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嘉仰着頭,一臉不屑地說:“林家的公子是個敗家子,不務正業就知道玩樂,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市長的兒子是個僞君子,爸你不知道,我聽說他以前看上了一個天上人間的坐檯小姐,又買樓又買車的,但後來那個小姐竟然割腕自殺了,你說說,這是有多黑暗啊。”
“有這種事?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因爲消息被壓住了啊,只有我們私下傳傳,反正我以後不想呆在北京,我就喜歡葉柯,就喜歡上海。”
“我看你就是不想留在我跟你媽身邊,嫌我們管着你。”
“你知道就好。”
“你……唉!”齊振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什麼都不操心,就是這個女兒從來都不會讓他省心,誰叫這是他唯一的女兒啊,“思嘉,葉柯是很有能力很有野心的一個人,你治不住他的。”
“爲什麼要治住他?我喜歡能治住我的男人。”
齊振南真是拿她沒辦法,“你真的這麼喜歡他?”
齊思嘉點頭如搗蒜,一本正經地說:“嗯,是,爸,你幫我想想辦法啊,他現在都不理我。”
“你安耽一點,乖一點,時間到了爸自會幫你。”
“真的?”
“爸什麼時候騙過你?”
“嘻嘻,爸最好了,我一定乖乖的。”
春節假期結束,股市開盤大跌,明業的股市下跌得很厲害,一下子人心惶惶的。
明業集團會議室裡,大家都在討論着這個危機。
“今天的股價下跌了8個百分點,預計明天會跌得更加嚴重,爲今之計,只能先把悉尼分公司的計劃暫停,把資金全部收攏回來。”
“今年各大銀行的貸款還沒有下來,這個時候股市突然下跌,勢必影響貸款,那我們今年的幾項重要收購計劃都不能實現了。”
“總裁,歐洲瑞斯銀行突然出現擠兌危機,我們的三億債券全部都被套牢了,萬一銀行支撐不下去宣佈破產,那我們的債券就會全部泡湯。”
葉柯一揚手,示意大家停止討論,他眉頭緊蹙,眼神深邃而冷漠,“悉尼分公司照計劃進行,傅中,你儘快交接一下手裡的工作,分公司由你負責。”
“可是總裁,我也認爲悉尼分公司計劃先暫停比較好,根據集團目前的情況,這二十億的投資太冒險了。”
葉柯沉着地說:“沒關係,你去準備就好。”
傅中點點頭,臉上憂心忡忡的,但是,他絕對相信葉柯。
“至於債券,這事誰都沒有想到,李經理,你去調查清楚,能救回多少是多少。”
“好。”
葉柯忽然站起來,冷肅而強大的氣場震懾到每一個人,他說:“事發突然,這本是我的家務事,卻影響到了公司,這件事我很抱歉。現在是明業集團的非常時期,我會繼續留在總部,希望大家不要亂了手腳,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大家紛紛點頭,春節假期剛剛結束就遇到這麼棘手的問題,誰都不想,但是,辦法總比問題多,現在也只有這樣了。
走出會議室,葉柯有些頭痛,這次的危機來勢兇猛,比他預想的要嚴重多了,若是明業集團出現什麼問題,恐怕整個上海的商業圈都會出現動盪,最壞的結果就是出現泡沫經濟,全線崩盤。
“總裁。”傅中叫住他,快步追上來。
葉柯振了振精神,“怎麼?”
“有件事我想私下跟你先商量一下。”
總裁辦公室裡,傅中將一份密函放在葉柯面前,“這是一大早出現在我辦公桌上的信封,信中準確無誤地指出了明業集團的幾個重要資金缺口,而且,這信上說你急於去悉尼開設分公司是想掏空明業集團。這封信沒有郵戳,是一封黑函。”
葉柯震怒,“我掏空我爸的公司?笑話!”
“總裁,這個人很清楚集團內部的運作。”
“莫名其妙啊這。”
“所以我覺得悉尼分公司還是暫停比較妥,不怕萬一只怕一萬,若是這封黑函寄給媒體,那……”
葉柯倒抽一口冷氣,若是這封黑函寄給媒體,那他就會被扣上不忠不孝背信棄義的帽子了。“誰在後面搞鬼?”他重重地一拍桌子,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壞事一樁接着一樁。
去收發室調出監控錄像,將黑函放到傅中信箱的,是一個身穿郵差制服,鴨舌帽壓得很低的男子,而詢問收發室的員工,大家都搖頭說沒見過這個郵差。
線索到此就斷了,葉柯懊惱不已,卻又沒有辦法。
“傅中,你繼續準備,悉尼分公司的計劃照舊。”
“可是……”
“既然要玩,那我就陪他們玩,將計就計,我要揪出是誰在背後搗鬼。”
“我明白了。”
傍晚,葉柯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來到醫院,葉明依然昏睡着,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有監視的儀器顯示,他還活着。
收到周越的短信——報告總裁,小冬今天去報道了,一切順利。
葉柯微微一笑,小丫頭比他想象中堅強多了。
走進監護室裡,看到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的父親,他心裡酸楚不已,後悔以前沒能好好體諒一下父親,後悔沒能多陪陪父親,更加後悔惹了不少事情叫父親操心。
其實,他從小就跟父親接觸不多,這話一點都不誇張。讀書的時候上的是全封閉的寄宿軍校,大學期間住在外面,畢業之後去了法國,回來之後也住在外面,他跟父親,從來沒有深切懇談過什麼。
兩父子見面就兩種可能,一種是他犯了錯,父親要責罰他,一種是過年過節,他例行公事地回家走一趟。
“爸,明業現在遇到很嚴重的危機,我真的很需要你的提點。爸,你罵得對,我太自負了,自以爲什麼都難不倒我,什麼都不放在眼裡,我錯了,你快醒醒吧。”
夜深了,葉柯開着車子回家,車燈一閃,他看見圍牆外面有個人影,開近了看卻看不到人。
“少爺,你回來啦,老夫人有些頭暈,早早就睡覺了,要不要給你弄點夜宵?”
“李嫂,你也睡去吧,以後不用等我。”
葉柯走到二樓陽臺,刻意朝外面看了看,只見一輛轎車沿着私家路開了出去,昏暗的燈光下,只看到是一輛黑色的轎車。
葉柯一下子警覺起來,那不成還有人監視着葉家?
第二天出門的時候,他特意看了一下那個人影出現的地方,昨天下了雨,路旁邊留着很明顯的輪胎印,他對司機說:“小楊,年前我不在的那些天,家裡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這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特別的事情……”小楊支支吾吾不敢說。
“什麼事,快說。”
“大少爺,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小姐以前的對象跑來找小姐,被老爺遇到了,老爺把他罵了一頓。”
“唐天放來找小雨?他膽子倒是不小啊!小雨有沒有怎麼樣?”
“小姐不知道,他沒見到小姐,光在圍牆外面溜達着,老爺把他罵走了。”
葉柯心想,那他昨晚看到的人影,約莫就是唐天放了。
這時,前面突然開出來一輛車,小楊一個急剎車,葉柯往前一衝,連忙拉住扶手。
小楊探出頭頭去大喊:“誰這麼沒道德,趕快開走,別擋道。”
葉柯幽深的眼神往前面看去,只見唐天放從車上走下來,大跨步地走到他的車旁,“葉柯,我有事找你。”他重重地敲了兩下窗子。
葉柯將車窗搖下,唐天放的聲音隨即變大,“下車,給三分鐘,我有話說。”
“我沒空。”不管是關於唐佳卉,還是關於小雨,他都沒必要聽,不過是一個毫不相關的人,頂多只能稱得上是曾經的朋友。
“有關安小冬的事,你也不要聽?”
葉柯停了停,凜冽的眼神看着他,“小楊,開到旁邊。”
轉角處,唐天放和葉柯面對面站着,葉柯話不多,但字字見血,“我只聽跟小冬有關的。”
唐天放捋了一下頭髮,直接說:“要不是太突然,我也不會來找你,有個自稱安小冬生母的人昏倒了,現在在醫院。”
葉柯詫異地看着他,“在哪裡昏倒?你又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我就告訴你結果,她到底是不是安小冬的生母我也沒去求證。”
葉柯覺得他有所隱瞞,朱巧珍是差不多時間出獄了,但是唐天放與朱巧珍之間又不認識,他們一點交集都沒有,他問:“那這消息是誰告訴你的?”
唐天放頓了頓,依然不願說:“我說了我只告訴你結果,我只是來傳話的,信不信由你,那人現在在醫院打點滴,其他的我不清楚。好了,沒事了,三分鐘到。”說着,他利落地轉身便往自己的車走。
“等一等。”葉柯叫住他,“唐天放,該放下的就放下吧,小雨快結婚了,別讓她爲難,也別讓你自己難受。”
唐天放痞痞地一笑,“我知道。”
葉柯上了車,“去醫院。”
唐天放表面上什麼都不肯細說,其實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只是一個傳話的,傳誰的話,唐佳卉。但是,唐佳卉跟朱巧珍也沒有什麼交集啊,她又怎麼會知道?
輸液室裡,朱巧珍正在輸液,葉柯走到門口便看到了她。半年不見,朱巧珍比以前平庸了許多,穿着清潔工的藍色工作服,胸前印着“藍天家政”四個字,她稍稍清瘦了些,臉也黑了不少,其他倒也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