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騫吞吞吐吐,陸之遙就知道事情不好。他一向是那個樣子,對她報喜不報憂,什麼難事全都一個人扛下。就算是在他最難熬的時候,也不想讓她跟着一起。
陸之遙無助的坐下,低着頭,半晌沒出聲。楚子騫見她的模樣也覺得怪可憐的,已經習慣了陸之遙對他張牙舞爪,再見她這個樣子,還有些接受不了。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楚子騫拍了拍陸之遙的肩膀,安慰道。
陸之遙還是沒什麼反應,楚子騫無奈之下,繼續說道:“大不了他不在了,我娶你進門。”
陸之遙總算是給了點回應,她擡起頭來,幽幽瞪了他一眼,道:“再亂說話,小心我割了你舌頭。”
楚子騫覺得陸之遙沒救了,好的聽不進去,壞的也聽不進去。
其實楚子騫的心情也不好,不管怎麼說,他也跟在林逸南身邊那麼多年。不論是楚家的使命還是從他自己來講,都早已把林逸南當成了主子。雖說伴君如伴虎,但他卻覺得,林逸南這老虎是真的不錯的。
“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他在哪?”
“我不能說,我爹在他的手上,他是認真的。”
陸之遙心如死灰,他從來沒有在她的世界裡消失過,從來就沒有。就算她離開的那幾年,她也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在哪個地方,在做哪些事情。如果他真的不想讓她找到他,那她就永遠都沒有辦法……
陸之遙越想越懊惱,無論她這些年都學了什麼,無論她現在的武功有多麼的好,她都覺得沒有用處,因爲她幫不了他分毫。
那種明知他現在陷在痛苦中,卻無法陪在他身邊的感覺,對陸之遙而言是一種煎熬。他會中毒,會變成那個樣子,都是她夏家人的緣故。換句話說,都和她脫不了干係。就算楚子騫沒說什麼,陸之遙也想像得到現在的林逸南是怎樣的一種狀態。
他的那隻手,印在陸之遙的腦海裡揮散不去。一道道血紅色的痕跡,是那麼的刺眼。陸之遙明白,他不可能單單隻有手上是那個樣子。他曾那麼期望她留在他的身邊,不是萬不得已,他不可能把她推開。
那張俊逸的臉孔被一道道血痕所侵佔,陸之遙只要一想想,都覺得心痛。他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麼多?他比誰都想要過安穩的日子!
陸之遙心中的恨一點一點在增加,她波動的情緒讓她的眼眸不知不覺起了變化,但陸之遙卻渾然不知。
楚子騫發現陸之遙眼睛的顏色變了,一驚。
“之遙?”他輕聲叫着她的名字,在陸之遙擡頭和他對視的時候,小心翼翼的說道:“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放心好了。”
楚子騫的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敲響了。隨後被推開,陸之遙見到了曲婉兒。
曲婉兒在看到陸之遙的模樣之後微微一怔,但沒有太大的反應。她邁步來到陸之遙的面前,說道:“我聽到屋子裡有說話的聲音就來看看,昏睡了幾日,感覺還好吧?”
楚子騫趁機逃出了房間,想出去喘口氣。和現在的陸之遙共處一室,真的是太折磨了。
陸之遙沒開口回答曲婉兒的問題,曲婉兒卻也不追問她。慢慢蹲下身子,曲婉兒做着一個並不適合她孕婦身份的事情。握住陸之遙的雙手,曲婉兒仰着頭看着她的眼睛。
“真好看,你們哈利族的人眼睛都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陸之遙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自己的變化,把頭別了過去,她試圖讓曲婉兒坐下說話。
“沒事兒,我想和你好好說會兒話。”曲婉兒堅持以那種親暱的姿勢和陸之遙交談,“京城都發生了什麼,這幾天我都已經知道了。之遙,你打算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他不會讓我去陪他的。”陸之遙無奈說道。
“那就不要去陪,現在總會有你能做的事情纔對。”
不光陸之遙那麼想,就算是曲婉兒都十分肯定,林逸南不會讓陸之遙現在出現在他的面前。她沒有見到林逸南現在的樣子,但光聽楚子騫的描述,就已經足夠讓她心驚膽顫的了。
“你不相信別人,也總該要相信他。他一個人撐過了那麼多年,現在有你在,有孩子在,他更不可能讓自己有事。對吧?”
曲婉兒一直柔聲對陸之遙說着話,試圖讓她的心情緩和一些。
“軒轅君凡他們,也送回青冥國去了?”
“對,都回去了。再過十日左右應該就會到了。”
“回去的路程就足夠我師父恢復的了,他一定會想要回來報仇的,我不能讓他干擾逸南。”陸之遙咬着牙,下定決心說道。“現在宮中無人,也不知逸南是怎麼打算的。”
“那些事自然有人替他操心,況且不是還有位皇上在宮中嗎?你不必擔心。”曲婉兒稍稍用力握着陸之遙的雙手,“儘管去做你想做的事,現在的我沒辦法幫你太多,但是我向你保證,你不在夏萊國的這段日子,京城不會發生任何事。這江山是你們林家的,永遠都是,飛鶴樓拼盡全力也會給你們保住,至少,在你們都回來之前,會拼命做到。”
曲婉兒話中想要表達的意思陸之遙全部明白,當朝皇上如果突然間消失不見,定會引起大家的恐慌。那些一直以來都在偷窺皇位的老鼠們,也就到了該出來溜一溜的時間了。
曲婉兒的這番話讓陸之遙眼角有些溼,她不知該說什麼才能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但她明白,飛鶴樓,幫了她太多太多了。
陸之遙站起身來,也將曲婉兒扶了起來。輕輕環抱住曲婉兒的身子,陸之遙合上雙眼,低聲說道:“你們的恩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等我回來,一定會報答你們。”
“這輩子能聽到皇后對我說這些話,值了。”曲婉兒微笑說道,拍了拍陸之遙的後背,“儘管去做,孩子留在我這裡,定會毫髮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