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喪生的消息如同寒風般席捲整個浩然大陸,凌風是誰,幾年之前凌風初出茅廬時凌風之名或許還鮮爲人知,可是短短几年時間,凌風之名卻如同傳奇一般傳遍整個浩然。南隅稱霸,鏖戰浩渺樓,成立凌天帝國,伴隨着浩然、天擎的覆滅,凌風之名可謂真正成爲了浩然百姓茶餘飯後的必談之名。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傳奇,卻突然間莫名的傳出了死訊,這一消息,又如何能夠不震驚天下。
對於凌風的生死,自然也有人做過不少的猜忌,可是當凌風血淋淋的人頭懸掛熊虎山時,這些猜忌卻戛然而止。事實勝於雄辯,當事實**裸的擺在面前時,哪怕是再多疑的人,也不覺放下了最後的疑心。
南隅,凌國國都,消息的傳來使得整個凌國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納蘭若依推掉了所有的朝政,整整三天未曾上朝,三日後,待納蘭若依再出現時,滿頭秀髮已變銀絲。四十出頭的納蘭若依此刻卻仿似進入了花甲之年,身影佝僂,神情落寞,哪裡還有一代王后母儀天下的樣子,此刻的納蘭若依只是一個母親,一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母親。
朝堂之上寂靜無聲,落針可聞。對於凌風的死訊,雖然已經有太多人做出了決策,可同樣的也有太多人依舊還抱有着希望,他們期待,期待這只是一場夢境,夢境過後,所有一切依舊還是一如往常。可是納蘭若依的出現使得這一場夢終於還是破碎了,原來,這並不只是一場夢,原來,他真真實實的發生了。夢,碎了...
“王上...”也不知是誰第一個哭泣了起來,可是伴隨着第一人的痛哭,朝上所有朝臣不覺一陣心酸。“哭什麼,王上只是暫時未歸,你們哭什麼...”聽着羣臣的痛哭,黃天不由得大聲喝罵出來,可聲音卻是越來越下,以至於到最後,至於就連自己都有些聽不清楚了。黃天曾經不止一次和自己說過這只是凌風的一場遊戲,遊戲過罷,凌風自然而然會出現在衆人的面前,一遍一遍的說服着自己,一遍一遍勸說着自己,可是黃天知道,這只是自我催眠罷了,凌風,可能真的早已不在人世。
“三日後...”納蘭若依終於還是出聲了,聲音已經不在溫婉,甚至有些滄桑,可就是這滄桑的話語,卻使得整個哭鬧的朝堂瞬間靜止了下來。凌風不在的這段時間,納蘭若依治國的手段歷歷在目,相較於凌風,納蘭若依固然缺少了那份霸氣,可是納蘭若依的細緻、精明的形象,還是深深的印在了衆人的心間,不由得,衆人早已將納蘭若依當做了最後主事之人。
“風兒已去,一切成空,三日後,準備入葬大典吧,一切有勞諸位。”未在多說,言罷,納蘭若依徑直走向後堂,落寞的身影,彷彿世間所有的事物都已勾引不起他絲毫的興趣。
凌風的死訊最終還是公佈了,一張皇榜貼出,整個南隅一夜之間天下縞素。對於南隅的百姓而言,凌風就是他們的神,是凌風自戰亂之地將他們解救了出來,是凌風使他們過上了越來越富足的生活。在南隅的百姓而言,那個還如孩童一般大小的青年就是他們所有的一切,是他給了他們現在的生活,給了他們所希望的一切。
可現在,凌風走了,那個保護他們,真心對待他們的王上終究還是一去不返。每個人都難掩自己心中的傷悲,每個人都自發的走向大街,披麻戴孝,他們要用自己的情誼來送別凌風最後的一程。
東洲浩然,呼延霆一臉笑意的望着手中自熊虎山傳來的書信,臉上的笑意卻始終沒有絲毫的改變。“肖雄,你說他真的就這樣死了麼?”合起信函,呼延霆竟將其當做廢紙一般,隨意丟在了角落之中,淺笑的看着肖雄。
回望着那張蒼老的臉,肖雄不止一次想要自這張臉上看出些什麼,可是呼延霆的臉上的笑容卻像是凝固了一般,永遠保持着微笑,從未變化。良久,肖雄才輕輕嘆出一口氣。“我不知道...”肖雄確實並不知情,起初他也不止一次的懷疑過凌風生死之謎,可是屍首出現的那一剎那,就連肖雄,都感受到了一股絕望的氣息。
別有意味的看了肖雄一眼,呼延霆蒼老的聲音大笑而起。“你不知道,看來你確實不知道啊。爲帝王者,智慧、威嚴、運氣缺一不可,上應天理、下感民心,謀四方之謀,處天下之變,更重要的是,帝王所爲,永遠沒有底牌盡出之時,你太小看凌風了,同樣的,我也太小看他了...”顫巍站起身來,呼延霆輕輕拍了拍肖雄的臂膀。“凌風早已不再是當初的路陽,現在的他,早已比當初強了太多太多。深諳帝王之道,也難怪你會如此歸心凌國了...”沒有理會肖雄驟然變化的神情,呼延霆彷彿早已知道了一般,徑直離開了。
北洲之地,凌風死訊的襲來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納蘭天雄再也壓制不住朝上羣臣的悠悠之口。論輩分,納蘭天雄本身便是凌風的舅舅,論血統,納蘭天雄同樣也算作皇室血統的一員。論威望,納蘭天雄多年苦心經營竹箜國,可謂是爲竹箜國立下了汗馬功勞。論民心,納蘭天雄爲民請命,精簡賦稅。無論哪項,納蘭天雄都較之凌風更具有稱王的底氣。
消息傳來第一天,一道百官請奏擺在了納蘭天雄的書桌之上,消息傳來第二天,一副百米步長的萬民請願書出現於街頭的大街小巷。納蘭天雄整整兩天未曾上朝,可就在第三天,納蘭天雄卻終於出現在了衆人的視野,原本的青布衣衫依然不見,一襲龍袍躍然身上。即日,納蘭天雄登基稱帝,改國號‘陽’,寓意豔陽九天。
凌風的慘死,陽國的建立,重重噩耗牢牢的壓向了凌國百官的心底,令人喘不過氣。凌風的葬禮終究還是如時舉行了,典型的王族天葬,浩渺大陸最爲隆重的王族大禮。以表焚天,向天告示王者的隕落,遺棺懸掛於懸崖之間,水晶吊飾,萬載不朽。原本晴朗的天莫民變得烏雲密佈,滾滾雷聲彷彿掀起驚濤駭浪,轟,一道閃電劈出,暴雨傾盆而下,席捲一切塵埃,,王者隕落,天地憐惜。
陰涼的青風不時在山間呼嘯,更加使得這南隅之中一片死寂。雨滴不停拍打着大地,彷彿整個天地間除卻雨聲在沒有任何的聲響一般,天地,寂靜了。
數百萬的人羣就那樣靜靜的跪倒在地,呆呆的望着空中的懸棺,沒有哭泣,可每個百姓的眼中卻隱隱閃爍着淚痕。戰山山巔,一行三道身影身着白袍,癡癡地望着下方的百萬臣民,良久,才發出了一聲嘆息。
“王上,原來,自己爲自己送別原來是這樣啊。”望了望身處中間的年輕身影,右側之人不由得發出一聲感嘆。
“有些事情,等待自己死後就一切都不知情了,提前看看不也挺好。”左側之人倒彷彿百無忌諱一般,爽朗的大笑出聲。
靜靜的聽着二人的言語,中間的青年微笑着點了點頭,掀開頭頂的帽檐,青年的嘴角自然的浮現出一絲的弧度,”魚兒終於上鉤了,我們,可以看戲了...”青年微微笑着,彷彿一切盡在掌控一般。
“走,我們看戲去。”輕言一聲,青年徑直走向了山下的凌國帝宮,身影堅挺,竟然像極了那已經懸棺於頂,宣告死亡的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