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3 爸媽被我們殺了
“應該不會就我們兩個沒有變成怪物吧？應該不會吧？”
沒來由地，楚東想到了一個令他遍體生寒的可能性，不過即使他將最後的疑問句重複了兩遍，他的妹妹也只能眨着眼睛露出“就算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的無辜表情。
這種程度的可愛對於楚東來說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了，因爲他每次給妹妹補習功課的時候都可以看到不下十幾次。
雖然妹妹無法回答他的問題，但是妹妹的樣子卻讓他彷彿回到了那雖然無聊卻很安全的日常生活之中，楚東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儘量鎮定地自問自答道：
“我覺得不可能只有我們這麼好運沒變成怪物，這個世界上應該還有一部分人和我們一樣倖存了下來。
如果紅光沒有在全世界範圍內出現的話，或許還會有完好無損的國家——不過我認爲那不太可能。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不過我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因爲紅光變成了怪物纔對。
就算全世界只剩下我們兩個也沒關係，只要沒有死，我們就要活下去！”
因爲緊張，楚東的思維相當跳躍，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甚至前後矛盾。
雖然妹妹的眼睛裡一片茫然，但她還是堅定地向哥哥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副毅然決然的表情。
“嗯，我一定要和哥一起活下去！”
“呯呯呯！呯呯呯！”
還沒等楚東和妹妹說出更多的豪言壯語，他們家的防盜門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把他倆嚇了一跳。
楚東連忙轉過頭向防盜門的方向望去，心裡面暗自捏了一把汗，不過門外隨即便傳來了嬌滴滴的少女聲音，證明了敲響他們家房門的並非像他們父母和幼兒園門衛那樣的怪物……大概。
“小東、小雪、阿姨！外面……外面有怪物！”
獨具特色的呼喊聲透過了不太隔音的防盜門，楚東和楚雪一聽就知道這是住在他們樓上的青梅竹馬盧嬌，即使如此惶急，但從這個女孩子口中蹦出的話語卻仍然帶着一種濃重的撒嬌味道。
沒想到這個嬌氣包竟然也活了下來……嗯，應該說楚東直到她敲門之前，心裡根本就沒想起這個人，更不可能去關心她的安危了，大概身爲雙胞胎妹妹的楚雪也是如此。
他們的父親和盧嬌的父親雖然都在濱海交通大學工作，但一個只是工人，一個則是教授，兩家人從始至終也沒有建立起什麼親密的關係，所以雖然說是青梅竹馬，但實際上從唸了不同的初中時起，他們和盧嬌的關係也就漸漸不再親密了。
——不過在初中之前他們和盧嬌也談不上有多親密就是了。
楚東看了妹妹一眼，然後快步走向了門口，妹妹雖然一直對敲門的那個嬌小姐很不感冒（在上高中後尤甚），但她卻什麼也沒說，只是面無表情地跟在了哥哥後面。
“喀嚓！”
“小、小東……”
“先進來！”
迅速打開防盜門後，面對驚惶失措的盧嬌，楚東給了她一個不容拒絕的眼神，嘴脣飛快地壓低聲音命令道。
穿着一身睡衣和拖鞋就跑下來了的盧嬌剛一進門，便又立即伸手指向廚房的方向，有些語無倫次地向楚東報告了自己的駭人發現：
“小東，外面、外面有個怪物，就在那邊！
打110也一直沒人接，十字路口又着火了……”
楚家和盧家居住的這棟樓是南北朝向的，南邊是兩間居室，北邊是廚房，中間是客廳、衛生間和房門，盧嬌應該是在自家廚房向窗外張望的時候偶然發現了外面的怪物，不過她爲什麼會去廚房呢？如果要向十字路口張望的話，應該到南面的窗戶來纔對。
楚東舉起右手示意情緒有些激動的青梅竹馬暫時先別說話，然後聲音沉穩地向她詢問道：
“盧嬌，你爸和你媽呢？”
盧嬌楞了一下，不明白楚東爲什麼對她所說的怪物毫不關心，而是關心起了她的父母，但是身爲乖乖女的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楚東的問題。
“我爸今天中午好像和院長之類的領導吃飯，我媽早上就去朋友那打麻將了。”
“你今天一個人在家？中午吃飯了嗎？”
“中午吃了幾個蛋撻。”
“原來如此。”
楚東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看來父母都很“忙”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如果盧嬌的父母都在家的話，這個嬌弱無力的女孩子絕對沒有幸存的道理。
當然，這前提是紅光閃過之後盧嬌的父母也會發生變異，不過楚東下意識地認定盧嬌的父母絕對已經在別的地方變異成怪物了。
因爲……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只有他的父母和幼兒園的門衛變成了怪物吧？
“小東、小雪，叔叔和阿姨都不在家嗎？”
看到楚東好像對自己的回答比較滿意，盧嬌望着他和楚雪那好像有些過於嚴肅了的臉，試探地問道——而且她還站在門口伸出頭向楚東父母的房間裡張望了一下。
“……”
楚東擋住了盧嬌的視線，伸出手關上了父母房間的門，語氣平靜地對她說道：
“進來吧。
我爸媽剛纔都變成了怪物，然後被我們殺了。”
“殺、殺了……”
聽到這個讓人無比震驚的消息，盧嬌完全驚呆了。
更讓她愕然的是，楚東和楚雪對此都表現得過於平靜了，簡直就像被殺的人與他倆毫無關係似的——而且還是他們兩個人親手殺的？
“怎麼了？我爸媽已經變成了怪物，而且差點就把我吃了。
你要看看他們現在的樣子嗎？因爲太噁心了，所以你還是別看的好。”
看到盧嬌遲遲不肯脫鞋進屋，表情木然的楚東指着那扇剛剛被他關上的門又多解釋了兩句。
“不……沒什麼，說得也是。”
溫順的性格讓盧嬌低下了頭，沒有試圖追問楚東。
雖然她的聲音特別的嬌氣，但實際上她是一個相當內向聽話的乖孩子，從來都沒對誰撒過嬌——畢竟有那樣的父母嘛。
其實盧嬌到現在也還一頭霧水、驚詫莫名，不過她所驚訝的並不是楚氏兄妹的父母變成了怪物，或者楚氏兄妹殺死了變成怪物的父母，而是楚氏兄妹對父母的死表現得無比漠然這一點。
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他們的父母吧，而且他們的母親既漂亮又和善，還做得一手好菜，對偶爾來玩的她也一直非常熱情……
話說，楚東和楚雪真的把他們的父母殺掉了？這是在開玩笑吧？
“啪！”
突然間，一雙拖鞋被扔到了低頭沉思的盧嬌面前，把這位其實並不嬌的嬌小姐嚇了一跳。
她擡起頭來，看到從小到大都對她隱隱懷有敵視的楚雪正眼睛向下面無表情地俯視着她，於是又連忙低下了頭，匆匆地換好拖鞋跟在了這對兄妹的後面。
楚東帶着妹妹和盧嬌穿過飯廳來到廚房，通過已經變成了灰黑色的紗窗向外面張望，在窗外不遠處的大臺階上果然有三隻怪物呆立着。
其中一隻頭變得像蛇一樣的怪物手指尖上還掛了個裝着菜的塑料袋，它大概是在快一點了的時候纔剛買菜回來；而在它身後七八米處還有兩隻緊挨在一起的長牙怪物，從體型上看是一大一小，應該是家長領着孩子出門上哪去。
這三隻怪物的外形各不相同，和楚東在電視裡見到的怪物也都不同，它們就像是把這個世界上各種不同生物的器官經過拉伸、扭曲之後，胡亂拼湊在一起似的。
不過讓楚東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儘管他所見到的這幾隻怪物都已經變得不成人形了，但它們卻還能保持身體的平衡，沒有因爲變化得太怪異而倒在地上。
這好像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可是這種東拼西湊的怪物竟然還能站得住，這本身就已經非常奇怪了。
“據我的推測……這個世界的絕大多數人都已經變成了你所看到的怪物。
只不過我們這裡是居民區，紅光閃過的時間又是中午，這個時間仍然呆在外面的人非常少，所以你能看到的只有這幾隻罷了。”
“紅光？世界？難道全世界的人都變成了怪物嗎？”
“應該是這樣沒錯，我們在幼兒園裡也發現了怪物。”
看完了北面的怪物，楚東一邊帶着盧嬌和妹妹往他們兄妹的房間走，一邊簡單地向盧嬌說明了他的猜測。
這猜測雖然沒有什麼根據，但所有末世小說、電影和遊戲裡不都是這樣的嗎？
在經過楚家叔叔和阿姨的房間門口時，盧嬌悄悄地轉過了頭，沒敢往那邊看。
按照楚東的說法，那個房間裡面應該有兩具屍體，不管那是怪物的屍體還是人類的屍體，都令她覺得毛骨悚然。
全世界的人……都變成了那種奇形怪狀的可怕怪物了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那紅光到底是什麼？
盧嬌的心中有很多很多的問題，可是面對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的楚氏兄妹，她卻沒有勇氣纏住他們將心中的疑惑全都吐出來。
儘管她什麼也不知道，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世界已經變得不同了，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話，那麼她也必須變得不同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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