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着在林亭之蓋了一半,另一半還露着天的浴室裡洗澡會會有礙觀瞻,杜和狠狠地在浴室裡頭用涼水搓了好一會兒的澡。
即使是曾經救死扶傷的半個醫生,杜和也壓根無法接受與友人的臭鞋親密接觸過這個難以接受的事實。
好不容易洗的差不多覺得沒有林亭之的殘留氣味了,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帶玉嚎叫了一聲,歡快的帶着那隻黑漆漆的布鞋跳進了浴池裡。
之後……
杜和的潔癖被治好了。
帶玉似乎在混了味道的浴池裡將林亭之的氣味與杜和的氣味混在了一起,乖乖的叫杜和用十分力氣搓洗乾淨一頭狗毛後,就如同變了一個狗,乖巧可愛的蹭着杜和的腿,有愛和諧的與杜和一起回了李家廠。
帶玉既然得了病,還成了一條連上牆都要助跑兩次的胖狗,自然不能再去警局服役,杜和又看着那李家廠限制的大宅子可惜,便乾脆帶着帶玉搬了進去。
園子裡頭最早的住戶,就是江凌了。
受了杜和的託付,曾經在萬國魔術大賽期間小賺了一筆的江凌很快就嚐到了做包租婆的感覺,爲了方便打理這片產業,也爲了看守守住她好不容易纔收拾出來的這座大宅,便乾脆就搬了進來。
就住在那片連片平房背後的那座清朝大宅裡。
江凌自小有俠氣,喜歡和綠林好漢們做朋友,即使江中葉屢次因爲此時與她動家法,也一直偷偷摸摸的堅持了下來。
如今翅膀硬了,自然更不必說,自己獨一個人住在偌大的宅子裡,連個護院都不要,還能抽空抓上幾個敢夜半進來探路的毛賊。
杜和帶着帶玉翻牆而入的時候,江凌正在迴廊上兢兢業業的侍弄盆景。
初夏已至,各種綠植都在江凌的打理下長的鬱鬱蔥蔥,一片繁茂,因此杜和與帶玉剛一落地,就踩壞了江凌的三株花和一片草坪。
帶玉似乎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咕噥了一聲,就歡快的在園林中探了起來。
等江凌提着刀子氣勢洶洶的趕來的時候,眼前所見就是滿地的枯枝敗葉和看着帶玉糟踐她心血的杜和。
“今天晚上狗肉火鍋。”
江凌冷笑了一聲,倒提着刀子就朝帶玉踱了過去,帶玉後脊樑的毛髮迅速的豎了起來,警惕的扭過身子,與江凌面面相覷。
連魁班上下,有歷史以來最難搞的一人一狗,就這樣相遇了。
“先說好,不能弄死,其餘的二位隨意。”杜和在一旁閒閒的坐了下來,好有興致的打量了起來。
江凌眼睛一眯,殺氣騰騰的說:“你這話是對我說的,還是對那牲口說的?”
“都有吧,畢竟帶玉也挺貴的,你應該也能值幾個錢。”杜和順手拿着江凌的杯子喝了口茶,毫無見外的意思。
“值錢就賣了吧,這狗看着挺肥。”
江凌收起了刀,掛起了一抹精打細算的笑容。
帶玉最聽不得人說他肥,聞言二話不說,一個前撲,江凌連反應都來不及,就步了杜和的後塵——以同樣的姿勢仰天倒地。
天幸地上是綿軟的草皮,江凌雖然受了驚嚇,但是還有閒心叫罵。
“直娘賊,姑婆我收拾了那麼多宵小毛賊,還差一個你!你給我滾起來,咱們再戰!”
帶玉聞言,很人性化的回以一個齜牙,露出滿口鋒利的牙齒。
“以後你的飯得她做。”
杜和再度閒閒的打斷。
帶玉將信將疑的看着杜和。
杜和聳聳肩,“院子裡就咱們仨,我可不會做狗食。”
帶玉打了個響鼻,慢慢的鬆開了狗爪。
“你休想,姑婆不可能給你做一頓,你就吃草吧,不然就換地方,我這不養牲口,尤其是糟踐東西的!”
江凌得了空隙,一個滾翻離開了那裡,還沒等站起來,就開始惡狠狠的叫囂。
帶玉的動作比他的嘶吼更快,連杜和都沒有看清帶玉的動作,江凌就以一個更難看的姿勢,被帶玉按在了地上。
杜和的一口茶噴了出來,被帶玉的鞋沾到有多絕望,這個時候就有多開心。
江凌就趴在地上跟帶玉吵了起來。
帶玉就用高高低低的 嚎叫來與江凌叫囂,一人一狗越說越快,最後罵街聲狗叫聲連成一片,端的熱鬧。
杜和端來了兩碗水,放到了兩人面前,好聲好氣的勸道:“喝點水再說,看看,嗓子啞了叫起來聲音都不脆爽了。”
江凌與帶玉齊齊的看了看地上的兩碗水,又看了看杜和,不知道眼神中交流了什麼東西,居然同時鬆開了手腳,安安靜靜的灌起了水來。
一碗水喝完,江凌擦擦嘴,重新回到了小亭子裡,帶玉一扭三晃的,叼着他的鞋,也蹲在了一隻石凳上,挑釁的看着江凌。
三人間氣氛尷尬,一時無言。
“我今日同狗爭鬥,還各有勝負,傳出去了綠林上都要笑話我,今日咱們不分出個磁性來,就誰也別想走。”
江凌一砸桌子,快如閃電的捏住了帶玉的大臉,帶玉則回以低吼,咬住了江凌的衣襟——女孩子總是會有所顧忌,因此一人一狗就這麼繼續僵持了下去。
杜和嘆了口氣,試探着說:“這狗是林亭之的,也算是他的代言人,要不,咱們談談分紅的事兒?”
江凌眼睛一亮,看待帶玉的眼光立馬又不一樣。
雖然曾經說好,買的這片房子有林亭之的三成乾股,一成半給了鬼手六子,半成給了江凌作爲打理這片房子的佣金,但是到如今,江凌那裡的租金攢下了不少,能分佣金的卻只剩下杜和與江凌二人了。
短短光陰,鬼手六子就因爲爲人機靈,被繼任者十分豔羨的稱作高升了,林亭之去了美利堅生死未卜,曾經坐在一張桌子上談笑風生的人,就只剩下半桌,還是相看兩生厭的那種。
股東不過半數不能分紅,江凌是恨死了那兩個無故消失的王八蛋,光看着錢不能動的滋味,誰都覺得難受的慌,偏偏她還是頗有原則有堅守的那一種人,就連監守自盜都做不到。
如今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可是沒有這位仇人又不能分錢,江凌看着帶玉的眼神奇怪的連狗都覺得不大對勁,低着頭朝後退了兩步。
江凌似乎和杜和喜歡的一切東西都過不去,比如說高橋海羽,比如說楊美雪,比如說,帶玉。
杜和的大宅子是前朝官員的宅邸,照着江南十步一景的方式修起來,即使經歷了一段時間的荒廢,底子依舊能打,稍作收拾,就比得過四馬路上新修的仿古建築了。
但是帶玉是條狗,而且是爲狗比較不拘一格的那種,人們喜歡的景緻在帶玉看來都是攀爬跳躍的好地方,剛一來宅子,江凌辛辛苦苦搬來的花盆就全都被帶玉給蹂躪的不成樣子。
可是偏偏這條狗決定着江凌能不能從分紅中領到錢來買新的花盆來裝飾庭院,因而又愛又恨的眼神盯着帶玉,恨不得先分了紅,再把帶玉燉了下酒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