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爾克在第二天天色過午的時候,找到了杜和,急切的言明:“雷諾克先生,我現在有一個一千根金條的訂單,三日內就要交貨,您的家族什麼時候能到呢?”
杜和彼時正在同江凌玩多米諾骨牌的遊戲,用那些金燦燦的金條。
里爾克看的眼角直抽,用昂貴的足金金條來玩遊戲取悅女伴,這位雷諾克將來如果能活下來的話,應該會是一個好的情場牛郎。
聽到了里爾克的要求,杜和手一抖,金條倒了一牀都是,不過更加誇張的是杜和。
“三天?一千根金條?不可能,我的電報才發回去兩天,合同的審覈結果還沒有發回來,怎麼可能交貨?里爾克先生還是再斟酌斟酌吧!”
杜和從牀上跳了起來,揮舞着雙手,嘶吼着喊道。
里爾克推了推眼鏡,斯文的站在牀邊,默唸了一條合同條款。
“假如甲方不能按照乙方的要求按時完成訂貨合同,那麼甲方就要按照乙方的賠償條款來賠償。雷諾克先生,我現在可沒跟你開玩笑。”
彬彬有禮的給江凌致意,里爾克胸有成竹的坐在的杜和的沙發上。
國際合同的生效期其實沒有這樣短。
但是里爾克自有他的辦法,只要杜和蓋上了家族的印章,里爾克家族就算是綁上了里爾克的戰車,之後就由不得他了。
杜和呼哧着,睡袍散亂了,毫無形象的站在牀上,與里爾克一高一低,生意場上的地位卻截然相反。
“我選擇撤銷合同,返還交易物品,請求國際法庭仲裁合同無效。”
杜和咬着牙紅着眼吼了一句。
如果說是真正的了雷諾克波拉特,那麼這樣的方式就是波拉特家族最後的救命稻草。
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也是杜和給雷諾克先生選擇的倒下之地。
里爾克一臉的早有預料,打了個響指,兩個侍從就如入無人之地一樣,將一個大箱子擡了進來。
“雷諾克先生,按照約定,我們是原料與工藝品的等價置換,不是金錢買賣,所以我可以用同等重量的金子來代替我的那批金飾品,沒辦法,生意太好,早就賣的空空的了,您真的不考慮一下麼,緊急調運的話,三天也不是沒可能。”
里爾克貌似 是苦口婆心的勸說,但是他臉上早就壓抑不住的得意已經出賣了這個奸商的真正嘴臉。
‘雷諾克的最後一絲理智被壓垮了,他瘋狂的將所有的金條扔給里爾克,吼叫着沒有意義的詞彙,就此合了里爾克的下懷,東湊西湊,雷諾克依舊差了一點點才能湊齊金條,里爾克就此以無法履行合同爲由,將雷諾科家族送上國際仲裁法庭。’
這是杜和給‘雷諾克’設計的結局。
這一天的一切也如同杜和設計的一樣發展着,在杜和失魂落魄的摘下脖子上的首飾扔在那一堆金子上之後,江凌冷哼了一聲,爬下牀帶着自己的衣服就跑了。
李二筒瘋狂的拿着一張電報衝了進來,口中大叫着:“老闆,您家族來的電報,叫你立刻取消交易!合同裡有欺詐條款!”
杜和茫然的看向李二筒,迎上來的卻是里爾克帶着嘲弄的目光。
杜和抓着頭髮靠在了牆角,用家鄉口音罵着里爾克,也罵着自己。
里爾克冷冷的欣賞着,最後只是無情的扔下了一句,“年輕人,呵呵。”便也帶着杜和的那些金條揚長而去。
里爾克用來代替金飾品的金條是首飾鋪子裡成色最差的,只有百分之七十的純度,用來與杜和置換,活生生的又賺了杜和三成。
即使已經咬死了杜和,里爾克依然不願意給杜和一絲一毫的便宜佔。
杜和帶着那一箱子金條失魂落魄的搬出了華懋飯店,消失在一家著名的堂子裡。
長三堂子是上海灘的特色聲色場所。
位於四馬路上,長三堂子比起頂級的書寓更接地氣,比起幺二堂子,則更有韻味,是個取上接下的好場所,更好的是,堂子裡頭,你只要有錢,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
李二筒的一位嫂嫂就住在這裡,萬幸的是,那位嫂嫂是來做孃姨,只是把身子押進來做女傭,服飾一位半紅不紅的女妓。
在兩天前,李二筒與這位嫂嫂接觸上了之後,以幫助那位女妓翻紅爲條件,包了她五天。
這五天之中,女妓與嫂嫂們只能在廂房裡休息起居,而將正房讓給杜和居住,方便杜和揹着家裡的夫人與外頭的姐兒溝通感情。
這些都是明面上的說法。
實際上,自打住進來開始,杜和幫忙,江凌把風,三人將用杜和毀約時候拿出來的一百根假金條換回來的里爾克七成純度的真金條,和之前用一百件假首飾換回來的九成純度的真金條,加上里爾克開具的十根金條的金票,一共三百一十根金條,馬不停蹄的熔鍊成沒有標誌的金塊。
整整兩天,三人才完成這項活兒計,除去杜和用來贖回那塊翡翠的十根金條,餘下的三百根金條就此變成了沒有任何標誌的兩箱子金塊。
李二筒反而不敢大肆的將金塊送給那些遇難工友的家屬了。
無他,第三天,李二筒上街望風的時候,發現外頭的風聲已經緊了。
里爾克比杜和預想的早了一點發現了端倪,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頭,杜和三人的通緝畫像已經貼滿了大街小巷。
里爾克懸賞一萬元,捉拿雷諾克波拉特一行!
杜和看着李二筒帶回來的那三張通緝令,撇了撇嘴,將紙張扔進了爐子裡。
“畫的還挺像的。”
江凌看着有些可惜,還像拿回來,杜和攔住了江凌。
“阿凌,人多口雜,我們不能暴露來路。”
江凌努了努嘴,轉頭看了看那邊的廂房,沒做聲了。
來到長三堂子之前,三人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之前就準備好的鈔票和新的行頭,在李二筒這雙巧手之下,很快就變成了公子哥和他的小情人。
至於李二筒,悲催的依舊是下人打扮。
既然改頭換面,就不應當再與之前的經歷有任何關係,杜和分的很清楚。
不會因爲有了點成績就得意忘形,也不會因爲不被認可而不知所措,杜和的心境,不知不覺之中已經練的很強大了。
“那麼,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江凌抿了抿嘴,等着杜和的安排。
同樣不知不覺之中,江凌已經將信任杜和變成了一種下意識的本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