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於是,在下葬了陳翼之後,對府內的事情草草安排了一下,陳繼輝便帶着夫人親自匆匆的駕着馬車來到了這穆王府舊址。

看着眼前的荒涼景象,陳繼輝和夫人兩人感觸良多。

陳繼輝則是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想當年在穆王麾下的時候自己也曾經真正的欽佩過那個義薄雲天的男子,二人醉臥沙場的時候也曾經豪飲過多次,更加是患難真情,爲彼此擋過血光之災的兄弟。

可惜,自己終究是受命他人,本就是帶着不純粹的目的進來的,那種兄弟血肉之情只能是奢望而已。陳繼輝長嘆一聲!

穆王對自己不薄,只希望他在地下安好,當然,若是重新再來一次歷史,他的選擇也是不變的!

而南寧郡王妃則是同樣感觸良多,當日自己重傷被穆王妃在沙場所救,救命之恩外加後來的姐妹之情。穆王妃是一個豪爽,大大咧咧之人,是個純真善良的人,也是個聰明的人,當年也許她是看出來點端倪,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沒有拆穿自己。放任自己到了這個地步,自己也是受人之事,忠人之命,只希望她在九泉之下過的安好,自己的罪孽也就減少一份。

二人在各自心懷異事,一路上過來的時候比較沉默,卻沒有想到在這來看到了蘇淺墨的小童留汐。留汐他們是認識的,一年四季的一身藍袍,常常和蘇淺墨形影不離,蘇淺墨走到哪裡都帶着他,留汐現在在這裡,那說明蘇淺墨也在。正好,擇日不如撞日,陳繼輝想着自己要同蘇淺墨商量大事,如此一來他也省的再跑一趟蘇府了。

陳繼輝沒有看過蘇淺墨出手,卻取而代之的是曾經目睹這個留汐出手,自問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陳繼輝一直很好奇,這個蘇家是何來歷。

單單一個蘇家就藏着兩股勢力,蘇族主蘇霽容的勢力,他這幾年倒是摸得清楚,不過是一個商賈大戶。可是蘇淺墨的勢力,他至今是一頭霧水。蘇家藏龍臥虎,就連蘇琅那個孩子也顯示出不凡的氣息,還有一個現今把握着蘇家大權的蘇以晗。

現下自己正在和戚家斗的不可開交,需要他們的鼎力相助,這蘇家可是得罪不起啊,決不能把他們推到戚鼎那裡去。

“留汐啊,你怎麼在這裡,蘇少族主呢?怎麼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陳繼輝把馬車停好,扶着夫人下來後,上前幾步和留汐打了個招呼。臉上雖然是笑意盈盈,但是心中也是有點不舒服,畢竟這穆王府舊址曾經是禁地,這個蘇淺墨來這裡做什麼?當年的事情也不是無縫可尋,要調查也不是查不出來,陳繼輝留了一個心眼。

“主子在那裡賞景呢?怕我打擾就讓我在這裡看着馬車。”

留汐隨便一指,他記得維揚小姐是說過讓自己一個人留下來,就是不希望暴露了她的行跡,所以留汐就沒有提及蘇維揚。而主子現在肯定是陪着維揚小姐在暗道裡呢,他撇撇嘴,自己又不傻,會和這個老狐狸出賣主子和維揚小姐這兩個好人嗎?

在蘇淺墨三番五次的和留汐灌輸了陳繼輝有多壞的時候,留汐已經被潛移默化成功了。面前的這個老狐狸害了維揚小姐一家人不說,還經常搶自己主子的金銀財寶,讓自家主子吃的不好,喝的不好。

不得不說蘇淺墨成功了,要是讓陳繼輝知道留汐現在心裡面在想什麼,估計會氣的當場飆血。穆王的事情是沒有錯,但是要說搶了蘇淺墨的金銀財寶,害的蘇淺墨吃不飽,穿不暖這件事,他估計得被活活氣死。他現在對蘇淺墨的忌憚是越來越深,是蘇淺墨搶他的金銀財寶纔對,他現在就差一個牌位把蘇淺墨供起來了。

陳繼輝和夫人朝着留汐指的方向望去,卻發現除了一望無際荒草外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身影。兩人有點疑惑的轉過頭看着留汐。

“主子的形影飄忽不定,就算是在一個院子裡面,但是下一刻也許就會在另一個地方。郡王,王妃莫急。”留汐半天幽幽的說了一句等於是沒有說的話,但是他還是有禮貌的回答了陳繼輝的問話。

陳繼輝有些臉黑,蘇淺墨飄忽不定在江湖上是真的,不然自己也不會這好多年了都沒有查清楚他的底細。

可是這些事情需要他來告訴自己嗎?

在一個方圓不過百里的破園子裡面,烏鴉都不過能數的清楚的幾隻,你告訴我蘇淺墨飄忽不定,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逗自己玩嗎?

陳繼輝剛準備拉下臉來責備留汐,就聽到了蘇淺墨的聲音確確實實的從留汐指的那個方向傳來。

“南寧郡王和王妃久等了,淺墨貪玩,看這裡景色不錯,就一時興起,帶着留汐來賞景了。”蘇淺墨一身豔紅錦袍,妖嬈驚豔,由遠及近,不出片刻就到了兩人身旁。

“蘇少族主好雅緻啊,這欣賞美景的口味也是……”陳繼輝環顧了周圍一片淒涼的景色後,嘴角抽了一抽,“真的是……與衆不同啊,大俗即大雅,蘇少族主好眼光啊,這些景色能入了蘇少族主的眼睛實在是三生有幸啊!”

陳繼輝想到剛剛留汐玩了自己,連語氣都不自覺的帶了點濃濃的嗆味。

“郡王過謙了,這剛剛經歷過令公子的喪禮,令人心情沉重,特來這昔日最繁華的地方暢舒一下心情。也好時時刻刻的提醒淺墨,凡事都有滄海化爲桑田的時候,人和世間萬物隨時都有可能化作浮游,只有這裡的衰敗才能讓淺墨安心片刻,告訴淺墨不可得意忘形。”

蘇淺墨聽到陳繼輝這麼說,表情未變,眼中帶着一派的冷意,依舊只是接着寒暄道。

陳繼輝聽到蘇淺墨提到了陳翼的事情,本來帶着嗆味的語氣和微諷的面孔瞬間一百,又聽到了蘇淺墨說到得意忘形幾個字的時候心底頗爲惱怒。蘇淺墨的背景是爲不凡,可是再大也打不過這萬盛的皇族,偏偏和自己說話如此放肆,罷了罷了,形勢所迫,待翼兒的這件事情了以後,再算賬不遲。

陳繼輝壓下心底的怒氣,保養的尚爲英俊的老臉上強扯出一抹微笑。

“蘇少族主說的哪裡話,翼兒的事情還需要蘇少族主和蘇家的幫助,這世間的事物確實是都可以化作浮游桑田,但是憑蘇少族主風華正茂,再怎麼斗轉星移,也難不了蘇少族主的。”

“郡王這話說的倒是。”蘇淺墨風輕雲淡的承認了,還似乎是對陳繼輝的話極爲贊同欣賞的點了點頭。

陳繼輝聽到蘇淺墨這麼說,看着他的動作,差點一口老氣沒有提上來,這人太狂妄,自己不過就那麼一說,他居然一點都不謙虛,太不知好歹了。他努力再次壓下心中的翻涌的怒氣,嘴角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對着南寧郡王妃道:

“夫人不是來這裡要緬懷舊人嗎?雖然那人已經是罪臣犯人之妻,但是夫人依舊寬宏大量不計較這些所謂的罪名,來這裡祭拜她。那夫人先去四處走走,我在這裡和蘇少族主還有許多事情要商量。”

“那妾身先行告退,王爺和蘇少族主好好商量事情。”南寧郡王妃是個聰明的人,知道陳繼輝要和蘇淺墨商量着聯手牽制戚家之事,便順着話退下後,也往舊址的深處走去。

郡王妃也是一路踏着荒草走來,偏偏不椅不正的走到暗道前的那塊大石頭旁邊,也沒有嫌棄這裡泥土和枯枝爛葉,靠着大石,就緩緩的坐了下來。

“小姐,是南寧郡王妃。”

花開聽到有人過來,有些緊張的同蘇維揚道。剛剛蘇少族主走的時候並沒有關了暗道的入口,而且這暗道設置的只能從上面開關,裡面無法,畢竟蘇淺墨也沒有想到有人會把自己困在墓地裡。

如果現在南寧郡王妃再多走兩步,繞過這塊巨石,她便對這暗道裡面的情形一目瞭然,發現了小姐,發現了穆王和穆王妃的墓,那麼,順藤摸瓜,小姐在這洛陽城的這些努力可能功虧一簣。

“恩。” 蘇維揚也聽到有人來了,心中微微一縮,聽到是南寧郡王妃,她眉毛一挑,星眸中盡顯冷意,抱着手爐的透明如玉的細指不禁蜷縮了一下。

花開看着小姐依舊如此淡然,不禁覺得是自己大驚小怪了,也靜下心來,如果南寧郡王妃發現了這個暗道,大不了自己就動手,用武力解決事情。

南寧郡王妃靠在巨石上,臉上還帶着病中的蒼白之色,虛弱無力,她緊緊的靠着石頭,似乎是在汪洋大海中命懸一線時尋找到了一塊浮木。把全生的力氣,精力,和希望都託付給了那塊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