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意俊彥與藍汐回到家了,不過一進門藍汐就掙脫他的手,目光不善地瞪着他。
“怎麼了?”他很少顧及女人的感受,現在面對藍汐陰晴不定的臉色,他有些不由自主脫口而出的關懷。
“都是你,和你在一起,只有倒黴!”藍汐抱怨,一隻手拿着染血手帕一直壓着後腦勺。
意俊彥一聽,呵呵大笑,“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纔對吧?我從遇見你也沒好過,被你騙了五年有夠慪了,而後不是被人打得鼻青就是眼腫,要不就是被你一棒子敲暈,再之後還一球打着險些腦震盪,現在風水輪流轉,是應該的!”
他越是得意,藍汐臉色越黑,氣蹬蹬地奔上樓。
“這樣就生氣了?不過開個玩笑……”意俊彥衝着她的背影喊:“你不要處理傷口了?”
藍汐步子一頓,生生停下腳步,意俊彥走向廳堂電視機底下的櫃子,拉開,拿出一個備用醫藥箱。
“過來,我爲你清洗包紮。”他拿出一瓶消炎水,棉花、棉籤、繃帶、剪刀,一樣樣準備好,看來是真的要親自動手。
藍汐瞪着他,一直不肯靠近。
意俊彥忍不住調侃,“怎麼?怕一接觸我,我就會吃了你?放心,我也不是沒有節制的。”
藍汐耳根一熱,低咒了一句,身子還是向他靠近了。
這個男人,開口閉口都與上船有關,能不能別這麼夏流?
“你坐這裡背向我,我好方便一些!”是的,這樣好方便爲她處理傷口,他還可以趁機從她的衣襟欣賞地一片美麗。
藍汐換上的休閒服胸口有些寬鬆,意俊彥只要站着爲她處理,就能那溝壑盡收眼底。
可惜的就是隻準看不準動。
也許是直覺,藍汐直覺有兩道目光落在自己胸口上,想轉頭看身後的男人,意俊彥卻喊了一句,“別動,我要先把你傷口處的頭髮先剃了。”
藍汐驚跳了起來,轉過身瞪他,“什麼?剃掉頭髮?我不要!若是剃了我還怎麼見人?”
中間少了一塊,她還能出門去嗎?
意俊彥眨了眨眼,心裡可樂壞了,他佯裝糊塗問:“不剪開傷口上的頭髮怎麼能好?萬一結痂呢?和頭髮纏在一起,你以後終歸要剪的。”
他就是要她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別指望去上班了!她只要每天等着他回來降臨就足夠了。
“這……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藍汐有些不能接受,她的頭髮已經刻意剪得很平凡難看了,再剪,下次不是要成禿頭了?
意俊彥點頭,“有,等你傷口好了,再讓頭髮自己長長,或者,你帶個假頭髮嘍!”
藍汐打一個寒顫,皺着鼻子,“我纔不要,噁心死了,我……我天天戴頂帽子好了。”
意俊彥聳聳肩,“那就得了,快坐下吧,別忤着了,等下血都結塊了,碰到你的傷口就更疼了。”
藍汐啞口無言,只好委屈地哭喪着臉重新坐下。
意俊彥果真把藍汐傷口處的頭髮剃了,當頭發掉落在自己身上,藍汐悲哀地嗚嗚叫,她不必照鏡子,也可以想象自己像是患了瘌痢的人。
“忍着點,我要給你消毒了。”意俊彥放下剃刀,這時,他的語氣裡沒有開始的邪氣,反而相當正經,“你若難受,就叫出來,或者咬塊毛巾吧。”
藍汐垂着頭,逞強道:“這點痛不算什麼,來吧!”
意俊彥悶笑出聲,瞧着她的模樣,他突覺她真的很可愛啊,她的話讓他聯想起,她往牀上一躺,而後眼一閉。
藍汐當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他自然也不敢流露一點破綻的。
敏感的藍汐聽到了他的輕笑,不悅問:“你笑什麼?”
意俊彥搖頭,“沒有,笑你像個待斬的羔羊。”
藍汐嘴嘟了一下,催促:“趕快,弄好,我去睡覺!”
意俊彥拿着棉籤沾了消炎水,一邊警告語氣說道:“以後別輕易在我面前提‘睡覺’兩個字,否則你不要怪我又一次進錯你的房。”
藍汐全身一緊,錯愕地瞪大眼,又轉過身,指着他,惱羞成怒,“哦!我終於知道了,那晚你是故意闖入我房間的是不是?”
意俊彥嘴張了張,猶豫了一下,決定繼續瞞她,對她搖頭,“那晚我真的喝醉了,實在是進錯了房間。”
藍汐不信,“那你爲什麼吻我?而且還不發出一點聲音?”
意俊彥啞口無言,撒謊撒到底:“我是男人,酒精做祟,就不會管船上的女人是誰了。”
“夏流!什麼女人你都通吃?”藍汐除了罵這句,無話可說了。
一不小心說漏嘴,沒想到他意俊彥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可是他聽完了藍汐的話,忍不住竊喜:“我可以當你後面那句話是吃醋嗎?”
藍汐臉一紅,罵了一句:“你少臭美了!我說過,不許再碰我!不然我真的會走的!兒子你自己養,別以爲我捨不得!”
意俊彥無厘頭冒出一句,“你覺不覺得我們現在很像老夫老妻?”
“誰跟你是老夫老妻?”藍汐喝止,阻止他的癡心妄想,提醒“你到底給不給我消毒,還不動手的話,我自己去醫院弄。”
“當然幫你弄啊!是你說話總引我胡思亂想,怨不得人。”意俊彥無賴地把過錯推到藍汐的身上。
藍汐除了翻白眼還能拿他怎麼辦?
——
經過漫長的四十分鐘時間,意俊彥總算把藍汐的頭顱給包紮好了。
這時,夜幕也降臨了,當屋子漸漸暗下去那刻,藍汐頓覺危險,與一隻一整天對她眨着綠光的狼相處,真的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今晚我們是出去吃,還是你做飯?”意俊彥爲藍汐貼好絞布,身子突然在沙發上一
坐,雙手一溜,輕易就滑上她的腰際,以後擁的姿勢摟着她,滾燙的胸膛貼着她的後背。
“你做什麼……”藍汐背脊一挺,感覺到他在她耳邊吐氣,她直覺起身。
豈知,這一起身,意俊彥一使力,藍汐就跌坐在他身上,更像主動投懷送抱。
“呃……”來不及驚叫,意俊彥已經脣傾了下來。
“不要這樣!”藍汐掙扎,卻發現身子如是被電到,僵化了,不懂反抗了。
意俊彥的呼吸變得急促,吻緩緩下移,柔得像蜻蜓點水。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這樣溫柔,藍汐是第一個,讓他忍不住溫柔對待她。
“意俊彥,你放手,再不放手,我真的生氣了!”藍汐不明白自己的聲音怎麼這麼嗲,明明在抗拒,卻聽去像是在邀請。
她以爲意俊彥會得寸進尺,沒想到意俊彥的手突然一停,還把她的衣服再度拉好,連忙放開她。
藍汐幾乎是同一秒鐘跳離,不過,她有些意外他會放開自己。
正當迷惑,意俊彥突然面色怪異冒出一句:“今天星期幾?有人在開大門進來了!”
藍汐如是當頭一棒,驀地清醒了,失聲叫了出來,“星期天!乾媽!承承諾諾回來了……”
她總算明白過來爲什麼意俊彥會這麼好心饒了她,原來意家的‘太后’帶着兩個孩子回來了。
藍汐頓時慌亂了,不知道要去哪裡,意俊彥反應倒是很快,低頭一看自己下面,他連忙捉住一個抱枕狼狽遮住。
意俊彥剛壓住,意夫人的聲音就在外面突然響起,“Hello!兒子,乾女兒!媽回來了哦,你們在裡面嗎?我與孫子要進去了哦!”
意俊彥低聲喊道:“你快去廚房去。”
藍汐一愣,而後撒腿往廚房跑去,可是想起意俊彥搞得偷偷摸摸的行徑,使得她心裡不知爲什麼,有些失落。
幾乎是同時,意夫人轟隆一聲,推開了廳門。
一進來,黑乎乎一片,意夫人看見了沙發上的人影,像是一瞬間明白一些事,卻佯裝問:“咦,兒子與女兒都不在家嗎?怎麼不開燈?”
承承與諾諾眼睛也很鋒利,一眼看見了自己的爹地,同時叫道:“奶奶,爹地在呢!”
意俊彥怪里怪氣出聲了,“我在!”
意夫人長長地哦了一聲,而後啪一聲打開了天花頂上的水晶吊燈,同時問:“你怎麼不開燈啊?黑燈瞎火的,你在幹些什麼?乾女兒呢?”
意俊彥額上立刻呈三條黑線,他閃爍其詞道:“停了一天電,誰去想它來電沒有?她在廚房,準備做吃的。”
“停電?”意夫人如是聽到外星語言,還專門拆他的臺,“停電?怎麼可能?”
意俊彥厲聲打斷,“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困了,就在這裡躺一會,你們等她做好飯就叫我起來吃飯。”
說完,身子往後一仰,然後翻一個身打側,不讓孩子與老媽看見他的狼狽。
“真的停電?那爲什麼不點蠟燭?”意夫人還是不相信,放下大包小包的東西,帶着兩個孩子向廚房走去,人未到聲音先到,“乾女兒啊,停電了嗎?”
藍汐剛剛聽着意俊彥與乾媽的對話,她哎了一聲,還佯裝問道:“是啊,現在來電了嗎?”
說完,她迅速奔至門邊打開燈。
“唉,還真的來電了!”她冒着冷汗。
意夫人與兩個孩子一走入廚房,第一眼就看見了藍汐的頭上的紗布。
意夫人唉喲一聲,失聲問:“小汐,你的頭這是怎麼了?怎麼弄傷了?”
“這……這……”藍汐一時反應不過來,意俊彥在外面卻突然清清喉,插入一句話,“從樓梯裡跌下來摔傷的。”
“啊……”意夫人信以爲真了,緊張問:“怎麼會摔倒?”
未等藍汐回話,意俊彥突然回答一句,“我撞倒的。”
“你爲什麼撞倒她?”
“媽媽!”
“什麼?”
所有人的反應完全不一樣,藍汐也不明白意俊彥爲什麼要這麼說。
意夫人不等藍汐回話,就轉身再次走到客廳,瞪着他抱胸閉着眼睛的男人,她怒斥,“你平白無故欺負小汐幹什麼?”
意俊彥不答反說:“沒有人欺負她,是真的不小心撞倒的。”
意夫人一頭霧頭,“我不信,怎麼可能會撞倒呢?怎麼撞?”
“還有怎麼撞?有人不服氣給我做早餐做飯,衝我發脾氣,下樓故意撞我,我一閃,她就跌下去了。”
“你……你這個渾小子,還敢說出來?”
“有什麼不敢?我也知錯了,這不,還給她包紮道歉了!我現在是實話實說,以免你們亂猜,胡思亂想。”
聽完意俊彥所說的話,藍汐的臉色霎那白了一片。
原來,意俊彥比她還要着急撇清關係!
也對,兩個人就當這三天一起做了一場夢吧。她苦澀地笑,想不到自己也僅是意俊彥一時玩玩的玩具而已。
說不清心底淒涼是爲何,大概是爲了自己的身體感到不值吧,她默默地轉過身去,洗菜做飯。決定把這三天所發生的事統統忘記。
承承與諾諾也瞧見了媽媽一瞬間黯然下去的臉色,可是他們讀不懂裡面的含義。只能走近藍汐,輕喚了一句媽媽。
藍汐一愣,而後意識到自己忽略了兩個孩子,頓感愧疚,連忙蹲下身子,在圍裙上擦乾手上的水漬,而後摸着兩個孩子的臉,牽強地笑,“承承,諾諾,這三天乖嗎?有沒有給奶奶添亂?”
承承與諾諾搖頭,承承說:“媽媽,我們很乖,與奶奶玩得真開心。”
藍汐很快忘記了意俊彥的事,好奇問道“都玩些什麼呢?”
諾諾心急地說道“第一天,我們吃燒烤,第二天,我們去遊長城了……”
“什麼?”長城?
看見藍汐錯愕的臉色,諾諾意識自己說錯話話說到一半就捂住嘴,承承瞪他一眼,他立即嘿嘿地笑圓謊,“媽媽,騙你的,諾諾說的長城是和模型火車一樣,是縮小的。”
“在哪裡看?”乾媽不是說叫兩個小孩子去那些一起學美食的貴婦家嗎?
承承沒有忘記奶奶說的話,他插話到,“在李婆婆家,她家很大很漂亮,好多玩具……”
藍汐信以爲真,捏了捏諾諾的臉,“媽媽還以爲你們真的跑去看長城了。”
兩個小孩笑着搖頭,而後承承說:“媽媽,你快做飯,我們好餓哦,都三天沒吃一頓飯。”
“啊?沒吃一頓飯?”藍汐又懵了,難道那個孩子們口中的李婆婆待客都不給人飯吃的嗎?
這次換承承說漏嘴,諾諾也瞪他一眼,圓謊說:“哥哥亂說的,是李婆婆家的菜不好吃,沒有媽媽做的好吃,我與哥哥纔沒吃。”
聞言,藍汐咯咯地笑了,輕拍二人頭顱,調教說:“你們兩個,不能這麼不懂禮貌亂說話,尤其去人家家裡做客,不喜歡的東西更不可以當面說出來,否則人家不喜歡你們,還會怪爹地媽媽不會教育孩子說你們沒家教。明白了嗎?”
兩個小孩‘很受教’地點頭,像好孩子一致喊道:“知道了,媽媽!”
藍汐拍拍二人肩膀,吩咐說:“你們兩個出去玩好不好?媽媽做飯,快點做好,否則要把你們餓壞了哦。”
“好!媽媽真棒!”諾諾吐吐舌頭,突然又低聲問:“媽媽,你的頭痛不痛?”
藍汐一愣,搖頭,傷感說道“不痛!有你們兩個小傢伙,不管遇到什麼苦,媽媽都不會怕痛的。”
承承沒有忘記奶奶交待的事,突然皺眉問:“媽媽,爹地這三天真的欺負你啊?還推你下樓?爹地太壞了!”
諾諾也附合一句:“對!爹地太壞了,改天奶奶教訓他。”突然抱住藍汐的頭,說“諾諾給媽媽吹吹就不痛了。”
說着,諾諾真的嘟長了嘴,都不知道傷口在哪,糊亂地吹。
藍汐哭笑不得,突然來了興趣,問:“承承,諾諾,你們是喜歡爹地多一些還是喜歡媽媽多一些?”
兩個孩子一時語塞,面面相覷,都很聰明,知道這個問題不能回答。
兩個孩子支吾半天,最後異口同聲:“爹地媽媽都一樣喜歡。”
“媽媽!我與諾諾出去玩了……”承承說完,拉着諾諾逃之夭夭。
望着兩個小孩子離去的身影,藍汐的笑臉一笑僵住了,爹地媽媽都一樣喜歡。也對,孩子都要求完美的,爹地媽媽都要。
只是,她仍舊忍不住心裡淒涼,不知道自己在意家的地位算做什麼。
——
這是第一次,全家五口共桌吃飯。
藍汐的兩旁坐着兩個孩子,她的正對面是意俊彥,意夫人在意俊彥的旁邊。
“媽媽,我要吃螃蠏!”諾諾看着滿桌子豐盛的晚餐,好激動啊,有媽媽在真好。
藍汐卻柔聲說道:“諾諾,先吃飯,你們不是說餓了三天嗎?先填飽肚子,媽媽再給你們剝開來吃。”
“好,聽媽媽的。”諾諾點頭,乖巧聽話,連扒了一口飯。“媽媽煮的飯也好香哦!”
正埋頭吃飯視線卻有意無意瞟向藍汐的意俊彥,在聽聞這話時,也情不自禁嗯了一聲,第二次稱讚藍汐,“菜做得很不錯,很合我的胃口。”
第一次,是她驚人的記憶力讓他稱讚,這會兒,他是出自衷心的。
意夫人聽到他的話,以爲他是故意奉承藍汐,她冷哼一聲:“你就少拍馬屁假惺惺的,別說小汐不原諒你,我也不會原諒你,我不過出去三天,你就欺負我乾女兒還害她摔下樓,我也不屑睬你!”
氣死她了,她原以爲自己巧牽紅線,二人會因爲單獨相處關係有所好轉,沒想到越鬧越僵,唯一還能讓她感覺到安慰的,唯有小汐肯與兒子同桌吃飯了。小汐肯同桌,也算是一大進步吧?可是,小汐沒有一點笑容平淡的臉好像很生氣哎!連她也不敢亂說話。
她不併認爲此時的情況有多樂觀。
意俊彥面對自己老媽的羞辱也不生氣,但笑不語,桌子下的腳很不規矩伸長探索,一直伸長,突然探向藍汐的雙腿,後踢了一下。
腳被一踢,藍汐全身一緊,直覺地瞪向他,當發現他眼底滿是笑意,藍汐臉一沉,直覺腳一縮。
可惡的男人,吃飯還想佔她便宜嗎?
意俊彥沒聽到她說話圓場,臉也一僵,這女人,是不是少根筋啊,他在讓她給他臺階下啊,她就這麼不給面?
不死心,又踢了一下,卻撲了個空。
他一記冷眼瞪向藍汐,奈何藍汐無視他,反而拿起筷子,給承承拿菜,“承承,來,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紅蘿蔔絲……”
“謝謝媽媽!”承承端起碗按住。
意俊彥感覺自己被忽視了,很不爽把腿再伸長一些,又一踢。
下一秒,意夫人一聲尖叫響起,“啊!誰踢我!”
意夫人的聲音響起,藍汐便卟噗一聲悶笑出來,意俊彥則眼一瞪,腳連忙一縮,然後瞬間埋頭,當做沒聽見。
意夫人的視線直覺落在意俊彥臉上,沉聲問:“臭小子,是你對不對?我跟你說!不管你使什麼眼色,踢我多少下,對我眨什麼眼的,這餐飯我偏偏要數落你!”
“哦……哦哦……媽你最大,隨便你罵……”還好老媽誤會了,不然事情可就大條了。
只是,藍汐這個女人太欠教訓了,居然敢令他難堪!看他吃完這頓飯後不把她給收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