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經心走着的小冬嚇了一跳,睡意全無,她詫異地看着葉柯。葉柯掛了電話,拉緊了她的手,“走,咱們回家。”
“額……小雨怎麼了?”
“還不就是爸媽硬給她相親,她現在鬧脾氣要搬出來。”
“啊?那你也不管管啊?小雨還在失戀期,爸媽硬來是不行的,你這個大哥要是再不關心關心她,那她會更傷心的。”
葉柯停下腳步,其實想想也對,他總是忙着工作,常常忽略身邊的人,“那好吧,我們先回家去看看,媽要是說你什麼,你別往心裡去。”這針預防針必須要打,他可不想哄完了老媽小妹,再哄自個兒的老婆,哄人不是他擅長的。
“好,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反正我有老公愛我就行了,老公,愛我不?”
葉柯笑了笑,拖長了聲音說:“愛!”
葉柯開車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葉家,幸好趕得急,小雨已經拿着箱子走到門口了。葉明正在罵她,摔破了茶杯,氣急敗壞的,溫美若拉着她的行李箱不鬆手,母女倆一直在僵持。
葉柯眼見不妙,趕緊解下安全帶跳下車,“這麼晚了都鬧什麼鬧?”
威嚴的聲音蓋過了一切,葉明鬆了一口氣,他老了累了,折騰不起了,看到葉柯回來,他也就稍稍放下了心。葉雨怯怯地站在門口,一手拿着行李杆,一手扶着門框,但她的語氣是非常堅定的,“哥,我住不下去了,我要搬出去住。”
溫美若苦口婆心地勸道:“小雨啊,你是女孩子,一個人能住哪裡啊?太危險了。”
別看葉雨表面柔柔弱弱的,其實她也有着倔強的脾性,“媽,哥十九歲就搬出去住了,我都這麼大了爲什麼還要住家裡受你們管制?男女平等,哥能搬出去,我爲什麼不能?你們別再管我了,我做什麼跟什麼人交往都是我自己的事!”
“你你你,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爸爸媽媽能不管你?你都已經嘗過了苦頭怎麼還要一意孤行?”溫美若氣到不行,心口被攪着一般痛,活了大半輩子,如今唯一操心的就是這一對兒女,葉柯他們是管不到的,但葉雨說不要他們管這種話,是最最傷她心的了。
眼看又要鬧起來,葉柯大吼一聲,“別吵,一家人吵什麼吵,大半夜的還要不要別人睡了?”他錚錚地看了一眼雙眼紅腫的葉雨,又看看氣急敗壞的父母,看樣子今天是談不攏的了,他轉頭對下人們說,“李嫂,你們該下班的下班,該休息的都休息去,爸媽,你們也消停一下,小雨先去我那裡,你們看怎麼樣?”
葉柯又問:“小雨,你說呢?”
葉雨擦了擦眼淚,默默地點了點頭,“反正我不想呆在這裡,像個犯人一樣受人管制。”
葉明和溫美若都不說話,場面僵持着。
小冬忽然從葉柯身後探出頭來,輕聲說:“老公,那我幫小雨拿箱子了?”
她才說了一句,很輕很輕的一句,溫美若就指着她的鼻子大罵:“安小冬,這是我們的家事,你來湊什麼熱鬧!”女人正在氣頭上的時候說話最口不擇言,可是卻也是心底最真實的話。
女人正在氣頭上的時候說話最口不擇言,可是卻也是心底最真實的話。
溫美若打從心底不肯接受這個媳婦,加上三姑六婆的評論,她心中的天平已經完全傾斜了,憑什麼她這麼優秀的兒子要娶這麼一個低賤的私生女,母親不但是舞女還是一個賭鬼,她完全接受不了。
她現在出去打牌也好,有飯局也好,總是免不了被大家詢問這個兒媳的事情,她每一次都難以啓齒。還是沈玲瑤說得對,又沒有領證,婚禮又低調,許多人都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還來得及的。
她跟葉明說過,葉明沒變態,不過也默認了,有那麼一個下賤的母親,女兒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二老一直想找機會跟葉柯詳談,只不過這段時間都在擔心葉雨的事情,所以一直沒有時間。
小冬縮回手,又退到葉柯身後,沒關係,婆婆不把我當自己人,葉柯把我當老婆就好,真沒關係。
葉柯護着小冬,“媽,你說的是什麼話,別一生氣就把氣撒在小冬身上。”
溫美若撇頭不語,現在不想爭論安小冬的事情,現在最重要的是她自個兒的女兒葉,“小雨,爸媽都是爲你好,不想你上當受騙,雲風這孩子既懂事又孝順,而且還知根知底的,你不要,別人都要爭着搶着啊。”
“那就讓別人去爭去搶吧,我不稀罕。”葉雨最接受不了的就是溫美若這種話,原以爲父母只是安排他們見面,其實見個面多個交心的朋友也不錯,趙雲風是個幽默風趣的男子,她不排斥,可是,她排斥的是父母的態度,吃一頓飯就跟訂親似的,逛一次街就跟認定似的,哪有這種事情,他們左右着她的生活和工作,現在連感情都要控制,她受不了。
葉柯見狀,忽地走上前,一把拎起她們正在拉扯的行李箱,果斷地說:“別鬧了,小雨先去我那裡,之後再作打算。”
“葉柯……”
“哥……”母女倆異口同聲地說。
“就這麼辦!”葉柯重重地吼了一聲,一手拎起箱子,一手拉着小冬就往外走。
溫美若知道兒子的脾性,說一不二,連老爺子都左右不了,她更加不能干涉,不過有一點她是放心的,葉柯很疼葉雨。她退一步,“小雨,那你先跟你哥去,你一個女孩子搬出去住媽實在不放心,有你哥照應着媽也放心。”
葉雨不想再說什麼,轉身就跟葉柯走了。
一路上,葉柯沒有多說什麼,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他自己也受不了爸媽的掌控,他也沒什麼資格說葉雨。
回到公寓,他的公寓不大,本來就是一個人住的,小冬住進來之後勉強湊合,現在再多一個葉雨,就顯得很擁擠了。
葉柯一直板着臉,將行李箱拎到書房裡放下,“書房有牀,你就睡這裡。”說完,他就轉身進了洗手間,然後嘩嘩的水聲就傳來了。
小冬估摸着葉柯在洗澡,她便安慰道:“小雨,你先在這裡住下吧,他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不用理會。”
葉雨點點頭,說:“小嫂子,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我就是受不了他們事事都要控制我,早知道我就不回國了。”
小冬眨了眨眼睛,微微地嘆了口氣,她是因爲父母不管她而埋怨,葉雨是因爲父母管得太多而埋怨。其實她是很羨慕葉雨的,至少有那麼愛自己的家人。
晚上,葉柯摟着小冬,大手磨磨唧唧地一直在撫弄她。
“老公,小雨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我是不贊同她一個人住外面的,但是我也理解她,我爸媽實在是管太多。”
“你們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爸媽是愛你們啊。”
葉柯捏了一把她的屁股,反問道:“照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都應該聽父母的話,那你還能在我牀上?”
小冬不語,側了側身子抱着他,然後說:“老公,你是不是也介意我媽那樣?”公公婆婆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自從年前那晚高利貸找上門,他們對她的態度就轉變了,有很多次她都想討好他們,可是他們一點都不領情。
“我要介意就不會選你了,你是你,你媽是你媽。對了,高利貸的事情已經解決,你媽不來上海了?”若是來了,他這個作女婿的也不能幹站着。
“我沒告訴她,還是讓她留在老家吧,萬一她賭贏再犯,那豈不是很糟糕麼。”
“那你想她過來嗎?”
想嗎?不知道,小冬心裡迷糊着,她最想的就是等畢業之後,工作賺錢買房子,讓母親不再過以前那種令人唾棄的生活,可是現在還早。
葉柯沒得到迴應,又說:“哪天她來了,一定要告訴我,現在麼,咱不說她了,開始辦正事。”
什麼正事啊,還不就是那點事情麼,小冬一把抓住他往下探的手,“別啊,小雨在家裡。”
小冬伸手往後捏他的臉,抱怨地說:“你吸什麼吸,我明天還要上課的。”
葉柯丟來一句,“我吸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沒關係。”
“……”老男人太混蛋了。
第二天一早,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小冬微眨着眼睛,強烈的陽光令她睜不開眼睛。她拉了拉被子蓋上腦袋,伸手就往旁邊探去。
咦,老男人呢?
她好奇地睜開眼睛,身旁空空如也,沒有見到葉柯。她又看了看時間,哇靠,已經九點半了,十點要上課的啊。
外面客廳裡,葉雨正在吃早飯,看到小冬急急忙忙跑出房間進了洗手間,她說:“小嫂子,你別急,我開車送你去學校,五分鐘就到了。”
小冬刷着牙,探出頭來問:“你的車不是在家麼?”
“大哥的車啊,他特意交待的,讓你多睡會兒。”
太可惡了,混蛋!
時間剛剛好,小冬拿着書包跳下車,“謝謝小雨,我上課去啦,再見。”
“不用謝,呆會兒下課我還來接你。”
“哦,好。”
葉雨朝小冬揮了揮手,打轉方向盤想掉頭。
這時,旁邊一輛轎車停下,唐佳卉打開車門從車裡走下來,葉雨看到她就想到了唐天放,心裡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