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落款,但他知道就是她,他認得她的字跡。他轉頭看了看桌上的鑰匙,笑了笑。
整整一個上午,小冬都被同事們包圍着問長問短。方遠帆也在,他悲慼戚地看着小冬,心裡失落得到了極點,原來是真的,她兒子都那麼大了。
正說着,葉柯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陽光下,他修長的身姿,高貴的氣質,英俊的臉龐,再加上他懷裡抱着的具有同樣氣質樣貌的小男孩,瞬間秒殺了在場所有女性,包括六歲的女孩,以及六十歲的大嬸。
老闆娘眼睛直溜溜地看着葉柯,連收錢都忘記了。
“我找安小冬。”他直接拿出一張金卡,“包場。”
若是按照平時的慣例,老闆娘肯定會說要預約,可是她知道這個男人跟小冬的關係啊,她回過神來,說:“哦,行,葉先生請稍等。”昨兒個真是狗眼不識泰山,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葉柯好嗎,而小冬,竟然是葉柯的老婆,真是屈才啊屈才。
同事們剛剛聊完,小冬剛剛喘了一口氣,她就看到了葉柯和辰辰直刷刷地朝她走來。
“媽媽!”辰辰跑着過去,聲音迴盪在整個球場。
“誒,寶貝。”小冬一把抱起他,“寶貝真乖。”她詫異地看着葉柯,“你們怎麼來了?不是不讓你們跟麼,我在工作呢。”
葉柯露出一笑,“老闆娘今天把你賣給我了,你陪我打好了。”說着,葉柯拿出票據,“喏,驗票。”
小冬瞅了一眼,果然是,“老闆娘也太勢力了吧。”
“不,她這叫順水人情。”
“那好吧,我跟你打,我倒要看看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她抱着辰辰去旁邊坐,“辰辰乖乖坐在這裡,給媽媽加油。”
“好,媽媽加油。”
葉柯做了一個鄙視的動作,拿了網球拍就準備發球了。小冬也不敢怠慢,立馬跑到位置上,“好了,開始吧。”
辰辰坐在位置上,眼睛盯着網球看,一來一回地飛着。
葉柯握緊了球拍,絲毫不敢鬆懈,丫頭比以前更加厲害了,這兩年堅持下來,他真的不敢再輕敵。
“不錯啊,旋轉球都能接。”
“那是,我可是安小冬。”那股神氣勁兒,都快飛到天上去了。
這一場球打得不分勝負,他們大汗淋漓,辰辰也滿頭大汗。三個人坐在看臺上休息,葉柯拿着毛巾給她擦汗,丫頭還是他的丫頭,一出汗,臉蛋兒就白裡透紅,紅紅的嘴脣水嫩嫩的,他忍不住用大拇指捏了一下她的下嘴脣。
小冬連忙往後一縮,“光天化日想幹嘛呢?”
“非禮你好不好?”
辰辰也跟着爸爸學,“非禮你好不好?”
葉柯一囧,小孩學起來可真快啊,這就學去了,他真不敢再開玩笑了,“辰辰,剛纔這句話不準再說,聽到沒有?”
“這是爲什麼呢?”
“沒有爲什麼,就是不準說。”
辰辰撓撓頭,轉轉眼珠子,“這是爲什麼呢?”
“哪來那麼多爲什麼,就是不準說,忘記忘記忘記。”父子倆互相摸着頭,大鬧起來。
小冬連忙制止,“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一樣,辰辰,過來媽媽這邊,不跟爸爸鬧。”
辰辰悠閒地坐在小冬腿上,小腳丫架在葉柯腿上,好不愜意。
趁着孩子安靜下來,小冬忽然想起齊思嘉,“思嘉人呢?”
“一大早就回上海了。”
“哦……”小冬欲言又止。
“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別把話藏心裡,藏着藏着就藏成誤會了。”
小冬直接問:“昨晚在咖啡吧,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葉柯一笑,“這你都看出來了,其實你是瞭解我的,也是愛着我的,對嗎?”葉柯凝視着她,臉上還有汗,睫毛是溼的,那盈盈的淚光更把她襯得嬌俏可人,兩年不見,丫頭變得越加動人,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提高了。
小冬不再矜持,重重地點點頭,她怎能不愛,就是因爲愛,才接受不了他的一丁點背叛,纔會忍着失去兒子失去一切的痛苦背井離鄉。
葉柯又笑,打從心底笑了出來,他的嘴角揚起最迷人的弧度,他伸手捂住辰辰的眼睛,然後迫不及待地吻住了她的脣,一親芳澤。
“老婆,我愛你,不過我覺得這三個字完全不能表達我愛你的程度,就讓時間證明吧。”
小冬有些陶醉,笑着回答:“嗯。”
辰辰很快便拉下葉柯的手,還以爲是爸爸跟他玩遊戲。
葉柯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來:“你一直很在意我和齊思嘉爲什麼走得這麼近對不對,其實確實是有原因的。思嘉真的是一個單純的女孩,你看看徐盈莎,爲了一個傅中可以瘋狂成這樣,她們恨我怨我都是沒有錯的,因爲齊振南和傅中被捕,確實是我一手策劃的商業圈套。人都有貪念,二十億對許多人來說都是天文數字,在二十億面前,人的貪念會被無限放大,商場上有許多爾虞我詐的事情,這些事情都是踩着法律的漏洞走的,如果我不設圈,別人就會對我設圈。齊振南做過許多違法的事情,但他手段高明,一直以來都沒有出過事。”
“齊振南是罪有應得,就算我不治他,自有人會治他,不過,他始終是在我手裡栽倒的。思嘉的母親身體不好,我就給錢讓她治療,思嘉在上海無親無故,我們葉家就把她當親人。齊振南該死,但她們母女是無罪的,也就是一點錢,換給自己一份心安,讓思嘉的母親安享晚年,讓思嘉有個好的前途和好的歸宿,這樣齊振南也會感謝我,你說呢?”
“而傅中,他也做過中飽私囊的事,不然以他那點工資怎麼在北京養活花樣和小花兒?他竟然跟齊振南勾結在一起,還妄想着對明業下手,這一點我真的很心痛,也很心寒。他這麼年輕,本來還有大好的前途,是他自己選擇了一條不歸路。但是,也跟齊振南一樣,我只求讓自己一個心安,我以傅中的名義給了花樣一筆錢,這筆錢足夠她和小花兒生活無憂。”
“商業之間的鬥爭是看不到戰火的,思嘉不懂,但是徐盈莎懂,所以才釀成了今天的禍。齊振南50歲不到,傅中也就30出頭,他們這輩子都得在監獄裡面度過,畢竟是我設的圈套,我覺得我得對他們的家人負點責任,不然我會良心不安。”
小冬終於釋然了,外面的人都說葉柯冷酷無情,說他是黑麪神難以接近,其實不然,她知道他的內心深處也有柔情的一面,他會心軟,也會疼人。“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所以你也願意放過冷小北一馬。”
葉柯詫異,“你怎麼知道?”
小冬拿起給他看,說:“他也給我發過一封郵件,他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我了,你在房間看到的是他和雲朵,而我,真的是在他的車裡睡了一會兒。他說你最終還是繞過了他,他很感激,也向我懺悔,他讓我早點回去……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固執,我早點看郵件就好了。”
“沒關係,一切都還來得及,辰辰還小,爸也沒有怪你,就是媽有點意見,不過你也知道,媽的意見在葉家根本不奏效,她也就是叨叨嘴。回去之後我們搬出來住,我已經找好了幼兒園,上班之前把孩子送去,下了班接回來,週末可以回家看看爸媽,你覺得呢?咱家是很民主的,可以投票決定,辰辰還小,他的票由媽媽決定。”
小冬絮絮地說:“我還沒答應你回上海呢,你怎麼自己先安排起來了?”
葉柯無語了,愣愣地看着她。
小冬破涕爲笑,“我覺得這樣很好,不過給我兩天時間,我得交接一下工作。”
“好,只要你願意跟我回去,什麼都聽你的。”葉柯握着她的手,揉捏着她每一根手指,手指還是纖纖玉指,但是,他摸到了很明顯的厚繭子,在大拇指指腹上,那是握球拍磨起的老繭。他心疼極了,故意用指甲扣了扣,柔柔地問:“你一天工作幾小時?平均每天打幾小時的網球?”
小冬想了想,老實說:“去年每天工作十二小時以上,有十個小時都握着球拍,不過遇到菜鳥客戶,我可以偷偷懶。今年已經輕鬆許多了,雖然工作時間不變,但打球的時間要少了很多,大概每天七八個小時吧,打得多賺得多啊。”
“這麼辛苦能賺多少錢?”於他而言,網球就是一項運動,可是到了小冬那裡,卻是一種謀生的手段,想想真是心酸,一天要打這麼長的時間,她以前打上一兩個小時就扛不住了。
“不多,我以前是十塊錢一小時的,後來找我打球的人多了,老闆娘就說可以漲價了,慢慢漲慢慢漲,到現在每小時70到100不等。”她頗爲驕傲地說,“還是得預約的呢,找我打球的人可多了。”
“比如那個小夥子?”葉柯一指隔壁球場上的方遠帆,他正在跟雅雅打球。
“我可從來沒搭理過他,他有女朋友的,雖然經常換,我纔不會跟他交朋友。”小冬心裡有些擔心,“你不會認爲我對他有什麼吧?”
“不會,但是我確定他對你有什麼。”
小冬擺出一副無奈又驕傲的神情,“那我就管不着了,是不是?”
葉柯笑着拍拍她的腦門,“是是是……那這麼算下來,你月薪不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