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遙努力的站直了身子,讓沈行站在她的身邊。這樣的選擇對她來說無疑是殘忍而艱難的,而就像廖無痕所說的那樣,她沒有拒絕的資格。
“金凝草。”陸之遙垂着頭,從牙縫裡擠出了三個字來。
就像沈行心裡所想的那樣,她真的拋棄了自己。沈行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脣,無言的去看陸之遙。陸之遙側眸接觸到他的視線,聲音嘶啞的說道:“我告訴過你,我不是什麼好人……”
“我不用你保護!!”沈行大聲的喊着,從陸之遙的身邊跑開。遠遠的看着陸之遙和廖無痕,他對廖無痕喊道:“我也不會被狼吃掉!別想用我威脅她!”
“哦?”廖無痕被沈行的舉動逗笑了,“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不被它們吃掉的。”
廖無痕的一聲哨響,讓所有野獸的目光都落到了沈行的身上。一步步向他靠近,像是看到什麼美味一樣貪婪的眼神,讓沈行無處可逃。
沈行轉身拼了命的朝着那院子跑去,這些狼不敢接近那裡,他是知道的!
廖無痕察覺到沈行的意圖,擋住了他的去路。
“逃,就是你所說的,不被狼吃掉的辦法?”他冷嘲熱諷的問道。
沈行被逼的像是個小野獸般咬牙切齒,猛地抽出他從昏迷的陸之遙身上拿來的匕首,朝着廖無痕刺去,卻被廖無痕一腳踢回到了狼羣中。
小小的身軀就那樣躺在地上,掙扎着爬起,出現在他面前的是想要將他吃掉的狼羣。
沈行握着匕首的手顫抖着,他知道現在能靠的只有自己,也知道他鬥不過這些狼,一定會被它們吃掉。但心裡就是不甘,不甘就這麼死去。
誰人不怕死?一個九歲的孩子,又怎麼可能不怕死?
陸之遙站在那裡,望着沈行在被一匹狼撲倒後努力的用手掐住狼的脖子,不讓它的尖牙靠近自己的臉和喉嚨。
野狼的利爪已經撕破了沈行的衣服,在他幼小的身軀上留下了抓痕。狼羣一擁而上,把沈行圍在了中間。
“之遙……救我……”
生命的最後一瞬間,沈行不由自主的哭着喊道。
陸之遙看着沈行流着淚的臉,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身處在他的身邊。
廖無痕一直站在旁邊看着這一切,當陸之遙從原地消失的那瞬間,他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沒有錯的。雖然速度和那日相比還差很多,但足以見得這丫頭體內是有很大的潛力的。
“如果我說,孩子和金凝草我都要的話,怎麼辦?”陸之遙眼眸平靜的看向廖無痕,問道。
“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廖無痕詭異的一笑,慢步朝着陸之遙的方向走了過去。又是一聲奇怪的哨聲響起,躁動的羣狼也和他一樣,朝着陸之遙逼近。
在廖無痕和陸之遙交手的片刻,狼王叼起沈行就逃了。陸之遙的心一沉,想要去救他,可是有廖無痕擋着,她根本就沒辦法。
“這就是你所說的,兩個都要?!”廖無痕厲聲問道,並沒有因爲陸之遙懷有身孕,或者是個女人就對她手下留情。
陸之遙心中的悲憤慢慢涌現遊遍全身,爲什麼總是有人要將她身邊的一切都奪走?林逸南也好,沈行也罷,爲什麼她全都護不好?保不住?
廖無痕在接近陸之遙身子的時候,陸之遙使出了暗器。廖無痕沒料到她會來這麼一招,匆忙後退。陸之遙站在地上平穩着呼吸,低聲說道:“你只說過,只要我贏金凝草就是我的,所以不管我使出怎樣卑劣的手段,只要能贏,就可以,是這個意思吧?”
“說的很厲害,不知道做的如何。”
陸之遙的這兩句話說的頗合廖無痕的心思,對別人心存憐憫,就是對自己殘忍,這一點,是他必須要讓陸之遙明白的事情。
陸之遙想要攻擊,可偏偏廖無痕這時卻沒了和她動手的心思。廖無痕閃躲了幾次,陸之遙也停了手,轉而去看沈行被帶走的方向。
“怎麼,還想着要去救人?”
“不救了,最該救的人不是他。”陸之遙閉起雙眼,林逸南和沈行的臉孔不斷的在她的腦海中浮現交替。
“跟我過來,有話問你。不聽話的話,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把屋裡的那個也扔去喂狼。”
“前輩不要把自己說的好像很心善一樣,就算璃珞現在沒死,你也是心狠手辣的。”
陸之遙面無表情的跟在廖無痕的身後,清聲說道。
廖無痕無聲的笑笑,這樣的評價對他而言,未必就不是好的。
進了房間,璃珞還睡着。
廖無痕上下打量着陸之遙,她已傷痕累累,卻始終不見她因爲這傷而皺下眉頭,這份隱忍是值得讚賞的。
“你是夏萊國人?”
“沒錯。”
“那和這個給你令牌的人,又是如何認識的?”廖無痕拿出軒轅君凡的令牌,問道。
“我幫過他的忙,爲了謝我他把這個給了我。”
“你能幫他什麼忙?”廖無痕知道,軒轅君凡前段時間曾去了夏萊國,但那是爲了夏家的事情去的。眼前的這個,能和夏家有什麼關係?
“老前輩不要太小看我,也不要輕易小看任何人。軒轅王爺的地位再高,也有他辦不到的事情。”
“人不大,口氣倒不小。那我再問你,陸之遙……可是你的真名?”
廖無痕又提到了這個,陸之遙還記得他曾問過自己,是否有其他的名字,他到底爲什麼會這麼問?懷疑她用假名字來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嗎?可也不該如此執着纔是。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陸之遙緊緊蹙眉看着廖無痕,“我如果真的有另外一個名字,前輩你打算怎麼辦?不管我叫什麼,您老都不該認識我吧。”
廖無痕面對陸之遙的咄咄逼人,卻什麼都沒說,只是笑着向璃珞走去。
陸之遙的心一顫,知道他又要威脅自己了。在廖無痕的手抓起璃珞的那瞬間,陸之遙大聲回道:“陸遙!”
“嗯?”廖無痕像是知道她在說謊一樣,加大了掐住璃珞脖子的力氣。
“夏瑤!我叫夏瑤!”陸之遙無奈下,只好說實話。反正他不可能認識自己,說了又能如何!
陸之遙只顧着去看璃珞有沒有事,所以沒留意到廖無痕在聽到“夏瑤”這兩個字時,眼中不敢置信的震驚。
璃珞並沒有哭,也沒有睜開眼睛。陸之遙看了看,瞪向廖無痕問,“老人家你也不會已經把我女兒給殺了吧?”
“你女兒?”廖無痕隨手把璃珞扔回到牀上,瞥了眼陸之遙的肚子,冷笑:“你是忘了把肚子裡的那個一塊兒給生出來,想留到明年再生嗎?”
陸之遙不理會他的諷刺,跑到牀前去檢查璃珞的呼吸。好在沒什麼事,只是被廖無痕點了穴道所以纔會這麼安靜。
“如果拿到金凝草,你打算救誰?”
廖無痕的問題讓陸之遙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慢慢轉身,直視着他的雙眼。
“救我的恩人。”即便,她是他的仇人。“我欠他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去救他。”
“就算爲此而丟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沒錯。”
“果然是個沒出息的。”廖無痕走到陸之遙的面前,一字一句的對她說道:“想留在我這裡可以,但是你必須給我記住,別讓我再從你的嘴裡聽到,你可以爲了什麼人去如何做。天大地大,唯有自己的命最大,想要活着出去,就給我銘記這一點。安心住下來,我可以把金凝草給你,不過,要拿你肚子裡的孩子來換。”
“什麼?!”陸之遙想不懂廖無痕怎麼會提出這麼個條件,“我肚子裡的孩子?”
“不肯?”廖無痕似笑非笑的問。
陸之遙沒明白他的意思,他要孩子,是要活的……還是死的?他脾氣那麼怪,不會是想吃死小孩兒來練功之類的吧?
陸之遙一瞬間腦子裡都是亂七八糟的想法,覺得廖無痕的話可疑,懷疑他並沒有金凝草。
“不管怎麼樣,你得先讓我看看金凝草在哪裡。”
“我說有就是有,還沒有人敢懷疑過我的話。”
廖無痕懶得去理陸之遙的那點小心思,往搖椅上一躺,他對陸之遙說道:“去給我弄點吃的來。”
廖無痕的話題轉變的太快,讓陸之遙接受不能。他的意思是,讓她去做飯?
“我不會。”
“孩子都會生,飯不會做?”
陸之遙欲言又止,大步走出房間。卻沒按照廖無痕所說的去做,而是直奔叢林,去找沈行的屍首。
叢林之中,沈行的哭叫聲不斷地迴盪着。他沒有被狼吃掉,而實際上狼王當時叼起的,也不過就是他的衣服而已。
被羣狼追逐着,沈行就像它們的玩物一樣,拼了命的在林間跑着,可不管跑到哪裡都有惡狼圍截。沈行是真的怕了,當陸之遙找到他的時候,他的腿一軟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褲子都被狼給咬掉了,可也顧不上羞,只是仰着頭衝着陸之遙哭,哭的陸之遙的心難受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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