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繼輝眼中一閃而過了殺意,又壓制下去。
“這人的年紀大了就是記不住一些東西,蘇少族主這麼一說我纔想起來早晨在府裡面發生的一件事情。今日早晨我發現有一個婢女那日偷聽了咱們的談話,嚴刑逼供之下才說出了自己是府尹府中的人,這才泄露了蘇少族主要在今日提供證據的事情。蘇少族主本能爲翼兒出頭,是本王的福氣,但今日所受驚嚇卻是由本王管教下人不嚴,疏忽所制。這樣,本王在這洛陽府的郊外還有一處極好的園子,不知蘇少族主可賞臉改日一同去瞧瞧,若入了蘇少族主的眼,那當是極好的。”
他們之間的談話從來就是沒有在南寧郡王府上,何來婢女,不過蘇淺墨懶得說破。
“園子?郊外的院子?那處倒是不必了,不過我那日見那穆王府舊址的地段倒是不錯。淺墨瞧着那枯枝敗柳煞了這洛陽的美景,不如南寧郡王把那處地方讓給淺墨,淺墨定然日日叫人在那處栽花插柳,保證不出三年,就讓那處地方煥然一新,決然再不敗壞了這洛陽城的景色,如何?”蘇淺墨拉着蘇維揚的腳步一頓,感受到背後那絲涼涼的殺意後根本不放在心上,聽到陳繼輝這麼說後,眉間一挑。
“這……蘇少族主也是知道的,那處地方是本王和那戚鼎共同奉皇上旨意把手,這本王一來也不敢違抗皇命,這二來嘛,戚鼎那裡……”,陳繼輝狀似爲難。
陳繼輝是一定不會同意蘇淺墨的要求的,郊外的園子,他在洛陽不下十處,所以才能輕易的說出口,可是穆王府舊址就不同了,它就如同一根魚刺,卡在陳繼輝的喉嚨裡面,咽不下不,拔不出來,偏偏還時不時的讓他痛上一痛。
“維揚妹妹還是否還想吃杏仁糕,七喜蝦仁,白玉滿堂豬蹄和赤色燕窩粥?”蘇淺墨認認真真的問着蘇維揚。
“求之不得,蘇少族主今日請客,維揚自然是好好吃它一頓。”蘇維揚也認真的回答着。
蘇淺墨聽到後又拉着蘇維揚的手向前邁出幾步,全程根本看都沒有看一眼陳繼輝。
陳繼輝這幾日的身子倒是韜光養晦,又顯示出了一番威嚴,此刻威嚴的臉上滿是怒氣。
欺人太甚!
簡直是一個滿口無牙的黃毛小兒竟然敢如此欺他!
陳繼輝再次壓下心中的怒火,心中權衡利弊半刻,強笑道:“蘇少族主留步,既然蘇少族主喜歡那塊荒地,願意爲這洛陽城的美景再做一份貢獻,本王定當是樂意的,我不日便將舊址的地契讓下人送往蘇府。蘇少族主可滿意了?”
“恩,滿意。”蘇淺墨確實點點頭一副滿意之狀。片刻後又爲難道:“可是我們的馬車已經被黑衣人給糟蹋的不成樣子,現在步行也趕不到府尹衙門了。哎,維揚妹妹,不如咱們還是先回蘇府再找一輛馬車快馬加鞭趕往衙門可好?”
蘇維揚看着蘇淺墨那一副欠揍的樣子就想笑,得寸進尺啊,偏偏對方還不敢得罪他,她有點憋不住了,這纔是那個毒舌的蘇少族主啊。
這個地段距離府尹衙門就兩條街的路程,而距離蘇府少說也有六七條街,步行到府尹衙門的時間綽綽有餘。可是,再步行回蘇府,再找一輛馬車,就算再快馬加鞭也趕不過去了,也虧得蘇淺墨說得出來,不怕陳繼輝翻臉。
蘇維揚瞥了一眼陳繼輝的臉色,五顏六色,那叫一個精彩,由黑轉青,由青又轉白,只差一支毛筆,就可以節省顏料作畫了。
“蘇少族主可以坐我的馬車前去。”陳繼輝的牙縫裡面吐出來這幾個字,六年了,除了六年前自己在穆王面前這樣屈威過,這六年自己風聲火氣,哪裡還用得着這樣子憋屈過。
陳繼輝恨上了蘇淺墨。
“那南寧郡王怎麼辦?”蘇淺墨好心問到。
“本王半輩子車馬征戰,戰場裡出來的人,比不得蘇少族主和蘇小姐身子嬌貴。”陳繼輝想必是被氣慘了,不然怎麼會和一個小女子一般見識。
蘇淺墨聽到蘇維揚的名字後眸光一閃,又笑着安慰着身邊的蘇維揚“南寧郡王府這馬車,雖然比不得那紫檀木馬車好。但是在這洛陽城裡面也是上好的。”
陳繼輝想打人!
不能打小女子,不能打小女子,自己打不過蘇淺墨,自己大不過蘇淺墨,心中默唸幾遍,才若然無事的上馬。
蘇淺墨和蘇維揚上了陳繼輝的馬車,花開和富貴也接過侍衛遞過的馬繮,翻身上馬,留汐則是擦好了自己主子的軟劍後,從馬車中遞進去,也翻身上馬,跟在了馬車旁邊。
陳繼輝看着自己的馬車被別人佔用,還說不好用,心裡面不是一般滋味。此刻再看到他們的侍女小童左右騎馬把他們護在中間,儼然一副自己東西的模樣,肺都快被氣炸了。
幾人浩浩蕩蕩的跟着南寧郡王府的部隊,駛向府尹衙門。
不出片刻,便到了府尹衙門。
府尹衙門前被百姓圍的水泄不通,看熱鬧的百姓更是前推後涌。
衆人看到是南寧郡王府的儀仗後都退了幾步,中間留出了一條道路。
有侍衛上前高喊:“南寧郡王到。”
戚鼎聽到喊聲後停止了斷案,向門口望去,他對陳繼輝已經徹底失望,自己爲他鞍前馬後了半輩子,卻換不來自己獨生兒子的性命。索性,已經豁出去了,聽到南寧郡王到,他也沒有想出去迎接的慾望,只是依舊錶面上鎮定地坐在高堂上,向前望了一眼。
他的內心是忐忑不安的,他現在不怕陳繼輝來,就怕蘇淺墨來。
蘇淺墨,到底有沒有被除掉?至今沒有人回報。
自從戚鼎從一個自稱是被自己救過的婢女告知蘇淺墨要作證戚宗買藥時,他就精心策劃了這場刺殺,他還是有點胸有成竹的,那些死士,都是經常替自己解決麻煩的,萬無一失。
戚鼎暗自得意,雖然想不起那個婢女自己是何時救得,但這件事情於自己是好事一樁,剛剛瀟瀟已經被自己暗下了狠手,這會兒估計已經沒有氣息了,就算是陳繼輝來了,也死無對證,自己的宗兒總算是保住了。
戚鼎看着只有南寧郡王隻身一人從馬背上下來後,心中一喜,喜形於色。
卻在下一刻,喜色僵硬在了臉上,面色逐步發白。
蘇淺墨拉着一個女子的手,完好無損的走了進來。
戚鼎的身子一軟,半百的死士都沒有殺死一個蘇淺墨。
蘇維揚跟着蘇淺墨自下了馬車後,果然看到了那穿着綠衣、紅衣和粉衣的三個大嬸擠在最前面,伸長了脖子使勁的瞧着熱鬧。
蘇維揚從那三位大嬸身旁穿過後,趣味的臉色就變的極爲寒涼,那三個大嬸四周環顧了一番後,又繼續伸長了脖子。
一進來這她衙門就發現瀟瀟渾身是血的躺在的地上,周身還有水跡,顯然是打昏了潑涼水驚醒再打,蘇維揚的眸中如墨雲壓城,掃過堂上坐着的衆人,只見青玖一身青衣,此刻也是面色發黑,帶有悔恨的和她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又低下了頭。仲清也是接觸到她的視線後眼中露出了愧疚之色,也低下了頭,南寧郡王妃倒是眼中沒有流露出什麼情感,坦然接受蘇維揚的目光。
蘇維揚的怒火騰地升起。
戚鼎,你居然敢!仲清,枉我把瀟瀟託付給你照顧!
“府尹不等衆人到齊就私自把重要人物私自處死,這是蔑視大盛的王法嗎?還是蔑視這裡裡外外百姓的眼睛和正義。”
蘇維揚心中盛怒,大聲的指責着戚鼎,眼神犀利。
說完後,蘇維揚眼神陰冷的盯着躺擔架上的戚宗。
戚宗一看這幾日就是養尊處優,顯然那日戚鼎帶人時的一視同仁是廢話。戚宗今日必死無疑,戚宗死了沒有什麼牽制陳繼輝了,她會再找出其他辦法來用來牽制,蘇維揚想到這一層,心中一抖,瀟瀟,是自己對不起她。
“她當日被帶走時是自願的,你不必過於自責,我當日也是準備攔下戚鼎,可是她搶先一步同意了。”青玖向蘇維揚內力傳音道,他知道她現在的心情肯定自責。
戚鼎此刻還在蘇淺墨的驚嚇中稍微緩了過來,聽到蘇維揚清厲的聲音後,身子抖了抖,看着堂下站着的女子有些生氣,多年淫浸的官威也提了起來。
“堂下何人,竟敢如此指責本官。”
“本樓主的義妹。”
“本少族主的義妹。”
蘇淺墨和青玖同時出聲道
戚鼎和陳繼輝聽到後又不約而同的看着出聲的二人。他們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隱約間想起來了,就是上巳節那日時,二人也是這樣的反應。
戚鼎的脖子縮了縮,他私自殺了天上寧間的人,青玖是必然不會放過自己的;自己派出死士截殺蘇淺墨,這件事情,事後蘇淺墨也必然不會發過自己的。
戚鼎有些頹然,但不經意間看到躺下躺在擔架上的戚宗,心中又充滿了鬥志,無論自己到了怎樣的絕境,只要宗兒能活下去,就比什麼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