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事?心中這樣想着,凌玉放下手裡的布巾,套上一件外衣快步去開了門。
“怎麼了?”凌玉看着神色匆匆的婢女忙拉住她問道。
“少主剛剛昏倒了,現在正發着高燒,夫人讓我們去地窖拿冰。”
什麼?凌玉心裡一驚,剛剛還在一起怎麼換個衣服的功夫人就昏倒了?佐一不是這麼弱的人啊~“等等我,我也去!”說着她趕忙跟上婢女的步伐。
一到他屋子裡,就見裡面立了好幾個人。陸隱娘坐在他的牀旁,手裡擰着浸過冰水的布巾正往他的額前敷;一個婢女拾起他散落在地的外衣搭在衣架上;另一個正把大塊兒冰敲碎不停的往冰水盆裡添;兒茶像想起什麼突然往外走,正碰上門口的凌玉。
“小玉你來啦,我得去看看藥熬得怎麼樣了。”說完就離開了。
凌玉進了屋,她有些發懵,這幾年還是第一次看見佐一這個樣子躺着。他總是生龍活虎的,受了傷也從來滿不在乎,自己還以爲他根本不會生病呢。可現在他就這麼閉着眼睛躺着,額角一塊明顯的淤青刺進她的眼中。她快步上前問道:“陸師孃,佐一怎麼了?”
陸隱娘拿下他額前的布巾放入盆中,又擰了一塊搭在他頭上說:“一兒這陣子身體就不怎麼好,今天又淋了那麼久的雨,剛剛在屋子裡換衣服的時候昏倒撞了頭。”她微擡下巴示意凌玉看他額角的淤青後接着說:“幸好兒茶來給他送熱姜水,才發現他倒在地上。這會兒他高燒不退,我讓兒茶給他熬了藥,先拿冰水給頭部降溫吧。”
凌玉半蹲在他牀前,心裡有些不好過。都是因爲自己他纔會生病,看着他緊緊閉着的眼睛,凌玉起身對陸隱娘說:“陸師孃,這水太涼了,還是讓我來吧。”
陸隱娘擡起冰得發了紅的手,點點頭站起身將地方騰給了凌玉。凌玉坐到他的牀邊,伸手取下他額前的布巾,觸碰之處一片滾燙。佐一似乎有些難受,低聲的哼哼了兩下。凌玉趕緊拿開手裡的布巾,伸進冰水盆中換了一塊小心的放在他的額前。如此反覆了幾次手就跟着冰的通紅。
“藥來了!”兒茶端着藥碗匆匆趕回來。
凌玉忙挪開裹盆的凳子,站到佐一頭側,伸手插到他的頸下,穩穩地拖着他的頭將他扶了起來,所碰之處都燙的讓人心疼。
“我來吧。”陸隱娘接過兒茶手裡的藥碗說。
兒茶抿嘴點點頭將碗遞了過去。
佐一高出凌玉那麼多,扶穩他着實費了些力氣。陸隱娘把勺子放在碗中攪了攪,舀出一勺藥來微微吹涼,遞到佐一脣前。好在佐一可能是因爲發燒口渴的厲害,有水遞過去便本能的沒有抗拒,在一連喝了小半碗後纔不再繼續往下嚥了。
陸隱娘把碗遞迴給兒茶,看着佐一對其他人說:“好歹是喝了些。”然後轉頭對一個婢女說:“拿出一條薄被子過來。”
“是。”
凌玉慢慢的放平了佐一,將他身上的被子蓋好。轉頭對陸隱娘說:“陸師孃,時間這麼晚了,大家都因爲我勞累了一天,我心裡很不過意,今晚就讓我來照顧着吧。”
既然佐一吃過藥了,這燒應該會慢慢退下去。陸隱娘此時也漸漸放下心來,看了看疲憊的衆人說:“那好吧。”
兒茶卻放心不下佐一,忙說:“師傅,要不我也留下來幫忙吧。”
陸隱娘看了眼佐一,笑着對兒茶說:“這樣吧,今晚凌玉留在這兒,明天你來換她去休息。”
兒茶還想再爭取爭取,但看陸隱娘話語間的堅決,只好訕訕作罷,點了點頭又望了望佐一隨着大夥兒一起出去了。
陸隱娘走在最後,臨出門前囑咐身後相送的凌玉:“一兒若是發熱就給他換薄被子,發冷就換厚被子,出汗了一定得給身上的汗擦乾,如果有什麼應付不來的趕緊來找我……”她頓了頓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搖搖頭嚥了回去,只是說了句:“那就辛苦你了。”便走了。
雨隨停了,雨後的夜裡有些發涼,凌玉送別衆人後趕緊關上了房門。走到佐一的牀旁,手背輕觸他的額頭,沒有發汗還是很燙,於是又拿了冰水布巾幫他擦拭臉頰。見他時不時的難受着直哼哼也只能束手無策的輕拍他的身子,好像哄小孩子一樣希望也能將他哄的安穩,可現實是這並沒有什麼用。
就這麼裡外忙着轉眼已經過了丑時,凌玉手扶自己的脖子扭了扭,剛有些睏意襲來,就看見佐一開始不自覺地推開自己身上的被子。她伸手探了探,鬆了一口氣,總算髮汗了。趕緊換下厚被子,拿了乾的軟布巾拭去他頸間的汗,可是不一會汗就越發越多,他薄薄的衣服都快透了。
凌玉心裡開始爲難了起來,一方面羞於解開他的衣服幫他擦身子一方面又記得陸隱孃的叮囑。思量再三,心一橫自顧說道:“又不是外人,怕什麼!”便伸手去解開他的衣帶,敞開上衣。昏暗的燈光下,那健碩的身軀讓凌玉臉似火燒。她眼向右轉了轉,輕咬下脣,拿起軟布幫他擦着上身。
雖說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好幾年,但是如此的“坦誠相見”還是讓凌玉好生彆扭。趕緊草草的幫他拭去身上的汗珠,將薄被子附在他的身上。
“等出完汗就沒事了。”凌玉放下手裡的東西坐在牀旁的凳子上,看着佐一微紅的面頰。他睡得並不安穩,偶爾皺皺眉頭好似想要掙扎。“你在做噩夢嗎?”凌玉將下巴拄在手腕上小聲說道,猶疑了一下擡起左手伸出食指輕輕撫上他的眉間,他竟如此乖巧的配合她的動作。“呵呵……”她輕聲笑了笑,收回手臂剛要起身只聞一聲低的不能再低的呼喚:“玉兒……”
“恩?”凌玉忙看向佐一,他還在睡着,似乎只是夢話。“我就在這兒,你好好睡吧……”凌玉站起身來對着佐一說道。
直到雞鳴破曉,他再也沒有難受過、掙扎過,高燒終於退了。
凌玉微眯着眼,眼睛發直,坐在那裡困得頭一點一點的,最後終於熬不住仰頭靠牆打起了盹兒。
這邊剛剛睡實,那邊佐一食指微動,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喉嚨乾的好似要冒火一樣,身體各處都痛的很。微微側頭,目光恰巧落在靠牆小憩的凌玉身上。他用力撐起了半邊身子掀起薄被,猛地發現自己的衣服是敞開的,再看看雜亂的房間~微微笑笑坐了起來,繫上了衣帶下了牀,走到睡熟的凌玉身邊,低下身子端詳着眼前的人兒。她睡得那麼香,想必是她一直照顧着自己吧。心裡這樣想着,將手臂輕輕插到她的身下,慢慢的抱起了凌玉。她並未察覺人已經被放到了牀上,佐一拉過一旁的被子幫她蓋好。若是平日抱她起來是在輕鬆不過的事了,可是發了一場高燒後自己的身體突然虛弱了不少,他站直身子舒展了下背脊,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咚咚咚”三聲輕柔的敲門聲響起。他心裡還納悶兒這麼早是誰來了,起身走到門口開了門。
站在門外的兒茶一見開門的竟是佐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露出笑容說:“師兄,你醒啦!是我吵醒你嗎?”說着同佐一一起進了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