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操呆呆地看着長江上翻滾的白浪,驚濤拍岸,捲起千層浪花,人落入水中,根本沒辦法浮上來了,這些戰士落入水中,已經是死定了,那些戰船在江面上,被大浪擊打着,瞬間成了破爛的木板。此刻不少士兵跪在岸邊,垂淚,有些人甚至哭了出來。
在風雨當中,這哭聲和風聲、雨聲混成一體,讓人聽起來,顯得格外的刺耳。
大雨打在凌操的身上,凌操本來已經被浪濤打溼的衣服,此刻完全溼透了,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匯合成了一道道涓涓細流。他整個人的視線模糊了,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雨聲很冰冷,浪濤也很冰冷,可是這些比起那些葬身在江上的那些士兵們,根本算不了什麼。
這哭聲本來還是很小的,可是漸漸地大了起來。
不對,這聲音不是哭聲,也不是雨聲。這聲音很低沉,像千萬條蛇發出的嘶嘶聲,又像是一低沉得不能低沉的悶雷的聲音。
這聲音,讓凌操聽起來,很熟悉。他當下想到了什麼,不由擡頭看向江面上,只見江面遠處,若隱若現地出現一道黑色的影子。是龍捲風!
他當下醒悟過來了,雖然他比不上丁奉熟悉長江的水域,可是他在錢塘一代,靠近海邊,這龍捲風,他可是見過許多次的。
在海上,若是遇到龍捲風,那麼就要將船駛向與龍捲風行走方向成爲直角的方向,這樣纔有肯能逃得掉。若是在海岸上,那就馬上尋找低窪的地方,趴在地上藏起來。
“不許哭,此刻不是哭的時候。”凌操立刻看向那些士兵們說道。“龍捲風要來了,大家趕緊朝左右兩邊散開,找一個低窪處躲起來,待大風過去再說。”
“諾!”那些士兵們,聽到悶雷響動的聲音,也驚住了。他們擡頭看下江面上,看到那道黑龍狀的東西朝這裡快速地移動過來,再聽到凌操這樣說,當下出於本能四散開來,紛紛找尋所謂的低窪處躲藏。
凌操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在不遠處,有兩塊巨大的岩石,在岩石下不遠處,有一個低窪的地方。他當下馬上抱着腦袋貼在地上。
聲音越來越大,不少士兵,吞嚥了一下口水,然後將手死死地抱住旁邊的石頭,生怕龍捲風會將他們突然間捲走。
龍捲風近了,它在江面不遠處沿着長江而上,而在它的身體裡夾雜着石塊、浪濤、木板、船,這場面看起來十分的恐怖。戰士們只感覺到,一時間飛沙走石的,水和石頭一起打在了身上,不少戰士當場被打死。
也有不少戰士被捲到了風口裡,甚至連呼救聲都來不及發出。
時間在這個時候顯得那麼的漫長,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睛,沒有人敢發出一個聲音,害怕這聲音招來這“黑龍”妖怪。
就連凌操也感覺到心臟在怦怦地跳個不停,不少人也和他一樣,一臉煞白。人這樣自以爲是的靈長類動物,在自然災害的面前,顯得那麼的弱小,那麼的無助。
大風過後,凌操和衆多士兵都癱在了地上,無助地看着依舊翻滾不停的長江的浪濤。此刻的長江還在憤怒當中,在吞沒了許多生命之後,它還在繼續着它的憤怒。
“將軍,我們該怎麼辦?”好久,終於有一個人問道。
怎麼辦?
這樣突如其來的天災,還能怎麼辦?
凌操當下看向四周說道:“召集弟兄,我們到附近的人家去看看,能不能弄到吃的。先躲雨,我想江北的人馬肯定會來找我們的,到時候我們少不得要避進山裡。所以等一會進村子的時候,一定要儘量地換多些糧食來。”
“諾!”左右應聲說道。
卻說天空發生鉅變的時候,周瑜就在軍營裡。
一陣狂風吹過,吹入了軍營當中,將周瑜疊放在軍營裡的文稿都吹飛了,這些被吹飛的文稿,四散到了軍營裡。
周瑜這個時候,才驚訝地擡起頭來,他剛纔一直埋頭看軍報,根本沒有注意到軍營竟然黑壓壓的了。
“天怎麼黑了?”周瑜當下不由走出了軍營外,剛纔天空還是陽光燦爛的,轉眼間竟然烏雲密佈,有一股說不出的壓抑。
“糟糕!”周瑜突然想到了什麼,馬上說道:“要起風了。這長江只怕不太平了。”
怪不得自己覺得隱約不安,原來竟然是出了這樣的問題。
龐統知道今天長江會起風浪吧!怎麼辦?
“派斥候,傳令,讓周泰、蔣欽二位將軍馬上把埋伏在長江上的水軍全部撤回水寨,如果來不及的話,可以馬上找個安全的地方登陸,先顧人,再顧船。”周瑜馬上旁邊的呂蒙說道。
呂蒙應聲說道:“大都督,末將馬上去辦。”
凌操和丁奉二人應該不會有事吧?此刻已經沒有辦法通知他們了。只能通知埋伏在長江上,離水寨比較近的周泰、蔣欽二人的一萬人馬了。周瑜此刻有一種說不出的錐心的刺痛,或者在場風暴在別人的眼裡看來,算不了什麼。可是這場風暴恰恰是決定這次勝負的關鍵。一直一來,龐統一直製造假象,爲了就是迷惑自己吧?讓自己不去思考天氣的問題。該死的,自己怎麼會那麼疏忽呢?竟然將天氣漏算了。
龐統,你這次贏了嗎?
不,我周瑜不會這樣認輸的。
“馬上讓全體水軍緊急上岸,將船栓好,寨門緊閉。我們要小心應對這次狂風。”周瑜當下下令道。
卻說周泰和蔣欽二人看到天色鉅變,當下兩個人的心不由同時地下沉了。
“幼平,這天色似乎不對。我看這江面要起大風了。”蔣欽當下說道,他在江上打漁,也見識過江上天氣的變化了,此刻天氣的變化也逃不開他的眼睛的判斷。
“公奕,我們趕緊撤吧!我看這天黑得嚇人,只怕這次風暴定然很大。這一萬多的兄弟,不能有所損失。”周泰當下也忍不住說道。
“傳令下去,後隊改前隊,加速撤回水寨。”蔣欽當下下令道。
“我們就這樣撤了,要不要告訴凌操和丁奉他們二人?萬一他們二人……”周泰有些擔心地看向蔣欽問道。
“他們二人應該比我們還要熟知這長江,我們此刻只要顧好自己,就是對他們的最大的幫助了。”蔣欽說道。就算他們全軍覆沒了,也只是三千人的事情,我們這裡可是一萬人啊。這可是會讓江東水軍傷筋動骨的。
而此刻,在江北水寨軍營當中的龐統,讓士兵們將船用鐵鎖鏈死死地釘住後,再吩咐那些士兵撤到附近的山洞裡,暫時逼這次風暴,只怕風暴過後,水軍的水寨會一片狼藉吧!
周瑜,這次你輸了!
我們一打一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