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生兩儀,爲陰爲陽,互爲其根,運轉無窮。
可是蛇坑裡是無數個小太極八卦構成的,肖凝站在圓坑外邊,手裡拿着一根棍子一邊攪動着,吸引着蛇羣過來,一邊擔憂的看着西門飄雪從蛇堆中掠過。
她的面上滿是擔心之色,最終她還是沒有拗過西門飄雪,任由他代替自己去打開石棺。
說不感動是假的,雖然他最初接近自己全是因爲利用,可是現在面對困難時,他卻能一直護在自己身邊,甚至以身犯險,試問,這世間有幾人能爲她肖凝如此呢?
葉寒天給了西門飄雪一瓶毒藥,讓他塗在小腿和腳上,可能起些作用,他腳邊的蛇大多不敢上前,但多多少少還有幾條朝他吐着信子。
讓人看着汗毛直豎。
肖凝緊盯着西門飄雪的一舉一動,順便警惕的提醒他,幾個八卦盤基本的位置。
不敢有半點的鬆懈。
其實西門飄雪進到陣中,她似乎更擔心了,比自己走進去更覺得緊張。
不知何時起,西門飄雪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視線範圍內了,他在林中受了重傷,表面上她渾不在意,卻是不眠不休的守在他的身邊。
她不敢承認自己的想法,卻是不由自主的注視着他的一切。
或者,是西門飄雪的一切舉動擾亂了自己的生活,讓她不得不面對。
西門飄雪本身也知道這種格局,她的提醒加上他近距離的觀望,幾步下去還未踩到機關,下去之前,肖凝將她的繡花針給了他,以備不時之需。
此時剛好派上用場,他不太擅長暗器,卻也使得不錯,擋在他面前的幾條蛇,無一倖免。
肖凝一心撲在西門飄雪身上,眼睛一動不勸的盯着他,生怕他踩錯一個方位,就連手上的棍子被一條火紅色的小蛇纏住都不知道,直到那條小蛇的信子吐出來,碰到了她的手指,纔回過神,迅速將木棍丟了進去,但尾指還是被小蛇口中的毒牙颳了一下,見了紅。
她皺了皺眉,順手從自己的裙角扯下一條布,飛快的綁住了手指上的傷口,讓血液流動的慢一些,同時按下了胳膊內側的兩條大穴。
此時的西門飄雪剛剛走到中央,距離石棺大概還有五米左右,肖凝現在要做的就是絕對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所以,她的傷口絕對不能讓西門飄雪看到。
舔了舔脣,她確定自己脣上沒有傷口,於是將尾指送到脣邊,用力的吸了一口,然後快速吐出來,那血液已經成了黑色。
她吃了一驚,暗暗感嘆那麼小的蛇,竟然如此毒。
不敢再忽視,她快速反覆吸了幾次,直到吐出的血顏色恢復正常,才停了下來,在這當中,她的視線卻一直沒敢離開西門飄雪。
就在這時,除了羣蛇發出的聲音,肖凝明顯聽到一聲輕彈,然後是一連串鎖鏈齒輪摩擦的聲音,她的臉色一變,站起身子,緊盯着西門飄雪:“你剛剛碰了什麼?”
西門飄雪皺着眉沒有回答,然後肖凝眼看着眼前的蛇坑出現了無數個碗口大小漩渦狀的窟窿,緊接着上百條蛇快速的被吸進窟窿裡。
在蛇坑另一面的肖玄夜等人也發現了,站起身,吃驚的看着西門飄雪:“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機關的速度太快,西門飄雪所站的位置似乎是安全的,那些蛇蜂擁的朝他包圍,他皺着眉,低聲咒罵了一句:“該死。”
在這種地方,輕功根本使不出來,他只能將手中的繡花針使得眼花繚亂,暴花梨花一般散了下去。
肖凝見狀,將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下來,拽起插在一旁的火把將其點燃,然後丟給西門飄雪,大聲道:“快用火驅趕……”
沒有猶豫,西門飄雪接過衣袍在自己腳下揮了兩下然後直接丟下,一個輕躍,下一刻便穩穩的站在了石棺之上。
隨即肖凝擡眸,看着西門飄雪已經站到了棺木上,不由鬆了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沒鬆完,下一秒那石棺留着的一尺左右的縫隙,探出一條男人手臂粗細的黑色蟒蛇,令人覺得恐怖的是,那條蛇還是雙頭的,帶着危險的氣息。
一人一蛇各自佔據石棺的兩邊,對峙着。
肖玄夜見狀,急忙問道:“我父親可在石棺中?”
聽此話,西門飄雪從官縫裡瞄了一眼,根本沒有肖展清,只看到一個白玉雕成的盒子,他皺了皺眉:“沒有,裡邊只有一個白玉盒子。”
也有一種被耍的憤怒。
只是現在已經入了局,退無可退了。
肖家兄弟一聽,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若是肖展清不在這裡,寧默將他們引到這個鬼地方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想要困死他們。
而肖凝只覺得剛剛被蛇咬過的地方微微的疼,她低頭一看,不由臉色變得雪白,原本白皙纖細的手指此時已經變的黑紫,若非她剛剛用布條纏住,又封了穴道,恐怕毒性早就蔓延了。
她擡頭看了看西門飄雪,只見他像是在思索什麼難解之題似的,狹長的桃花眼充滿研究性地微微眯着,使得眼線看起來更長。
讓人不捨得移開視線了。
她一直都知道西門飄雪很養眼,此時看上去,卻是份外的迷人。
而那雙頭蛇則吐着信子,將自己的身子高高昂起,隨時準備着攻擊。
肖凝給他的的繡花針已經用完了,此時他的手上已經沒有了武器,半響,他微微勾起脣角,笑道:“有意思。”
說完,他先發制人,快速上前,雙手各握住一隻蛇頭,然後用力一扯,硬生生的將那條胳膊粗的黑蛇給撕成了兩半。
他的動作太快,快的讓人看不清。
肖凝等人回過神時,只剩下丟在地上的雙頭蛇還在蠕動着。
猩紅的血珠落在他的發上,臉上,令他妖媚的如同地獄的修羅。
而蛇坑裡已經空了,那些漩渦狀的黑洞,全部都合上了,竟然是一幅幅小型的太極八卦圖,肖凝大致看了一眼,目測至少有百十來個。
頓了頓,肖凝顧不上手上的傷,跳下蛇坑,衝肖玄夜三人道:“注意不要踩到凸起的石塊或者是八卦。”
肖凝先走到石棺跟前,動手將棺蓋推開,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而站在一旁的西門飄雪看着肖凝捂着自己的胳膊,不由心生疑惑,問道:“怎麼了?”
避開西門飄雪的視線,肖凝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大事,剛剛被蛇咬了一下。”
她的話音剛落,西門飄雪頓時擰緊了眉頭,將她的胳膊拉起,露出已經黑紫的手掌,怒道:“剛剛爲什麼不說,你的手要廢了。”
她現在的整個手掌已經麻痹了,但是覺得還好,道:“說了有什麼用,眼下出不去,還不是會死。”
“你!”西門飄雪氣結的看着她,一雙眼睛似乎能噴出火來,道:“本王不會讓你死在這的。”
肖家兄弟和葉寒天馬上就要來到石棺跟前,肖凝收回手,將手藏在袖中,衝西門飄雪小聲道:“別喊,一切出去再說,暫時別讓我兩個哥哥擔心。”
她明白這毒的利害,可是不想這個時候添亂。
西門飄雪卻不理她,看向葉寒天,道:“你身上有沒有帶驅毒的藥丸。”
看向西門飄雪,葉寒天愣了一下,隨即擔憂的看着他,問道:“你被蛇咬了?”
搖了搖頭,西門飄雪一臉無奈:“本王沒有,是……”
“是我。”肖凝打斷了西門飄雪,瞪了他一眼,主動承認,道:“我被咬了一下。”
說完,她舉起手讓葉寒天看了看。
看見她黑紫的手掌,肖玄豈和肖玄夜果不其然,都吸了一口冷氣,滿是擔憂。
肖凝覺得他們反應過大,咳了一聲道:“我已經封了大穴,暫時不會有什麼事情,你們別擔心。”
反而是葉寒天有些幸災樂禍,笑道:“都成碳烤豬蹄了,還沒事,你這心可夠大的。”說完,他從懷中掏出一顆褐色藥丸,丟給肖凝,不屑道:“這顆藥丸雖說不能徹底解了你的毒,但是延遲幾個時辰沒問題,先吃了吧,別肖大人沒有救出來,你先死了!”
可謂是惡毒。
肖凝也不客氣,接了過來就吞了,然後輕聲道了聲謝。
一旁的肖玄豈還是不放心,道:“這藥只能堅持幾個時辰,我們要儘快找到出路。”
因爲撤了棺材蓋子,西門飄雪直接進了石棺,伸手將那白玉雕的盒子取了出來。
可是擺弄了半天卻打不開。
肖凝倒是沒理會那個盒子,她站在石棺外,因爲高度問題,一眼就能看到石棺外壁雕刻的圖案,很精細。
她伸手摸了摸,發現這些圖案都是外凸的,但是左右扭卻無法扭動,想來是和石棺一體的。
又思索了一番,肖凝衝西門飄雪道:“你先出來一下,我發現一個問題。”
西門飄雪不疑有他,從石棺中跳出來,看着肖凝扶着的地方,道:“那是什麼?”
一邊撫着那些圖案,肖凝搖了搖頭:“不知道,或許是機關。”
見她左轉右轉轉不動,西門飄雪道:“你試試,將它用力推進去。”
肖凝本沒抱什麼希望,聽他的用力一推,只聽咔嚓一聲,它竟然凹了回去。
突然的一下,她下意識的往後一退,原本在別處研究的肖家兄弟和葉寒天也都-立刻過來。
西門飄雪露出喜色。
想了一想,道:“你試一下按乾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的順序把它們一一推進去。”此時此刻肖凝自然也想到了,於是順着步驟做,最後一節被拉出來又推進去後,只聽一聲彈響,然後是沉重而緩慢的索鏈和齒輪磨擦聲。
不知是否聲音造成的錯覺,她覺得腳下地面好像在隱隱顫動。
不由屏住氣,就在此時,眼前的石棺突然往下落,肖凝等人紛紛後退,只聽咣噹一聲響,緊接着就聽到石棺裡傳來沉悶的咕嘟聲,好像有水在往裡面灌一樣。
那種聲音越來越大,漸漸變成隆隆巨響,地面也跟着晃動得厲害
肖凝上前,扶着棺材看了一眼,只見棺材底已經不見,只剩下一個黑漆漆的無底洞,而她想要靠近看清楚,手中扶着的棺材壁卻突然在這一刻斷裂,她整個人慣性的向前撲去,就這樣直直的掉了進去,然後只聽西門飄雪大聲喊她的名字,並且拽住了她的手臂。
求生的本能讓她不由反手握住了他。
卻是下墜的力道太大,直接將西門飄雪也拉了下來,兩人就這讓墜入了無盡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