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展清咳了一聲,道:“你先別急,先聽聽凝兒怎麼說。”
肖凝猶豫了一下，狠狠擰了一下眉頭，以她的性格，她真的不想妥協。
可是上一世是孤兒，讓她不想失去現在的一切。
所以，半晌，肖凝撲通一聲跪在肖展清和肖夫人面前,道:“女兒知道,自古女子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次女兒與西門飄雪的事情確實是不合情理的,但是女兒和他情投意合,這幾次遇到危險,他也時時將女兒掛在心上，他的情意,女兒實在不忍辜負。”
西門飄雪對肖凝的好,肖玄豈和肖玄夜是看在眼裡的,聽到肖凝這麼說也不由附和道:“凝兒自己有主意,看人也不會差,再說西門王爺的人品,我們兄弟倆也看見了,確實不錯。”
話雖如此說，肖夫人還抹了把淚,看着肖玄豈和肖玄夜,道:“人品家世再好又如何,難不成我肖家的女兒要去做妾室嗎?難道爹孃從小沒教過你,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的道理?”
肖凝咬了咬脣,道:“西門飄雪已經跟皇上說了要退掉和夜玉的婚事,他不會委屈了女兒，這裡有鳳紋玉珏爲證。”肖凝將脖子上的鳳紋玉珏拿出來。
肖展清一見立刻就明白了,這塊玉的意義,肖夫人不懂,他卻是懂得,皺了皺眉,他看向肖凝道:“凝兒,你先起來，你說這塊玉是西門飄雪給你的?”
肖凝點了點頭:“他說這是聘禮。”
見到肖展清這種表情,肖夫人不免問道:“這是什麼?”
肖展清嘆了聲:“這是先皇所賜。”頓了頓,他看向肖凝,道:“看來這個西門飄雪對你確實是用了心了,爲父也放心了。”
肖凝鬆了口氣,道:“女兒有爹孃,還有三個哥哥,有晨兒,以後是不會怕被欺負的。
自古岳父看女婿都不會太順眼,肖展清也不例外,只不過礙於西門飄雪的身份,再加上肖凝確實是一門心思的喜歡西門飄雪,他纔沒有表現出來。
只是態度上還是有些疏遠。
西門飄雪自然知道肖展清對自己不冷不熱的原因，倒也不生氣,在他看來只要肖展清同意將肖凝嫁給他,即便是揍他一頓,他也受得住。
而此時的屋子裡,只有肖氏夫婦,肖凝和西門飄雪四個人,氣氛實在有點微妙。
肖展清也不說話,只是坐在那裡喝茶,肖夫人自然也不好主動開口說什麼,只是時不時的看一看西門飄雪。
不管是從人品還是身份地位，西門飄雪無疑都是上上之選。
可是肖展清就是心裡不怎麼樂意。
與苗雲理相比，這西門飄雪可以說是樹大招風，以後是非不會少。
肖凝是想說什麼,但是要開口的時候,西門飄雪又拉住了她的手,衝她搖搖頭,她也只好將想說的話嚥了進去,整個屋子一時之間只剩下,茶杯碰茶碗的聲音。
過了許久,肖展清的一杯茶也喝完了,才清了清喉嚨,看向西門飄雪,問道:“西門王爺是真的想娶凝兒爲你的正妃嗎?”
西門飄雪笑了笑:“還望肖太師成全。”
看到西門飄雪的態度，肖展清也不好太爲難，嘆了口氣,道:“我已經不是太師了,所以纔對西門王爺此舉不理解,說實話,王爺與夜太師的千金夜玉姑娘的婚約,也算是門當戶對,而我肖家家道中落,如今門庭蕭瑟,雖說我女兒相貌才情是好的,可是以王爺的身份,我肖家確實有些高攀不起。”
這些確實是眼下的事實,只是說出來卻讓人覺得不悅。
肖凝看着肖展清,知道他是爲了自己好,她自己也清楚西門飄雪娶夜玉肯定是要比娶自己要好的多,如今夜正離權傾朝野,東方翌剛得了權,難免要多巴結他,給他些實權,西門飄雪一旦和夜家結了秦晉之好,對他以後的奪權之路也是有一定的幫助。眼下肖家敗落,樹倒猢猻散,就連肖展清的昔日舊友鎮南王都躲得遠遠的。
不僅是躲，還會落井下石。
現在的肖家確實是無法給西門飄雪任何實質上的幫助。
第一次覺得權利如此重要,肖凝握着茶杯的手不由漸漸收緊。
西門飄雪感覺到她細微的情緒,心中閃過一絲疼惜,不由對肖展清道:“本王卻不覺得肖家高攀了本王,相反,本王倒覺得凝兒好的很,倒是本王配她不上。”
如此將一個女子放在心上，來擡捧一個女子，世間真的少見了，肖凝微微一愣,不由扭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眼中含着笑意盯着自己,心中卻多了一絲安心。
肖展清還想說什麼,西門飄雪卻先一步打斷了他:“肖太師想說什麼,本王知道,只是本王並非是需要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來鞏固自己的地位,本王想要的,向來喜歡自己親自去爭取,所以肖太師放心,本王對夜家的權勢並無興趣。與夜家的婚約也並非本王之意,前幾天本王修書一封,已經加急呈進宮去,待本王迎娶凝兒之時,自然也不會與夜家小姐有任何牽扯。”
他這一番話直接回答了肖展清所有的疑慮,肖夫人在一旁也聽得清清楚楚，對西門飄雪的印象也有些改觀。
而肖凝面對西門飄雪時的模樣,她這個做孃親的也自然看得出來,自己的女兒心中卻是屬意西門飄雪。
如今她這個做母親的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與苗雲理相比，西門飄雪纔是良人。
一時間無言以對，肖展清皺着眉仔細打量了一番西門飄雪,良久,嘆道:“凝兒一直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最疼愛的孩子,家中之事也難免連累她,讓她原本應該無憂的生活被打破,被迫吃了太多苦,或許是我思慮過多,但我這個做父親的也只想讓自己的女兒過的無憂,不知道西門王爺可否做到這點。”
這也不是什麼高要求，更不是強人所難。
西門飄雪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衝肖展清和肖夫人施了一禮,笑道:“肖太師和肖夫人在上,他日若我西門飄雪對不住肖凝,自會前來負荊請罪,任憑二位處置。”
說的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肖展清一直緊皺的眉頭也不由鬆開了一些,只是卻依舊端着架子道:“肖家雖然敗落,但是禮數卻是不能丟的,三煤六聘卻不能少。”
這個時候說什麼，西門飄雪都會答應的，肖凝在他心中的地位絕對是無人能比的。
這一路走來，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是越來越深厚，從最初的互相利用，到後來的互相試探，現在，他們真的是互相愛慕。
西門飄雪此時歡喜的不行,但是又不好再肖展清和肖夫人面前表現出來,強壓着喜悅,正色道:“待到回皇都,本王自會來下聘。”
到了現在，肖凝也知道肖展清夫婦對西門飄雪沒什麼意見了,也算高興,結果剛露出一點笑,肖夫人的眼睛就掃了過來,她不得不憋了回去。
又聽肖展清囑咐了幾句,肖凝和西門飄雪才各自回房。
看着他們出去,肖夫人才有些擔憂的看向肖展清:“如今凝兒的性子大變,也不知是好是壞,這個鐵帽子王也是,渾身透着一股說不出的霸道,若是日後他對凝兒不好……”
肖展清雖然也有些擔憂,但畢竟爲官作宰多年,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淡道:“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眼看咱們肖家被皇帝忌憚,怕是短時間內離不開這白虎關,凝丫頭又與鎮南王世子退了婚,她孤身一人留在皇都,背後沒有家世，怕是要吃更多苦,如今西門飄雪對凝兒上心,連先皇御賜的鳳紋玉珏都給了凝兒,可見真心,若是凝兒與他訂了親,有西門王府這個靠山,也不會吃太多苦。”
其實他更是暗恨鎮南王，不過不能在肖夫人面前說什麼，免得讓她更擔心。
肖夫人聽到肖展清這般分析,心中也鬆了口氣。
忽而又想起什麼,道:“凝兒的身份特殊,也只希望暫時不要有太多人知曉,否則又要大亂。”
肖展清嘆了口氣,上前攬住肖夫人,道:“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說,眼下夫人無需太多爲他們操勞，倒是你的身子,自打來到這白虎關就一直不好,說到底都是爲夫連累了你。”
面色柔和的肖夫人搖搖頭:“夫君且不要這麼說,夫妻本就是同甘共苦,何來連累一說。”
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是無人能比，肖夫人的溫柔大方也是少人能比，肖展清舒心一笑,道:“也罷,不說這些,倒是近日來晨兒懂事不少……”
燈火如豆,雖是苦寒,兩人卻也情深。
而另一邊,西門飄雪從出了肖展清的門,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伸手攬住肖凝的腰,一把就將她抱了起來,好在肖凝不是個容易被嚇到的人,只是愣了一下,隨後皺了眉:“你幹嘛,小心被人看到。”
這裡不比皇城，她可以做戲，但是真的要秀恩愛，就有些不習慣了。
西門飄雪一臉的無所謂,笑道:“本王心中歡喜,被人看到又如何,你馬上就是本王的王妃了,本王抱自己的王妃難不成也要怕別人指指點點的。”
擡眸看西門飄雪，肖凝有些無奈,嘆道:“現在還不是,你還沒來提親呢,沒聽到我爹說嗎,三煤六聘一樣都不能少。”
西門飄雪擡頭看着肖凝,有些發愣,喃喃道:“凝兒,這幾日是本王最開心的幾日,可是這真的是真的嗎?”
他們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肖凝的心思一直難以琢磨，若不是這白虎關一行，肖凝還是會拒自己千里之外的。
肖凝愣了愣,隨即有些心疼眼前的少年,不由伸手撫着他的臉,道:“自然是真的了,我爹孃都答應我嫁給你了,你要趕緊來下聘,我等着呢。”
她的心也在一點點的融化，前世的愛恨情仇一點點沖淡。
眼前的少年人，讓她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她能答應嫁給西門飄雪，也是下了很大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