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本來就很堵車好不好,不然我騎摩托車幹嘛。”
這時,後面另一個交警上前彙報,“重傷一人,現在救護車都開不進去。”
“……”至於不,有麼?誰搗的亂?我怎麼不知道!
交警又拿來酒精測試儀,“先生,對準這裡哈氣。”
“我沒喝酒,你聞不出來嗎?”
交警不想多說,拿着測試儀舉在他面前。唐天放淡淡地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對準濾嘴哈氣。
“是沒喝酒啊,那你怎麼跟瘋子一樣,好玩嗎?”交警憋不住了,這話非說不可,“唐先生,不要拿生命開玩笑,十次車禍九次快。按照規定,我們要扣留你的摩托車,罰款五千,拘留十五天。”
“五千?夠我買輛新的了,行,哥不在乎這點錢,但是車子別扣行嗎,這車真是借的。”
交警虎視眈眈地瞪着他,“不行,把車拖走,把人帶走!”
唐天放並沒有抗議,乖乖地上了警車,拘留啊,也好,被關着就不會衝動得去找葉雨。
車裡,他瞅着旁邊的小交警說:“哥們,有煙嗎?”
“沒有,有也不給你。”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心上人要結婚了,跟別人……”
鐵門“哐當”一聲關住了,唐天放慢慢地走到牆邊,背靠着牆坐在了地上,發泄過後,撕裂般的痛楚蔓延開來,很早就在想這一天的到來,真的等到了這一天,真實的情感比想象中還要猛烈。
如果那時不做得那麼絕該有多好,如果那時再堅持一下該有多好,如果那時帶她一起走,該有多好。
陰暗冰冷的監獄裡,他雙手搭在膝蓋上,低着頭,就這麼坐了一夜。
“周越,傅中那邊行動沒有?”
“沒有,目前所用掉的資金確實都是花費在籌建分公司上。”
葉柯鬱悶地皺起了眉頭,齊振南真夠謹慎的,再等下去,他快拖不住了,難道真的要跟齊思嘉訂婚?腦海裡閃過齊思嘉那瘋癲跋扈的樣子,還是不要吧,他還想多活幾年。
響起,是葉雨打來的,“你先出去忙吧,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的。”
他接起了電話,“喂,怎麼了?”
“哥,我少個伴娘,我能把小冬叫回來嗎?”
葉柯眼睛一亮,“當然可以了。”是啊,小雨結婚這個大好的機會,不利用一下怎麼行,先把丫頭哄回來,然後……各種可能。
“可是我擔心她不同意。”
葉柯靈機一動,馬上在電腦裡面搜索出一張環衛工人清掃大街的照片,“小雨,我發了一張照片到你的郵箱裡,你把照片傳給她,她肯定會回來。”
“什麼照片?你的裸.照嗎?”
“……不是,是她媽媽的照片。”
“她媽媽?”
“對,別問這麼多,她若問起來,你就說回來才能告訴她,懂嗎?”
“懂了,那我掛了,你忙。”
掛了電話,跳出來的是小冬做鬼臉的屏保,他不自覺地笑了起來,桌下的腳也打起了輕快的節拍,丫春天真好啊,萬物復甦,春意盎然。
視線再回到電腦上,照片是他找私家偵探拍的,爲的就是想看看朱巧珍是否真心改過。朱巧珍現在還算老實,上午當鐘點工,下午掃大街,晚上就去酒店當洗碗工。她有過不良記錄,年紀也不小了,一般的用人單位都不要,只能做做這種零碎的工作。
葉柯是瞭解小冬的,她在午夜夢迴的時候時常喊着媽媽,她從小就知道母親是做什麼的,但她依然愛着她,血緣親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他越想越得意,不接電話又怎麼樣,不回短信又怎麼樣,你媽在我手裡你還能不回來? Wωω⊕Tтka n⊕c o
陰暗的接待室裡,“啪”的一聲,清脆而利落,整個接待室都是回聲,唐天放撇着頭,用舌頭舔了舔巴掌肉,一股血腥味傳到味蕾,他只是痞痞地一笑。
唐佳卉重重地打了他一耳光,重到她自己都站不穩,“你還能再衝動一點嗎?你還能再幼稚一點嗎?唐天放,你到底在幹什麼,這麼大個人了這點分寸都沒有嗎?”
接待室外面的看守員朝裡面呵斥了一聲:“別大吵大鬧的,當這是家裡嗎?”
莫以洋咳嗽了幾聲,抱歉地朝看守員看了看,“不好意思,我們知道了。”他連忙按下唐佳卉的肩膀,“別罵他了,好不容易纔能進來看看。”拘留是不允許探監的,輾轉讓葉柯託了局長他們才能進來。
“姐,你別生氣,因爲我氣壞了身體,不划算。”
唐佳卉憤憤地看着他,只見他滿臉邋遢,嘴上下巴上冒出了髒髒的鬍子,頭髮也是亂糟糟的,整張臉蠟黃又無神。她是心疼弟弟的,但是更加恨鐵不成鋼。
莫以洋說:“小馬把摩托車領回去了,罰金也交了,車禍的傷者沒什麼大礙,該賠的錢全都賠了,不過你還得在這裡蹲兩天,後天才能出去。”
“不是拘留十五天麼,這麼快就能出去?”
唐佳卉氣得捶桌子,“你還想在這裡呆着?”
“佳卉,別這樣,冷靜一點。”莫以洋轉頭看着唐天放,“你小子在想什麼呢,瘋了不是?”
“呵,我是快瘋了……”他低下頭,雙手揪着頭髮,“姐,我不能留在上海了,我要回英國去,我們在那裡呆得好好的,不如不回來。你要留你留下,我走。”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正在擴建車行嗎,怎麼又說要走?天放,你懂事一點好不好,我們好不容易在這裡站穩了腳跟,這裡是我們的家啊,我們能去哪?你到底怎麼了?”
“小雨要結婚了……”
原來如此,唐佳卉無奈地閉了閉眼睛,滿腔的怒火稍稍降熄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心痛。她太瞭解這種感覺了,自己所愛的人要走進別人的世界參與別人的人生,而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份愛逐漸消失。
她淡淡地說:“她都訂婚了,結婚是遲早的事情,你用得着這樣嗎?這隻能怪你自己,當初是你自己做得太絕。”
“還不是你說沒有希望的愛情不如早點砍斷麼,我可不像你,做什麼事情都留一手。”
“你……”唐佳卉咋舌,“你這是怪我嗎?是我要你在小雨面前上演真人秀的?是我誘騙趙雲風去飈車的?是我要小雨嫁給趙雲風的?”
眼見兩姐弟又要吵起來,莫以洋趕緊上去熄火,“別吵,都少說兩句。天放,你姐是嚇到了,一聽說你進了警局,她昨晚一夜沒睡好,今天又跟着我跑東跑西去了好些地方,她是擔心你。”
終於有個人幫她說話了,唐佳卉委屈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唐天放又抱歉又無奈,“姐,你別哭,我就是怕自己太沖動又做什麼錯事,還不如關着我保險一點。”
“那你出去散散心,出來之後就走,你別再自暴自棄了,行嗎?”
唐天放搖搖頭,“不用,也就這兩天比較難受,過去就好了,再關兩天就好了。”
外面的看守員提醒了句:“時間差不多了。”
看着他一臉頹廢的樣子,唐佳卉不忍心再罵他,她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帶給他,說:“天放,好好照顧自己,後天我們再來接你,要吃飯,聽到沒有?”
唐天放訥訥地點點頭,“我沒事的,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就行。”
出來之後,唐佳卉一直坐在車裡哭,想到弟弟,想到死去的父母,想到葉柯,她淚流不止。以前雖然艱辛,但至少還有葉柯的愛支撐着,現在什麼都沒了,連一絲幻想都沒有了,人生真的太不公平了。
莫以洋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她要哭,他便陪着她。
“爲什麼會這樣,我跟天放這麼努力地工作,就是爲了不被人看低,就是爲了能跟他們活得一樣高傲,爲什麼老天還是這麼對我們。我們背井離鄉七年啊,傷的傷殘的殘,還被他們無情地拋棄,我不信命,可是我不得不認命。”
莫以洋拍了拍她的背,勸慰道:“別說命運不公老天不公這種話,這世上你跟你弟弟不會是最可憐的,只要你們看開一點不就好了麼,得不到那個人就放在心裡,該生活生活,該工作工作,沒什麼放不下的。”他就是這樣過來的,把愛着的那個人放在心底,該喝酒喝酒,該泡妞泡妞,該開房開房。
“可是我總是會想着葉柯……”
“那就別想,多做點別的事情讓自己分心。其實天放比你想得開多了,他至少傷心幾天就會過去,不想你,一直想一直想,這就是男人跟女人之間的差別。”
“可我忍不住要想啊。”
“你別住那裡了,一開始我就反對,你非得住在那裡找罪受。還有,你不如早點回校復職吧,多跟大家相處,自然而然就不會去想了。”
唐佳卉擦了擦眼淚,默默地點點頭,“我明天先給校長打個招呼吧。”
時間過得很快,葉雨和趙雲風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下雨的日子,葉雨總是杵在窗邊發呆,什麼都不想,就是發呆着,敲門她不開,叫她她也不理。
溫美若搖着頭走下樓來,“老頭子,你女兒又在裝憂鬱了。”
“嗯?”葉明睜開眼睛,逗趣地回一句,“你也可以裝裝憂鬱,裝成啞巴最好。”
“你……死老頭子,拐個彎說我囉嗦是不是,這茶不給你了,要喝自己倒,這報紙我也收起來了,要看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