海峰一字一頓的問道。
“眼看着她快要落地的時候,忽然被人給救了下來。”沒想到韓英濤話鋒一轉說道。
“什麼?她她沒死……”張海峰驚得差點沒翻倒在地,瀋海心被人救下了,她沒有死!
一時間,他恨不得撲上去把韓英濤可掐死,這個傢伙說話怎麼大喘氣,而且還是特大的。
韓英濤似乎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本能的向旁邊挪了一下,咧嘴說道:“我也沒說她死啊!只不過,情況並不容樂觀。”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要不是車斗裡還有其他人,張海峰肯定會縱聲大笑,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瀋海心的眼睛,別刺瞎了。”就在他欣喜萬分之際,韓英濤的一句話頓時猶如晴天霹靂,直接擊中了張海峰的心窩。
瀋海心雖然沒死,眼睛卻被刺瞎了!
“是人面鳥?”張海峰嘴脣發抖的說道,在這亂世之中,對於一個才七八歲的小女孩兒來說,眼睛瞎了就意味着無法生存,就意味着隨時隨地都可能會死掉。因爲,她看到危險的臨近。
一想起她那彷彿會說話,總是帶着幾分惶恐的大眼睛,張海峰的心頭又是一陣的抓狂。厄運,爲什麼總喜歡光顧原本就很可憐的人呢?
瀋海心幾年前失去了母親,最近又沒有了爸爸的消息,現在眼睛又瞎掉了,似乎所有的痛苦都圍繞在她身邊,從來不肯離去。
韓英濤此刻自然無法瞭解張海峰複雜的心情,搖搖頭說道:“不是人面鳥,是……是那個高個的雨衣人。”
“什麼?他爲什麼要刺瞎瀋海心的眼睛?”張海峰霎時間一臉的震驚,他和雨衣人壓根就沒有什麼恩怨,對方爲什麼要對一個小女孩兒下手呢?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
當時救下瀋海心的是那個矮個的雨衣人。而高個雨衣人卻見他給踢飛了,然後一劍便劃瞎了瀋海心的雙眼。還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韓英濤眼中閃過迷惑之色,緩緩說道。很顯然,他對雨衣人的行爲也很不解。一個救人,一個害人,令人莫名其妙。
“他說什麼了?”張海峰雙拳握緊,心中已經升起了對雨衣人的憤怒。傷害他身邊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韓英濤砸吧了一下嘴道:“他說,只要是你張海峰身邊的人,他就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
張海峰頓時愣住,高個雨衣人爲什麼對自己如此的仇視?難道他知道了人肉戰車的源體是被他順手牽羊拿走的?可是,僅僅因爲一顆源體,就傷害一個無辜的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女孩兒,這得是一個心理多麼扭曲的人才能做出來的事情?這個高個雨衣人到底是誰?
一連做了幾次的深呼吸,張海峰纔算穩定下激動憤怒的情緒。雨衣人實力強悍,是目前進化者中最強的存在,可不是光憑憤怒就能給瀋海心報仇的。一切,需要從長計議。而且,最重要的是,瀋海心目前還活着。
“那,小丫頭現在在哪裡?”張海峰問道。
“當時雨衣人刺瞎瀋海心的眼睛之後,還打算進一步下毒手,卻被伍連長給制止了。目前,瀋海心在伍連長那裡,正接受治療。不過也應該也知道,這個時候別說有沒有高明的手段了,就是治療所需要的藥品和器具都是個大難題。市醫院的馬醫生負責主治,不過按他說的,復明的希望不大。”韓英濤苦笑的說道。
張海峰無力的嗯了一聲,心中亂成了一團麻。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和大部隊失散的這段時間裡,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但小海心雙眼失明,自己平白無故還多了一個強大的敵人,看來到達鬆城之後,迎接他們的絕對不會是安全舒適的生活,而是暗流涌動危機四伏。
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雨衣人再強又怎麼樣?我張海峰一定要爲小海心報這個仇!張海峰心中默默的發着毒誓。
不想這個時候,他身邊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嚶嚀,不知道什麼時候,趙雪瑩在方佳欣的治療下醒了過來,將韓英濤的話聽了大半去。悲從心中來,哭了起來。
“瑩姐!”張海峰本來還打算暫時隱瞞瀋海心的情況,可是顯然已經無用的。
趙雪瑩一下子撲過來,鑽進他的懷中,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瀋海心對於她的重要性,和張海峰一樣重要。這麼一個重要的人受到的傷害,她怎麼會不痛苦不難過?
車斗裡坐着十幾個人,都被趙雪瑩的哭聲給感染了。
亂世之中,幾乎每個人都面對着家破人亡親人離散的痛苦。此刻在趙雪瑩的哭聲中感同身受,都忍不住心中悲切。
男人們還好一點,強忍着不讓淚水留下來。
而女人――方佳欣和英子,先是小聲的抽泣,然後也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方佳欣自然是躲進高鶴鬆的懷裡,那裡纔是她最安全可靠的避風港灣。
英子則轉頭面向車外,看着兩邊不斷倒退的景色,眼淚順着臉頰噼裡啪啦的流下來。
一時之間,車斗裡充滿了悲傷的氣氛。
張海峰拍着趙雪瑩的背後,安慰說道:“瑩姐,你只管放心,我一定會設法將小丫頭的眼睛給治好的。而且,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
“算我一個,他媽的,那個什麼狗屁雨衣人老子會會他!”高鶴鬆似乎已經習慣自稱老子了,幾乎字不離口。雖然不雅,可是他豪氣干雲的語氣,卻令車上所有人刮目相看。
就連和他不對付的韓英濤也忍不住側目,對他這種不知道是俠氣還是傻氣的行爲有了幾分佩服。
見韓英濤炯炯的看着自己,高鶴鬆脖子一梗,仰着下頜說道:“看什麼看,早晚有一天非得和你打一場,叫你知道我老高的厲害。”
韓英濤嘿嘿一笑道:“我很期待,不過忘記提醒你了,雨衣人可是目前進化者中實力最強的一個。他一刀就可以幹掉一隻高等級的怪物,你認爲,你有能力幫助張海峰嗎?”
高鶴鬆一陣無語,一刀幹掉一隻高等級的怪物,那是什麼概念?他雖然俠氣,可是卻不是傻缺,以卵擊石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做到。
韓英濤見他無語,頓時一笑,算是扳回一局。
沒想到他笑容尚未收起,一直傻呆呆坐着發愣的劉大鵬忽然說道:“實力強大並不代表他不會死,只要我們算無遺策,照樣可以幹掉他。”
劉大鵬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學生,韓英濤壓根就沒有留意到他。此刻忽然聽他這麼說,不禁轉頭看了看這個高高瘦瘦,帶着白框眼鏡,眼神冰冷空洞的少年。
劉大鵬沒有在乎韓英濤古怪的眼神,而是緩緩站起身來,目眺遠方的巨型眼球,聲音透着殺機說道:“周賊,你只管放心,兄弟一定會爲你報仇的。”
卡車緩緩的前進着,距離鬆城越來越近。
鬆城原本是華夏最東北邊陲的一座重鎮,在上個世紀初,某位偉人曾經到過此地,計劃在此建立一座城市。只不過隨着歷史車輪的前進,這個想法成了一紙空談。
直到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鬆城纔開始慢慢的發展起來,從一座小縣城轉變爲了一座縣級市,而後逐漸變得繁華了起來。
據說,鬆城初建時,採用陰陽八卦的方位進行規劃,將整座城市佈置成了八卦陣。如果是外地人到此,在沒有任何指示的情況下,是根本走出去的。
只不過隨着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這些老一輩人的智慧已經被漸漸的淹沒掉了。
而此時此刻,鬆城和張海峰等人腦海中的印象又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鬆城的外圍,由無數的廢棄汽車,破舊鋼材,甚至是殘桓斷壁搭建起來高達十數米的城牆。
城牆的上面,幾乎每隔幾米,便架設一挺機槍或者高射炮。
在進入鬆城的路口,佈置了一道沉重的大門,外表看似十分平靜,可是誰能看得出來,大門之外,肯定是一排排黑洞洞的槍口。
而城市裡那些高樓大廈,已經大部分倒塌了,呈現出一幅破敗的景象。
尤其是城市的上空,籠罩着大量的霧霾,即便離得近了,也無法看清楚城市的全貌。
軍用卡車緩緩地看到大鐵門前,韓英濤站起身來,大聲喊道:“我是特種小分隊的韓英濤,把大門打開。”
大鐵門的一角,一道僅可以容一個人通過的小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一個衣衫襤褸表情略顯猥瑣的傢伙探出半個身子來。確認來的是韓英濤之後,臉上便堆出了諂媚的笑容,轉頭朝門裡喊道:“是韓少回來了,打開左門。”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在轟隆隆的聲音中,左側的大鐵門緩緩的開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