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從來都是不假的,原先蔣國公老夫人一想着府裡頭的那些糟心事兒,想着蔣友祥與陳婕之間的事兒,恨不得連飯都吃不下,夜裡連覺都睡不好,臉色怎麼會不差!
但如今陳婕已經離開了蔣國公府,楊睞孃的身子也一日日好起來了,甚至連蔣國公世子夫人也再次懷有了身孕,如今唯一叫蔣國公老夫人日夜擔心的,也就是宋涼月了。
但此時此刻見着是宋涼月雖消瘦了些,但精神卻不差,蔣國公老夫人也就放心了,只與許慕原說了幾句話,就叫許慕原去找蔣友祥去了。
她更是將屋子裡的丫鬟婆子都遣了下去,這纔對宋涼月說道:“原本我還以爲安平侯府裡頭髮生了什麼事兒,我可是聽人說了最近太后娘娘和瑞華長公主身子都不大好,還以爲你們又鬧出什麼來呢!如今見着你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您就放心罷,我能出什麼事兒呢?”宋涼月想想前段日子發生的那些事,還覺得有些心驚動魄,但好在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如今只笑着說道:“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兒,還不是想着給您說?這天底下,也就外祖母您待我最好呢!”
蔣國公老夫人笑的嘴巴都合攏了,點着她的鼻子道:“瞧你這張小嘴會說的!成了親之後,你這張小嘴啊像是抹了蜜似的,不過這樣也挺好的,沒事兒的時候多哄哄子衍,將他哄的服服帖帖的,早日叫我抱上曾外孫兒!”
宋涼月的嘴巴動了動,話到了嘴邊卻說道:“外祖母說這些做什麼……對了,怎麼沒見到睞娘姐姐?先前我每次回來的時候,睞娘姐姐可是來瑞祥居來的最積極的一個了,莫不是如今心裡只有二表哥一個人呢?”
她在蔣國公老夫人與楊睞娘跟前,向來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的。
蔣國公老夫人嗔怪道:“瞎說!你睞娘姐姐如今可得好好歇着纔是!”
“睞娘姐姐又怎麼呢?之前周娘子不是說她的身子已經痊癒了嗎?”宋涼月只覺得擔心得很。
蔣國公老夫人低聲說道:“你睞娘姐姐啊,已經又有身孕呢!”
宋涼月愣了一愣,半晌這臉上才浮出欣喜的神色來,驚聲道:“這是真的嗎?怎麼會這麼快?”
蔣國公老夫人臉上滿滿的都是喜色,笑着說道:“前幾日你身子骨不舒服,周娘子去了安平侯府,昨兒纔回來,一回來睞娘就將周娘子給找去了,沒想到竟傳來了好消息,周娘子說睞娘已經懷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你啊,也馬上要當姑姑呢!”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
宋涼月也是高興得很,忙說道:“那我待會兒可得去瞧瞧睞娘姐姐去!”她看蔣國公老夫人那架勢,只怕這消息也就偷偷告訴了她!
蔣國公老夫人自然是笑着說好,又拉着宋涼月問了些別的,蔣國公老夫人這一個月沒見到宋涼月,有滿肚子的話要說,如今說起話來,竟是大半個時辰沒停嘴,最後繞來繞去,終究還是開口道:“……聽說胡嬤嬤去了清心庵,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宋涼月從來沒想過要將這件事瞞着蔣國公老夫人,這種事兒怎麼都瞞不住的,可如今若是真的說實話了,只會惹得蔣國公老夫人擔心,斟酌了片刻才說道:“胡嬤嬤……犯了些錯,我不是沒有給過胡嬤嬤機會,只是胡嬤嬤卻一直沒有與我開口,若不是我問了她,只怕她這輩子都不會與我說實話的。”
蔣國公老夫人壓根就沒有說求情的話,只說道:“既然是犯了錯,送到庵堂去倒也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只是我想着胡嬤嬤到底是打小跟着你孃的,又把你從小拉扯大,若是做的事兒不過分,暫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說着,她瞥了宋涼月一眼,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罷了,既然你這樣做定然是有你的原因的,只是清心庵那邊,你也多派人打點一二,畢竟胡嬤嬤年紀也大了,總不能在裡頭叫旁人欺辱了去!”
“我曉得的。”宋涼月很怕蔣國公老夫人追問。
所幸這個話題並沒有繼續多久,蔣國公老夫人又說起別的了,宋涼月見了,卻是忍不住鬆了口氣,她向來是個不大會撒謊的,更別說當着蔣國公老夫人的面兒撒謊,更是覺得不忍心,不管是惡意的謊言也好,還是善意的謊言也罷,終究都是謊言。
其實她知道,胭芳與蔣國公老夫人說的是胡嬤嬤手腳不乾淨,所以這才主動去清心庵的,她更知道,依照外祖母那性子,是不贊同她做出如此懲處的,可到底爲了她,做了退步,什麼都沒說。
蔣國公老夫人笑看着宋涼月,那眼神中滿滿的都吃慈愛,“你這般做倒也是極好的,震懾住了安平侯府的那一干下人,估計那安平侯府中不少丫鬟婆子仗着自己是老人兒了,也沒有將你放在眼裡,此舉一出,也只怕她們不敢瞧輕了你去的。”
宋涼月將手中剝好的核桃遞給蔣國公老夫人,笑着說道:“如今這府裡頭倒也沒誰瞧輕了我去,就算是真的有心怠慢,看在子衍的面子上也不敢表露出什麼來的,更何況我都已經照着外祖母您的吩咐,將不少事兒都放給下面的管事媽媽了,這安平侯府中的人口簡單,如今要我操心的事兒壓根就沒多少!”
這一聲“子衍”叫的蔣國公老夫人心裡像是吃了蜜似的,瞧着宋涼月像是叫順口了的模樣,總算是相信了胭芳昨兒說的話了,可嘴上更不忘說道:“你可別夾核桃呢!這種粗活兒,留着給丫鬟們做就是了……這種粗活兒可不是你做的!”
宋涼月卻是笑着說道:“本來來瞧您的時間就不多,趁着這個時候多爲您做些事兒,我這心裡也是舒坦的,再說了,這丫鬟夾出來的核桃和我夾出來的核桃哪裡會是一個味兒?”
邊說,她還邊將已經剝開的核桃送到蔣國公老夫人嘴邊,樂的蔣國公老夫人笑個不停,“是,咱們涼月夾出來的核桃都好吃多呢!”
可蔣國公老夫人到底是心疼宋涼月,站起來說道:“咱們也說了好一會兒話了,走,瞧瞧睞娘去!”
等着這祖孫兩人去到了西跨院,還沒進門,就已經見着楊睞娘扭頭看過來了,嘴上更是帶着笑,“祖母,涼月,我可盼了你們好長時間了,還以你們倆兒只顧着說話,將我都忘了呢!”
原先她的孩子沒了,身子骨大不如從前,周娘子可是說了,這頭三個月該靜養着纔是,蔣國公老夫人和蔣友祥一聽說了這話,可是哪哪兒都不准她去!
宋涼月卻是笑着坐在她身邊,道:“咱們會忘了你這個好福氣的人?我可是打算多挨着你坐一會兒,沾沾你的福氣呢!”這楊睞娘嫁到蔣國公府不過是小半年的時間,如今已經懷有兩胎了,這不是好福氣,還能是什麼?
“你都知道啦!”楊睞娘只低頭笑着,臉上是藏不住的幸福。
蔣國公老夫人見了,也笑着說道:“那涼月可得加油了,爭取三喜臨門,這重孫兒啊,我是怎麼都不嫌多的!”
楊睞娘也衝她擠眉弄眼的,“你啊也得加油纔是!”不管夫妻之間的感情怎麼好,一個女人若是想在朱門大宅之中立足,這孩子還真的是越多越好。
宋涼月只笑笑不說話,想着等肚子裡的孩子徹底穩住了再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也不遲,要不然到了最後空歡喜一場,她自己心裡傷心不說,連帶着自己身邊的人也跟着心裡不舒服!
又說了會兒子,蔣國公老夫人只吩咐丫鬟擺飯,更說如今沒有外人,索性就在西跨院擺飯算了,免得楊睞娘也饞得慌。
只是那丫鬟前腳剛走,後腳一禾就進來了,說道:“夫人,侯爺說他突然有些事兒,要先回去了,說晚些再過來接您!”
聽了這話,蔣國公老夫人臉上的笑自然是褪去了幾分,“這好端端的又有什麼大事兒?侯爺就這麼忙嗎?”
當初許慕原與皇上鬧着要退親的事兒,一直都是她心裡的一根刺,更何況,如今在她看來,雖太子剛死,但朝堂上卻是風平浪靜的一片,能有什麼事兒?
宋涼月卻笑着說道:“外祖母,想必是子衍有事兒,所以這才走的!昨兒晚上他可還唸叨着,說先前每次來蔣國公府都急匆匆趕着要走,這一次可要好好陪着二表哥喝幾杯的,還說二表哥可與他說了這次會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梨花白來了,只怕就衝着這一罈子梨花白,子衍都捨不得走的。”
這話說的蔣國公老夫人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些,頗有些無奈道:“我這不過是剛說了一句話,你那兒就是一筐子等着我,這女兒家啊,還真是疼不得,嫁了人心裡就只有丈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