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的夜晚,所有人睡得正沉的時候。
一個黑影突然湊近最裡面一間客房,然後拿出一隻鑰匙,捅入了這間客房的鑰匙眼,咔嗒一聲扭開了門。
黑影身形一閃就閃入房間,後再上門還落鎖了。
迎接黑影的,是一片昏黃的燈光,而牀上的女主人已經睡熟了。他悄悄地走到牀邊,昏黃的夜燈並沒有影響他的視力,他端詳着她的睡顏,發現未施脂粉、解下寬大眼鏡的她,看起來純真得像個天使。
感覺到有人正在盯視,牀上的女人很醒睡,她猛然地睜開雙眼,坐了起來。
“是誰?”看不清楚來人,她恐懼地抓緊被子。
他被她的動作惹得發笑,若他是歹徒,她抓住被子有用嗎?
“你到底是誰?再不出聲我要報警嘍!”她迅速地下牀,手上還抓着被子。咦,那一聲笑聲怎麼這麼熟悉?
“報警?你想捉誰?”他依舊站在暗處。
“意俊彥是你嗎?”昏暗的燈光看不太清他的臉龐,可是光憑着聲音,她實在沒有多大的把握。
“爲什麼認我媽爲乾媽?”低沉的嗓音迴盪着。
“喂!到底是不是你啦?”
“不是我還有誰能進得來?”他走出暗處,在牀沿坐下來。
“你嚇人啊!沒事到我房間做什麼?”鬆了一口氣的她口氣抱怨的道,一邊將被子扔回牀上。其實是想扔他,結果沒這個膽。
她本來要說你闖入我房間想對我做什麼,但一想,這不是把處境弄得更曖昧了?
“爲什麼認我媽爲乾媽?”他再問一次。
他思考了幾個小時,還是想不明白。依她的性格,應該不會主動認老媽爲母親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老媽見她可憐才同情心氾濫?而老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八成和兩個小屁孩脫不了干係了。
“你覺得在墓場,面對那樣的窘境,我拒絕得了嗎?”一句話道盡她的無奈。
“我看你是順手推舟,趁機讓我媽做你後盾纔是吧?”他再次誤會她的意思。走到她身邊,直視着她,看着她清水般透澄的雙眼,他有種不確定感。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從沒想過高攀你們,我只想平平凡凡過我的日子。”她嘆了口氣,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對她有着主觀的認定,這是很難扭轉過來的。
她自憐自艾的語氣觸動了他深藏在心中的情感,他是不是對她太過分了?其實,她不過就是害他與兒子分開五年而已。
“說得你好像很委屈?”
“我已經順從你的意,做意家的傭人分擔了一半的家務,你如此刻薄對我,難道也要阻止乾媽對我好嗎?”她以她最冰冷的語調道。
“我很刻薄?”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他的。
“難道不是嗎!你說過不會干涉太多我的事,你媽要認我做女兒,我認她做媽,似乎是我與乾媽兩人之間的事,你已經管不着了。”藍汐理直氣壯地道。反正有意媽自告奮勇替她出氣,這會她也沒必要怕他了。
“所以你才如此趾高氣揚出現我面前,然後搬到了這間客房?”想到以前她的唯唯諾諾,跟現在簡直天壤之別,一股怒氣不由得升起。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次。”她用輕柔的語氣說道,想確定他的意思。聽聽他說的,真夠難聽。
“別跟我說你不想搬到這裡。”
意俊彥不承認他是打翻醋罈子,爲什麼所有人都站在她那邊?
“意俊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你沒有孝心,明知自己父親忌日也說沒空,我見你媽哭泣出於關懷,好心陪伴,你媽又見我可憐,一時高興讓我搬進這裡,真要怪,也要怪你自己吧?”藍汐微怒瞪着他。
這個男人真過份,總是把過錯怪在人家身上,他自己不檢點自己。藍汐再次被他貶低,心裡對他的看法再次大打折扣。
“好!很好!我早應該知道你最會鑽空子的。”
“你……你出去吧,如沒其他事,我要休息了!明早還要分擔林媽的活兒。”她使勁地將他拉起來,想將他趕出房間,趕離她的視線,否則她會被他氣壞的。
“你竟敢趕我!”
“趕你?我沒有趕你,而是請你。”她依舊把他往外推,已經沒有了往日見到他就如貓見老鼠的模樣。太讓他震憾了。
“夠了你,給我住手,再推我對你不客氣!”到了門邊,他穩穩站定,突然扼住她的手腕,對她怒目圓瞪。
住手?怎麼可以?這裡是她的房間,再讓他多呆一刻有多危險知道嗎?藍汐拉開門,使勁地用身體想將他擠出門去。
“總裁大人,夜很深了,麻煩你回房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她一邊用力擠一邊說道。
他沒料到她會有這膽大包天的一面,猛地扼住她的胳膊,制止了她的動作,她知不知道她用自己的身體擠他,無疑是在他身上煽火。
“你再不住手,後果你自己負責。”
“負責什麼?我只是請你回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乾媽知道,會以爲你欺負我的,爲了避免讓你被幹媽誤會,我這是出自好心呢!”她的眼珠子狡黠地轉了一轉。和以前的那個她對比,簡直是脫胎換骨。
“你敢向她打報告試試看!”貼在身上的嬌軀,讓他知道她有一副好身材。
“打報告?我不需要打報告,就你現在製造出來的聲音也會吵醒乾媽和兩個兒子的!”她伶牙俐齒地回頂他,同時還要拉開他扼住自己的一隻鐵臂。
“製造出聲音的不止我一個人吧?”一抹邪氣的笑容出現在他臉上
,讓他看起來像個十足的壞男人。他眼眸中透露出的星芒,看得她渾身不自在,這時她才發覺自己竟被困在他的懷裡。
“放開我!”他們太近了,近到她都可以聞得到他所散發出來的淡淡古龍水味,藍汐力持鎮靜,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
“太遲了。”他邪邪一笑,忍不住要戲謔這個不怕死的女人。
“你……你說……什……什麼?”她結結巴巴地道,覺得一顆心好像要從嘴裡跳出,四肢完全使不上力。
“我說了,後果你自行負責……”幾乎是鬼使神差,溫熱的脣霸道的覆上她的,霸道的舌侵入她的檀口,恣意地攪亂她的心湖。
藍汐的大腦當場當機,已經停止了思考,她動都不會動了,更別說反抗了。她的雙眼瞪大到極限,只能任由他盡情的掠奪。
沒有一個女人能抗拒他的魅/力,就算是藍汐也一樣,她是他的!五年前她就已經是他的,沒想到事隔五年後,她的味道還是那麼好,好到令他全身的血液沸騰。他加深這個吻,一隻手不聽使喚輕柔地解開她睡衣的繫繩,妄想探索着她,一陣強烈的渴望在他心中蔓延開來。
可當他滾燙的大掌還有來得及做出進一步舉動那刻,如是一道電流把藍汐給擊醒了。
“啪!”是掌聲。
“夏流!”同時間的,是藍汐的尖叫聲,手一拉襟口,她連退了幾步。
意俊彥真過份!居然吻她,還想對她……
一想起剛纔的畫面,藍汐耳根一熱,全身紅透了,氣急敗壞連忙綁好衣帶。
而意俊彥也被她打傻了,她竟敢打他?要知道哪個女人不是百般珍惜他這張臉?唯有她!竟敢對他這張自稱無敵的臉下手。
一個拉衣帶,一個捂着臉,詭異的氣氛在流蕩,沒有人主動開口說話。
實話說,無巧不成書了。這麼巧了,意夫人一時尿意,正醒來想去解決自身問題,偏偏翻開被子下牀時,就聽到一聲‘夏流!’的髒話,還聽到一聲淒厲的尖叫。
她迷惑地打開燈,拉開房門走出去,緊張喊一句,“是誰在叫?小汐嗎?小汐你出了什麼事?”
說着,還向藍汐的房間靠去。
這一驚,非同小可,藍汐與意俊彥同時瞪大了眼,二人的心跳幾乎同時間停住。
可想而知,意俊彥半夜進入藍汐的房間,一旦被意夫人發現,所製造出來的誤會,只怕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藍汐怕意夫人誤會自己是個隨便的女人,而意俊彥也害怕解釋不清楚,到時意夫人要他負責。那時,他便死定了!
兩個人非常有默契,意俊彥低咒一聲,就連忙找地方躲藏,而藍汐也迅速溜上牀,被子一蓋,燈一關。
房子一暗,意俊彥步子一頓。
“Shit,我躲到哪裡去?”要從正門出去,無疑是找死。
而藍汐的房裡,因爲是臨時空置的客房,連衣櫃都沒有,房內也沒有洗手間,他唯一能躲的地方……
身子一撲,哧溜一聲,他撲倒在藍汐的身邊,被子也一蒙。
“啊……”聲音還沒有響起,意俊彥壓住她的身子,雙手也捂住她的脣。
“噓!不許出聲!”意俊彥膽戰心驚地命令,在黑暗中瞪着身下的女人。
“嗯嗯嗯……”天啊,藍汐快不能呼吸了,他想捂死她,謀殺嗎?伸手,指着他的手。
意俊彥看着她的舉動,這才留意到她鼓漲的臉,試探的舉動放開她。
門外的腳步聲越發近了,幾秒後意夫人走到了門外。
“小汐?是你在叫嗎?”意夫人看到房門打開一條縫,推開房門往內看了一下。
待借月光看到牀上拱起的人形,而聽牀上的藍汐也輕聲嗯了一句,才聽她放心地嘆息道:“還好,原來睡着了,我還以爲是你出了什麼事。”
重新帶上門,意夫人咦了一句,“小汐睡覺怎麼不關門啊!”
腳步漸漸遠離,一直還聽到她的低咕聲,“奇怪了,我明明天聽到尖叫聲的!難道我這個老太婆撞鬼了?天啊!”
砰,傳來隔壁的隔壁房間的關門聲,意夫人被嚇着了,連上洗手間都忘記了。
只待別墅歸附安靜,牀上的兩個人才大口大口的呼吸。
天啊,好險!差一點,他們就被撞破了。
只是,現在……
兩人身子貼在一起,他的氣息籠罩着她,他身子的熱度正燙燒着她。
“啊……”藍汐又嚇得低呼,意俊彥心口一跳又連忙捂住她的脣,“找死啊!還想把我媽給引來嗎?”
藍汐雙目一瞪,及時收聲,醒悟點頭。
瞧見她在黑暗中驚慌如小白兔的模樣,意俊彥的心口像被什麼撞了一下,那是悸動的感覺。
“今晚的事諒你也不敢告訴我媽!”他的聲音有些嘶啞,說話明顯很困難。
也對,自己的身下壓着一具柔軟的身軀,哪個正常男人還能鎮定自如?除非那人是柳夏惠。
感覺自己身子熱量急促上升,意俊彥慌張下地,然後迅速溜出房了。
出了房門,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奇怪了,他的心跳怎麼也這麼快!而且更怪的是,離開那嬌軀,他竟有些惆悵失落的感覺。
——
自意俊彥強行吻了藍汐後,當天晚上,藍汐失眠了。
而兩個人的關係也因此特別詭異,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
一個吻,並不影響意俊彥的生活,他依然每天吃完早餐便早早去上班了,晚上也守時回家。不過,對於習慣夜生活的他來說,連續近兩
周每天準時下班,還真算是一個天大的奇蹟。
藍汐就更不同了,到了夜晚她便故意避開他,動作非常明顯的就是不願和他同桌吃飯,意夫人問起時,她便說是不習慣。
心細的兩個孩子,還有意夫人自然是發現了,在二人之中聞出一點貓膩。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一週過去,意夫人每天都看着兩個人怪異的行徑,這天有些看不下去了。
看了一眼時鐘,她忍不住拔打了意俊彥的辦公室的坐機。
透過秘書,電話接通了。
“喂,媽!”意俊彥正忙得焦頭爛額,耳朵夾着聽筒,一邊簽字,一邊說道。
“兒子啊,最近看你挺忙的,好像很累?”意夫人試探的語氣問。
“是啊,很多案子在同時進行,分公司也接了不少新案子。”意俊彥含糊地回答,待感覺有異後,他才停下筆,皺起了眉,沉聲問:“媽,今天怎麼突然關心起兒子來了?”
“瞧你說的什麼話?你老媽我什麼時候不關心你了?這不,我這不是見你辛苦嗎?今天晚上,我特意煲了一個雞湯,你下班後就回來一起吃個飯。”意夫人睨了一眼廚房裡忙活的女人,神秘兮兮說:“還有好幾道你最喜歡吃的菜哦!”
原本懷疑中的意俊彥這時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是老媽嗎?
今天是什麼日子?還是天下紅雨了?故意爲難他害他吃了半個月的剩飯剩菜的老媽,今天居然說,特意爲他做了幾道菜還給煲雞湯?
太怪了,八成沒好事!
眼中精光一閃,他說:“抱歉啊,媽,其實我正想打電話告訴你們,今晚就不必做我的飯了,因爲我要去見客戶,應該會半夜纔回去。”
意夫人臉色驟變,失聲叫了出來,“客戶?什麼客戶?女客戶還是男客戶?什麼客戶重要過你老媽?好大牌的客戶!談生意爲什麼要晚上?你說,是不是女的?你又要和哪個女人過夜?”
機關槍又來了,意俊彥皺一眉,拉離了一些話筒,叫苦不迭,半天答不上話,乾脆就不答了。
“你說,是哪個女的?又被哪個狐狸精給迷住了?這次是名模還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意夫人惱羞成怒,她原以爲兒子因爲孩子媽住進意家就轉性了,沒想到這只是暫時的,而且還是假相。
“媽,我還要工作,就這樣!”意俊彥根本不聽她的嘮叨,電話一掛,繼續拿起他的筆,在文案上龍飛鳳舞。
對方傳來咔嚓一聲,意夫人尖叫:“臭小子!不想活了,竟敢掛我的電話!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藍汐端着菜出到餐廳,正好聽到客廳裡意夫人的尖叫聲,不免好奇放下菜就走向意夫人。
“乾媽,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你好像好生氣?”她迷惑地問一句,同時揉了揉兩個正在寫字的兒子頭顱,“諾諾,承承,媽媽親自下廚做的菜哦,快去洗手吃飯。”
諾諾與承承放下筆,卻不起身,未等意夫人回答,諾諾先開口說:“媽媽,爹地不回來吃飯。”
藍汐一愣,這……與她似乎沒有關係吧?而且意俊彥不回來更好啊,她很久沒有和兩個孩子一起吃飯了,怪想念的。
意夫人插入一句,“補充,他是和別的女人去吃飯,要半夜纔回來。”
那和她更沒有關係了,藍汐怔住,輕笑:“是嗎?他……他是女人心中的理想男人,當然很受女人歡迎的。”
意夫人瞪大了眼,“你不生氣?”
藍汐迷惑,“乾媽?我爲什麼要生氣?”
乾媽真奇怪,意俊彥只是不回來吃飯而已,有必要如此大驚小怪嗎?他又不是她的誰,說得她好像是他的妻子應該吃醋一樣。
意夫人嘴巴張了張,瞪着藍汐好半天,突然說:“女兒啊,我突然想起來,我的提包爛了,明天我又要去上美食課急着要用,你今晚出去給我買一個好不好?”
藍汐眨了眨眼,之後爽快地點頭,“行,就是怕我挑的,乾媽你不喜歡。”
意夫人連連搖頭:“不會,只要是你挑的我全都喜歡,不過,今晚你不必急着回來,你逛完街順便去玩玩,比如找朋友聊聊家常,越晚回來越好,凌晨三四點鐘也行,一夜不歸就最棒了。”
“爲什麼?”藍汐糊塗了,怎麼她有種感覺,乾媽是故意叫她不回家有意支開她一樣?畢竟哪有爲人媽的叫自己的‘女兒’夜不歸宿的?
意夫人眼珠轉了轉,呵呵乾笑:“沒有,你來意家也半個月了,好像很久沒有去找前陣子和你一起來意家的那個年輕人了吧?你們是朋友,人家這麼關心你,你應該聯絡下人家。請人家吃頓飯啊,跳跳舞啊!意思意思纔對啊!”
意夫人話一完,三雙眼睛瞪着她,兩個小孩並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什麼藥,藍汐更是懵了。不過她說對一件事,藍汐確實從進入意家就沒有和祁澤風聯繫,他也沒有找她。
也許,祁澤風在等自己主動聯絡吧?
如果她沒看錯他,他是一個溫柔體貼的男人,是絕對不會給她製造麻煩的。
見藍汐猶豫,意夫人突然走近她,親自解下她身上的圍裙,說,“小汐啊,換套漂亮一些的衣服出去,現在就去,這飯啊,我們祖孫三人吃光光就好,你就留着肚子陪人家吃吧。”
說完,推着藍汐上樓,“趕快去哦!也趁早約人家,別等人家吃了飯再約。”
“乾媽……可是……”藍汐話還沒有出口,就被意夫人打斷:“記住啊,玩得開心一些,最好別回來。”
“乾媽……”她的聲音被關入了房,立在房外的意夫人突然得意地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