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推了推他結實的胸膛,一臉嫌棄地說:“這公共場合,別動手動腳啊。公交車都不許上嗎?那地鐵呢?”
葉柯卻將她抱得更緊,“公共場合怎麼了,人家還親嘴呢,我就不許抱抱?”
小冬只好抱歉地朝他們笑笑,莫以洋實在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算是長見識了,還有你們這樣的夫妻,葉柯,我看你更像是養了一隻寵物啊,還不準這不準那的。”
小冬自嘲地說:“是啊,我就是一隻寵物狗,乖乖聽話給飯吃,不乖乖聽話餓肚子。”
葉柯敲了一下她的額頭,“我幾時讓你餓肚子了?”
小冬瞪大無辜的雙眼,嘟着嘴脣,委屈地說:“不乖乖聽話挨板子……”
莫以洋又是一陣爆笑。
吃完大餐,三人走出餐廳,門一開,冷風一下子找到了缺口,直往裡面吹來。小冬只穿着小背心和針織外套,哪裡受得了這種冷風,她本能地一縮縮到葉柯的後面,體格高大也有好處,擋風。
告別了莫以洋,小冬連忙鑽進了葉柯的車裡。
葉柯看她身上單薄的衣服,不冷纔怪,他看着都冷,“安小冬,天冷了,你怎麼不多穿點衣服?別學人家只要溫度不要風度,感冒了會傳染給我的。”
小冬不斷搓着手,說:“放心吧,我若感冒了一定離你遠遠的,絕不會傳染給你。”
葉柯一把抓住她的手,將那冰冷冰冷的小手放在他滾燙的手心裡暖着。
小冬愣愣地看着他,縮了一下,又被他抓得更緊。她忽然感動極了,從來沒有人這麼幫她暖過手,她的手多冷啊,凍得跟冰塊似的,可葉柯眉頭都不皺一下,就這麼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好大,又好暖。
葉柯看着她,問:“你是不是沒衣服穿了?”他們用的是同一個衣櫃,她一共就那麼點衣服,還都是夏天的,一眼就看遍了。
這事兒說起來很丟臉,小冬不太想跟他說,“我的衣服都在寢室裡。”
“得了吧,九月纔開學,你別告訴我你一開學就把全身家當全搬寢室了。”
小冬心虛地看了他一眼,他那雙如黑豹似的眼睛,彷彿總是能洞悉一切,“我……我不想回去拿。”真的不想回去,不想看到安世達,更不想看到文清芳,她出來了,就永遠都不想再去,那裡已經不是她的家,那裡本來也不是她的家。
葉柯當然知道小冬說的地方,小丫頭不想回安家,她在安家一定過得很不好,不然結婚這麼久,也沒聽她說要回孃家什麼的,就連孃家人都沒有提起一個。他不自覺地摸了摸小冬低垂的眼睛,這雙愛笑的眼睛,此時正流露着濃濃的委屈,他淡淡地問:“她們經常欺負你是不是?”
小冬笑着迴避,“呵呵,葉大少,你今天好三八啊……走了走了,前面路口剛好是綠燈,快走吧。”把話題轉移開,她並不想說以前的事情,那樣只會令她覺得自己更加卑賤而已。
葉柯有些心疼她,見她不想多說,那他也不問了,何必去揭小丫頭的瘡疤呢,反正嫁給了她,以後誰都不敢再欺負她了。
原以爲天氣就這麼一直冷冷到冬天,可是,秋天就是這麼反覆的季節,前幾天還冷得人巴不得穿上羽絨衣,這幾天又熱起來了。
小區裡的桂花開得芬香四溢,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深深一吸反倒聞不出所以然,慢慢地吸輕輕地聞,才越聞越清甜。
葉柯慵懶地坐在沙發裡喝着藍山咖啡,今天,他給自己放一天假,煮了咖啡慢慢享受。他轉頭看了一眼窗邊的小冬,她的頭髮有些凌亂,剛起牀還沒梳過,馬尾有些睡歪了,但是,她那股調皮的勁兒越發地凸顯了出來。
只見她雙手縮進了袖子裡,然後袖子甩啊甩,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甩的,她笑的時候,連眼睛裡都充滿了神采,馬尾髮梢落在一邊細白的鎖骨上,那般的俏皮可愛。
小冬開了窗戶站在風裡,秋風吹起了她的馬尾,也吹開了她的笑容,“我就說嘛,中秋還沒過,天氣怎麼會冷呢,這不,溫度又回升了。”
“所以你並不打算買些厚衣服,是嗎?”
“呵呵,我找一天回去拿好了。”
葉柯輕抿一口咖啡,悠然地說:“孃家的東西不要也罷,結婚的時候也沒給你買什麼東西,現在就當是買了送你。”
小冬疑惑地看着他,一時間不理解他在說什麼。
“去買幾件冬裝吧。”他說,“喜歡什麼就買什麼,不是給你卡了麼,你儘管用便是。”
小冬用錢非常省,除了平時吃飯坐車,基本不花什麼錢。他每次叫她想用就用吧,她還說擔心以後還不了錢。唉,孩子就是孩子,還不知道結了婚就是一家人的道理。
不過節約這一點,他也是很喜歡的,誰不想有一個勤儉持家的妻子啊,小丫頭懶是懶,但不揮霍總是好的。
聽了葉柯的話,小冬又莫名地感動起來,以前誰會關心她有沒有錢花,有沒有衣服穿,現在老男人倒是對她越來越好了,除了罵她的時候兇了點之外,其他都很好,而且自從出差回來,也不怎麼罵她了。
深秋的季節總是特別容易感傷,小冬鼻子一酸,眼眶紅紅的,一眨眼,豆大的淚珠就掛了下來。
“誒,你哭什麼,我又沒欺負你。”葉柯納悶了,怎麼說哭就哭呢,他沒幹什麼啊,也沒罵她。
小冬擦着眼淚,哽咽着說:“葉大少,你真好,從來沒人對我這麼好……”
葉柯一笑,放下咖啡杯子,徑直走到她跟前,“丫頭不哭,這有什麼好哭的,傻不傻。”罵她的時候她哭,對她好的時候她也哭,真拿她沒辦法。
小冬一吸鼻子,張開手就抱住了他,鼻涕眼淚全都往他衣服上蹭。其實她很想問他,會不會永遠都對她這麼好,可是,她不敢奢求,不敢問,她的內心是很自卑的,一想起自己的身世,她就覺得配不上他。
葉柯皺了皺眉頭,感覺好髒啊,可是,他卻沒有推開她,髒就髒吧,洗洗就乾淨了,難得小丫頭這麼主動抱他,這滋味,甚好。
葉柯默默地擡起手,摟着她,輕輕拍着她的背。
中秋,團圓的節日,中國人就講究一個團圓。
往年的中秋,小冬都是在安家過的,到了這一天,安妮和安雅不管在哪裡遊玩都會趕回來過節,還會買一堆沒用的東西送給安世達和文清芳,美其名曰孝敬爸媽。
中秋節,沒有小冬什麼事情,文清芳也不會在這一天找茬罵她,她都是吃好晚飯早早地回房睡覺。
每逢佳節倍思親,每到這一天,她總是特別想念朱巧珍。
有時候做夢會夢到媽媽,那個朦朧的下雨天,那把透明的小黃傘,媽媽單薄的背上全都溼了,媽媽說:“小冬啊,乖乖地呆在這裡,媽媽去對面買糖給你吃。”
她說:“嗯,媽媽我要吃大白兔。”
“好,等着,媽媽很快就回來。”
好,等着,媽媽很快就回來……媽媽媽媽,小冬哭着醒來,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哪裡來的媽媽,哪裡來的大白兔,她的親生媽媽就這麼把她丟在了安家的門口。
如果她能選擇,她寧願跟媽媽一起過苦日子,可是,她沒有選擇。
如今,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小冬沒在安家,而是在葉家,可是,她卻依然想念自己的母親,不知道她的傷好了沒有,不知道那六萬塊錢夠不夠,不知道李叔叔還會不會找她麻煩,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正想得入神,葉雨忽然過來叫她,“小嫂子,站在陽臺上幹什麼呢?”
小冬轉身,笑笑說:“我在看院子裡的菊花,開得真好。”
“是啊,薔薇開得也不錯,喏,給你吃月餅,這是鮮肉的,李嫂剛從外面買來,還熱着呢。”葉雨自己已經吃上了,遞給小冬一個。
“鮮肉的啊。”小冬眼睛都發亮了,她對美食完全沒有抵抗力,一邊吞嚥着口水,一邊說,“謝謝小雨。”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哇,真是好吃。”
“呵呵,好吃吧。”
“嗯。”
葉雨與她並肩站在陽臺上,聞着淡淡的桂花香,她忽然感概地說:“小嫂子,你一定是想家人了吧?我看出來了。”
小冬默不支聲,說她想念家人倒也沒錯。
葉雨遠遠地眺望着前方,那如霧般的雙眸攙夾着無限的憂傷,“其實,我也很想他。”
那天葉明發脾氣罵她的時候,小冬剛好在,她也沒什麼避諱的。她纔回來,以前幾個談得來的朋友如今都各奔東西,她想找人聊聊都沒有。小冬雖然是她的嫂子,但年紀比她還小,她更想把她當成朋友。
“小嫂子,你現在跟我哥過得好嗎?”
小冬愣愣地點點頭,“還好啊。”沒什麼不好的。
葉雨淡淡地一笑,咬了一口月餅,慢慢地咀嚼,“那就好,真羨慕你們。”
小冬壯着膽子問:“小雨,你是不是交了一個爸不喜歡的男朋友?”
葉雨“撲哧”一笑,“呵呵,別瞎猜,不是你想得那樣。”
小冬一臉的迷惑,難道不是這樣嗎?
忽然,葉柯邁着大步子走來,“兩個人躲得這麼遠在聊什麼啊?”他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他很擔心心事重重的葉雨,看到她跟小冬走得近,他也放心不少,女孩子跟女孩子之間,總是好說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