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過的很快,真的很快。
蘇維揚吃着蘇淺墨送來的糕點就過去了。
話說那些糕點真的很合她的胃口,徐記的千層杏仁糕,又酥又脆,外撒些芝麻,咬起來給力。福滿樓剛剛出爐的七喜蝦仁,金燦燦的,滿口下去,金油四濺,回味有餘。碧海堂的白玉滿堂燉豬蹄,那豬蹄燉的叫一個恰到好處,估計火候把握的不溫不火,筋道。五律閣的赤色燕窩粥,不知道用了什麼秘方,一點都不淡,吃起來清爽不膩口。
所以說,蘇維揚這幾天的生活過的也倒是滋潤。自從吃了蘇淺墨天山雪蓮製作的藥丸,她的身體日漸的好了許多。
她把那日花開帶回來的朝顏花,親自動手養到了一個鏤有白玉滿堂的花盆裡面,每天鬆鬆土,澆澆花,偶爾還修剪一下。過了兩三天以後,花盆就盛不下朝顏的莖枝了,蘇維揚只好讓富貴把綴錦閣前面的鬆了一方土地,把朝顏放了進去。
幾天後,朝顏紫紅色的花朵又開的更加嬌豔欲滴,花朵的數量也比以前多了兩倍不止。蘇維揚把綴錦閣的那個貴妃椅偶爾搬到院子裡面,陽光好的時候,蘇維揚就躺在上面,抱着手爐,看着花朵。
蘇夫人也經常過來,先是驚訝於蘇淺墨那殘破的星月臺,後來聽說是蘇維揚讓人燒的,而且蘇淺墨的態度溫和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的蘇維揚不知所云,她倒是想過蘇夫人可能會罵她,但是這個表情倒是讓她捉摸不透了。
蘇夫人也打趣着她倒是成了,“採菊東山下,悠然見南山”,過起來了居士一般的隱居生活。蘇維揚一笑而過,這十幾天,蘇維揚也沒有閒着,自從蘇淺墨告訴她,哥哥可能是流落在了南疆和塞外兩個地方,她也忙着部署人馬,打進敵人內部。
不過蘇夫人離開後的那個神秘莫測,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的蘇維揚毛骨悚然,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而蘇淺墨這幾天也很悠閒,主要就是陪着蘇維揚一起看看花,賞賞鳥之類的。他的星月臺也已經修的差不多了,上次花開和富貴燒的的狠了,有些地方需要拆了重建,忙忙碌碌的也用了十來天,蘇維揚倒是看着他們進進出出,心安理得的養花。
再就陳繼輝來過蘇府一趟,和蘇淺墨商量了一些合作的事情。蘇維揚倒是興趣不大,她只想着到時候分天上寧間一杯羹就好了。可惜星月臺在修建中,裡面待不了客人,蘇淺墨也是做事情利索乾脆,只見讓人在朝顏花的旁邊用大理石搭了一個亭子,把蘇維揚的貴妃榻也搬到裡面去了。那日他們談話時候,蘇維揚正在抱着手爐,賞着朝顏,思考着如何能徹底的解自己身上的毒。
所以,內容她倒是聽了個三三兩兩,無非就是陳繼輝做出一些承諾。
把戚宗弄死前,答應了蘇淺墨讓他的店鋪在洛陽城有一席之地。蘇維揚嗤之以鼻,陳繼輝真的把這洛陽城當他南寧郡王府的了,隨隨便便的許諾,也要這位蘇家少族主看在眼裡。
陳繼輝估計也知道這些利益少了些,答應在把戚宗弄死之後,把自己手下的一家冶鐵的製作坊,和一家鹽鋪,送給蘇淺墨。這倒是讓蘇維揚側目了,自從萬盛的皇帝上位後,就昭告天下,把冶鐵,鑄錢,食鹽運輸,收爲官有。
洛陽城的這幾項賺錢的鋪子作坊,都明面上集中在陳繼輝和戚鼎的手中,雖然說私底下,天上寧間這兩年子在萬盛紮根了,但是手裡面這些鋪子也不多。據蘇維揚所知,加起來也不過一共二十來處,還是處心積慮得來的。但這些都放不在明面上,不能光明正大的經營,規模大的也就五六處。
如今,陳繼輝居然爲了區區一個戚宗願意拿出兩處,蘇維揚也是吃驚不少,看起來,陳翼的事情確實是對陳繼輝的打擊不少,她想着,讓青玖也要兩處這樣的好地方。
陳繼輝走了,他倒是想和蘇夫人商量來着,被蘇淺墨以一句,“父親不在,母親不便見人”,給打發走了,蘇維揚猜測他估計是回去找南寧郡王妃了,讓她勸說蘇夫人。
蘇琅也來過。
蘇琅這孩子還是那樣面目清純,輕裘寶帶,笑的時候露出兩顆小虎牙。
蘇琅一路搖着他的青色十二玉骨扇,浩浩蕩蕩的進了蘇維揚的院子。可是當他不經意間擡頭看到蘇淺墨的星月臺那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後,腳下一軟,差點摔一個底朝天。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蘇家遭禍,被仇人盯上了,蘇家要亡了。
後來問過留汐,留汐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事情始末後,蘇琅依然震驚不已。
震驚的是維揚姐姐居然敢真的燒大哥的星月臺,他用了不少時間才消化這件事情的。然後他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盯着在貴妃榻上無辜的蘇維揚,好像她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確實,在蘇琅的心目中,蘇淺墨就是天神一般存在,神聖不可侵犯,他在蘇家最害怕的人不是蘇族主也不是蘇夫人,而是他的這位大哥。
蘇淺墨就是蘇家的頂樑柱,而花開和富貴燒了星月臺,無異於老虎嘴裡面拔毛,讓蘇淺墨這個頂樑柱有缺陷。
蘇琅嚇到了!
這太可怕了。
然後就直接沒有和蘇維揚打招呼,也沒有去星月臺和蘇淺墨打招呼,就一路茫然的回自己的房間裡面消化去了。
第十五天的時候,蘇淺墨和身後拿着魚竿的留汐又過來拜訪蘇維揚了。
邀請她去釣魚。
蘇維揚這人其實不大勤快,這是她除了不愛喝藥的第二個毛病。
蘇維揚這幾天舒服日子過習慣了,覺得蘇府是個好地方,不想離開。耐不過蘇淺墨的百般誘惑,最終以蘇淺墨要給她做蓮葉魚爲誘惑,蘇維揚這才艱難的吞吞口水點頭答應了。
不過,要求卻是要在蘇府花園裡面的那條人造小河裡面釣魚。
蘇淺墨嘴角有點抽。
留汐聽到蘇維揚說這話的時候覺得這個維揚小姐有點不可理喻,後來聽到自家的主子說,“好吧”時,他怔怔,最終一臉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主子,沒救了。
當蘇維揚搬着自己的貴妃榻,坐在蘇府的那條人工打造,不過一個七八歲孩童高,清可見底的小河旁,拿着魚竿,一臉悠閒的釣魚時。蘇淺墨在感嘆一下人生無望後,也默默的讓留汐把星月臺的白玉鏤空太師椅搬出來,悠悠然的坐在了上面。
一會,先是蘇夫人聽到風聲後,由婢女扶着,遠遠的在一顆垂柳下觀望了片刻。郎才女貌,貴妃榻,太師椅,雖然不大匹配,感覺怪怪的。但是她,甚是滿意,嘴角噙着一抹深意,由着婢女扶着離開了。
後來,蘇琅過來了,蘇琅看到這一幕後,又是被嚇得一個踉蹌,用青扇拍打着心臟,急匆匆的離開了。
再後來,彩姨娘也來了,也沒有走近。
最後,蘇千穎,蘇千雪和蘇初晴都來了,她們也想玩。但是她們還沒有這個膽量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如此……如此不合禮數的事情。
只有一個蘇初晴,一雙丹鳳眼裡面盡顯怨恨,瞧了一會兒他們的身影,最終忍不住出聲道。
“蘇維揚,你這樣不知禮數,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做這樣不知禮義廉恥的事情也就罷了,爲什麼要拉着淺墨哥哥。他可是蘇家的少族主,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 聲音尖銳。
蘇維揚乍然一聽,神情倒是有些無辜,她怎麼了?她不就是在這蘇家釣釣魚嗎?又不犯法,再說這偌大的蘇家,難不成連一條魚都讓她吃不起。
蘇維揚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蘇淺墨冷冷的對留汐道,
“初晴表妹,近來由於陳家公子的離開,打擊不小,今天不宜出門,你去把她送回去吧。”
蘇淺墨頭也沒有擡,依舊盯着水面。
蘇初晴聽到蘇淺墨出聲後,丹鳳眼裡面滿是吃驚,看到留汐過來,急忙開口道:“淺墨哥哥,你可千萬別被蘇維揚給迷惑了?蘇維揚,你……你這個禍害人,不知廉恥的小人。”
蘇淺墨聽到這裡後,眸中變得驟冷,“留汐,帶下去,我不想聽到她的聲音。”
“是。”
蘇初晴被留汐帶下去後,蘇千雪和蘇千穎兩人有點不自在,也有點害怕,蘇淺墨在她們的眼中要比在蘇琅的眼中還要高上許多。今日的事情她們也都驚訝,但是二人比較聰明一點,況且對蘇維揚也沒有什麼偏見,自然識得眼色。
“維揚姐姐,淺墨哥哥,我們想起來還有一點事情,就先下去了。”
“恩。”
“恩。”
雖然這次釣魚被半路殺出來的蘇初晴弄的不爽,但是好歹最終二人收穫頗豐。
當然,蘇維揚在吃到滿口留香的蓮葉魚時,覺得蘇淺墨倒是一個在這萬盛中少有的大好少年,態度此後也溫和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