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房間, 幾人落座。
“維揚小姐回來了。”水禮大師看着蘇維揚的眼神蘇和善慈祥的道。
“水禮大師,維揚回來了……”蘇維揚看着水禮大師,聲音有些沙啞, 水禮大師是認出了自己。
“回來就好, 回來就好, 你父親當年的事情貧僧已然瞭解, 你能倖存下來便是萬幸, 貧僧也心中無憾了。”水禮大師的眼中有些許亮光,憶當年,那個自己欣賞的鐵血豪情, 氣概冠絕的穆王,如今已經作古黃土。他的血脈能保留下來, 自己也是非常的欣慰。
“水禮大師, 維揚此次回來的目的想必大師也能猜到幾分, 維揚慚愧,這些年沒有放下心中的恩怨, 帶着一身的塵俗事,以這樣的方式和水禮大師見面,望大師不要怪罪。”
蘇維揚站起來正正經經的向着水禮大師行了一個禮,她知道水禮大師是出家人,也是整個萬盛最德高望重, 神秘莫測的高僧, 自然是不喜歡打打殺殺, 自己的所作所爲, 水禮大師自然是清清楚楚, 也是不喜歡的。
“阿彌陀佛,維揚小姐知道出家人喜歡的是與世無爭, 更加是希望這片土地再無戰火,合樂泰安。”
“我知道大師一直以慈悲爲懷,維揚的做法肯定是大師所不喜的,但願大師能體諒維揚的一片心情,這麼多年過去了,維揚一直活在痛苦之中,維揚所要做的事情,是任何人都阻擋不了的,維揚只希望能減少一些罪孽,希望大師成全。”
蘇維揚這樣的求全,不是不無道理的,一是水禮大師是父親舊友,她不希望水禮大師失望。二是,水禮大師是整個萬盛佛僧的代表領袖,若是得到水禮大師的首肯,以後的阻力定當減少。
“阿彌陀佛,御家的天下是天下的天下,以後無論誰主沉浮,水禮只求善待這天下的百姓。”
水禮大師嘆道,知道蘇維揚的心意已定,自己是勸不住了,現在年輕一輩力爭崢嶸,他已經老了,況且自己已然出世,塵世紛爭,自己不便參與。
“大師的心意維揚明白,定然竭力按大師所希望的做。請大師替戚府的亡靈做一場法事,算是維揚的一片心意吧。”
“定當如此。”水禮大師點點頭。
“那維揚告退,少族主與水禮大師商談便是。”
蘇淺墨的神色一直很沉,低頭思索着自己的事情,待蘇維揚出了房間,他才擡起頭,望着水禮大師。
“水禮大師,淺墨決心已定!”
水禮聽到蘇淺墨的話後一怔,轉而便明白了,“情”之一字,有多少人能過關。
“蘇少族主,老衲還是那句話,希望善待天下百姓。”
“淺墨明白!”蘇淺墨點頭。
隨後,蘇淺墨便同水禮大師商定分析了天下的勢力。
蘇淺墨從房間裡面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蘇維揚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與花開下棋,樹下蘇維揚的笑容恍惚了他的神情,忽的,先前遇到御錦夏的怒氣就那麼消散了。
他走向蘇維揚。
戚府的法事是水禮大師親自引着白馬寺中一衆高僧所做。佛音吟唱,超度着戚府的衆人和三萬士兵。
蘇維揚看着這一切,清淺的笑了一下,她還是很善良的。
蘇淺墨站在蘇維揚的身邊,伸出手,就那麼握住了蘇維揚的手。
蘇維揚只是臉頰一紅,沒有反抗,默認了蘇淺墨的動作。
待法事完結後,蘇維揚和蘇淺墨坐着馬車從白馬寺回到了蘇府,已是酉時。
蘇淺墨在綴錦閣中吃了晚飯,便回到星月臺,開始了自己一系列的部署。
最後還是在睡前又仔仔細細的研究了《論吾娶妻》和留汐從書房找來的大堆與此有關的書籍。
御錦夏來洛陽的事情自然而然是瞞不了陳繼輝的,順便就受他的邀請,在南寧郡王府住下了。
第二日,蘇維揚躺在亭子裡的貴妃榻上和蘇淺墨商討着南疆的勢力時,御錦夏如期而來。
御錦夏依舊是一襲錦繡藍袍,出現在了蘇維揚的眼簾之中,這次蘇維揚的情緒卻沒有昨日波動,只是淡然一笑。
要說她與御錦夏的之間的糾葛,還是要從在鎬京說起。
御錦夏與蘇維揚是訂了親的。
當年穆王帶着自己的女兒進宮,恰巧碰到恭親王帶着自己的兒子御錦夏同時進宮面聖。蘇維揚當時覺得御錦夏生的清逸,表面上看起來軟弱可欺負,便時時刻刻的刁難他,甚至不小心打破了皇上最喜愛的花瓶,也直接嫁禍給了御錦夏。
沒想到御錦夏大大方方的就承認下來了,最終被恭親王禁足了一個月。
皇上看兩個孩子合得來,就一時興起,替兩人訂了娃娃親。
自己當時也就是五歲的孩童,哪裡懂得夫君二字的沉重,只知道自己以後可以隨便欺負御錦夏,又有一個人可以讓自己欺負了,蘇維揚當時心中也是歡喜,並不排斥,日日跑出穆王府去恭親王府找御錦夏玩耍。蘇維揚現在想來御錦夏也是給她面子,日日陪她摸魚鬥鳥,兩人就這麼不正經的一起從小玩到大,也算是世人眼中的青梅竹馬。
後來,她記得,自己把祖傳的一塊玉佩就那麼稀裡糊塗的贈送給御錦夏了。
再後來,穆王離京,自己與御錦夏在鎬京城門口執手話別,兩人信誓旦旦的許下以後的一生一世。
蘇維揚正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之中,卻覺得手心一疼,低頭卻發現是蘇淺墨在掐着自己的手心,蘇淺墨靠着蘇維揚,低聲威脅道:“哼,以後再也不許想起以前的事情。”話語之間滿是醋意,語氣微酸。
蘇維揚輕輕的抽出了手,覆蓋到蘇淺墨的手上,答了一聲“好。”
如今滄海桑田,物是人非,自己已經是蘇維揚,而不是當年的穆王府的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