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烤串

眼看着門內的人開始拿出工具釘門了,吳英只覺自己置身冰窖,內心充斥滿了各種黑色的情緒——絕望、痛恨、不甘……

再轉身看向樓梯口處,恍若一片等待自己投身進去的煉獄。

一個之前自己便看到即將進門的喪屍,也許因爲過於大力地拉扯,腐敗的身體被扯斷,此時只剩下了上半身,一攤青白交加、帶着黑褐色血液的腸子脫在身後。不斷地攀爬挪動,已經到了樓梯的中間位置。

在他身後一大羣喪屍麻木地遊蕩在樓梯口,逐漸有幾個喪屍因爲嗅到食物的味道,向樓梯走來,又因爲階梯被絆倒,然後和那個喪屍一樣爬動起來。

而引起青年們恐懼的,不是那些離到達門口還有一段時間的喪屍,而是已經要蠕動到自己面前的醜陋蠕蟲。

密密麻麻,不斷有一兩條從那個只剩一半的喪屍的腸子裡爬出。爬出後便以極快的速度向自己蠕動,黑紅色的細長身體猙獰惡心。

難道自己就要死在這樣噁心的蠕蟲嘴裡了?她不甘心!她還有兒子要照顧,她還想報仇,她要身後這些見死不救的人死!——死!

吳英捏緊雙拳,厲吼一聲,一股無形的氣流掀起波動,密密麻麻的蠕蟲被掀起,吹向樓梯處的喪屍身上。

門內的人都還沒回過神來,就看見吳英“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媽!”

此時因爲被推倒砸到腦袋暈過去的吳思賢,剛巧醒過來,卻一眼看見吳英倒在門口,而這時已經有喪屍爬到了樓梯口。

“你們快開門!”吳思賢慌亂站起來,推搡着堵在門口的幾個年輕人。

“開門我們都會死,你說這裡除了你還有誰會同意開門。”一個年輕人嗤笑出聲。

聞言,吳思賢視線掃過坐在地上的人們,後者一律低頭避開視線。吳思賢怒極反笑,“哈哈,今天出事的是我媽,明天就會是你們這些人!”

幾句話的時間,門外的喪屍已經爬到了門口,一隻青枯的手就要抓住吳英的胳膊。

吳思賢見狀,眼中流露出的是滿滿的絕望,死死盯住門口。一手捏拳狠狠砸向地面,爲自己的無能而痛恨懊惱。哪怕是現在發泄怒氣,他也不能把拳頭打向門口的那些人,否則連以後報仇的機會都可能沒有了。

如果……如果,如果他能變強……

吳思賢這麼想着的同時,就看到一根樹枝徑自穿過門口喪屍的頭顱,而後毫無停歇地再穿過釘了一半的玻璃門,直達自己額前。再望向嚇得坐在地上的那幾個差點害死他媽媽的人,心智尚未成熟的他,卻已經不無惡毒地困惑着——爲何樹枝沒有直接戳進他們的心臟。

“白隊,這裡有五十三位倖存者,一名異能覺醒者。”

隨着一道顯得中規中矩的彙報聲模糊響起,吳思賢看到樹枝劇烈扭動了起來,而後玻璃門全然碎裂,露出可供五六人自由行走的通道。

沒了門的阻攔,喪屍不就能更輕而易舉地進來殺死他們了?

吳思賢心中剛因母親得救鬆了口氣,此時那輕鬆卻已經被茫然所取代。他剛模糊地定下未來的目標,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要死亡了嗎?

而接下來看到的一幕,讓吳思賢徹底安心的同時,也讓他進一步堅定了內心對實力的渴望,讓他還沒成型的世界觀有了以“強者爲尊”爲中心的雛形。

只見抖動的樹枝在玻璃門碎裂後,迅速向門外、向樓梯、向一樓,一路後縮而去,後縮的同時完全偏向了右邊,在左側空出了一條空地。也因爲這後縮的動作,使在場的衆人視野中沒了遮擋物,清晰地看到了樹枝上串着一整排被刺穿頭顱或身體,固定在樹枝上、個挨個的喪屍。

幾個人影從左側的空地上出現,傳出較之前的聲音更加清楚的談話聲。

“小普,你以爲這是烤串嗎?這麼串起來弄得遍地是血很噁心哎。”

烤串……?!

衆人不禁回憶起末世前吃的烤串,再看看眼前的場景,只覺一陣反胃。

“臥槽,真的好惡心……”

而似乎還覺得不夠噁心人一般,一團火隨着後一句話的出現,不知從何躥起,瞬間將樹枝完全地包裹住,發出難以形容的焦臭味,並且那場景也生動地展示了烤串的“烤”。

“嘔——”

在場的人或者耐不住噁心,吐了起來,因爲腹中空空只能吐出酸水來;或者是掩住口鼻,躲到了角落裡。或者故作鎮定地呆在原地,卻是死命憋着氣,憋得一張臉通紅。

就在所有人一片狼狽之際,吳思賢卻恍若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聞到一樣。徑自走出門外扶起了吳英,而後靜靜站在門邊,望着輪廓越漸清晰的人影走近。

在一片火光中,七個着黑色衣服的人腳步沉穩地前進,每個人氣質不同,但都氣勢凜然,不似在場的人般面黃肌瘦。

走在最前面的四個人更是風姿綽約,並且好看地猶如末世前的雕刻家精心雕刻出的作品。其中一個隱隱被圍繞在中心的人,更是好看地奪目,卻一臉冷然,令人不敢直視。

而七人身後卻格格不入地跟着兩個縮手縮腳的女子,雙手緊握着猶在滴黑血的菜刀。臉色枯黃,看起來也只比在場的人要好些。

一眼看去,吳思賢就知道了誰是隊伍中可以做主的人,誰是隊伍中如自己一般的跟隨者。當即不再猶豫,扶着還在昏迷的吳英走到了白予漠的面前。

“請你收下我們,我們想加入小隊。”他知道,只要加入隊伍就一定能變強。

白予漠挑了挑眉梢,“你可以暫時加入。”

“不,我不要暫時性的。”吳思賢聞言立刻搖頭。

“只要你單獨殺10個喪……”顧儒在一旁補充要求。

沒等顧儒說完,吳思賢就連忙點頭,“好!我會的!”

不知何時,那些或嘔吐或屏氣的人都安靜了下來。這時一個接一個地出聲——

“還有我!”

“還有我們,我們也想加入。”

“……”

劉離當即翻了個白眼,“就你們?”這種品性的人,他可不信白隊會收下。

果然,白予漠對那些人的話充耳不聞,“抓緊時間收集物資,我們得趕回去了。”

已經下午了,再不回去,恐怕到樹林前就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