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啊,幸好沒事。
筱筱的睫毛開始閃動起來,她只感覺到臉上一片清涼,“別過來……別過來……我會跆拳道。”
莫以洋拍拍她的臉頰,“醒了?筱筱,醒醒,我是莫以洋,有我在呢,別怕。”
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她慢慢睜開眼睛,看到莫以洋的臉,她就安心了,“什麼東西這麼涼?”
“是藥膏,消腫的。”
“哦,我還以爲是他們潑我冷水呢……嗚嗚,好涼,太涼了。”
“誒,別動別動,涼纔有效啊。”
顧筱筱眨了眨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司長,我……我沒有毀容吧?”
莫以洋“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沒有,就是腫了點,胖嘟嘟的很可愛。”
“你騙人。”
“我騙你幹嘛。”他拍拍口袋,也沒鏡子,便拿出來給她照照,“看到沒?還是很漂亮的嘛。”
透過不怎麼清楚的屏幕,筱筱看到了自己如豬頭一般的臉,“嗚嗚嗚嗚,好醜,破相了,你還是給我多抹點吧……你的屏幕好髒,還刮花了……”
莫以洋乾乾地笑了笑,“呵呵,用好幾年了,沒看都這麼舊了麼,我其實很專一的,只要找對合適自己的,我絕對用到底,誒我這手錶也是,我打算用到我八十歲,在八十大壽上送給我孫子,以後代代相傳。”
“……”顧筱筱無語,只是睜大眼睛看着他,司長,您想表達啥意思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來來來,我再給你抹點,涼就對了,涼才消腫嘛。”他連忙轉移了注意力,有孩子的事情不知道怎麼跟她說,要知道,她對他可是說得很清楚了,當那晚的事情沒發生,那她還願意要這個孩子嗎?
這一點,他還真沒把握。
筱筱鼓起了腮幫子讓他擦,“多擦點,我不怕藥味兒,只要能消腫就好。”她順便擡起手看,抱怨着說,“這個劉雯太可怕了,她就是一個瘋子……啊!我,我的腳好痛……”
莫以洋放下藥膏,趕緊壓住她的膝蓋不讓她動,“聽着,冷靜點,你的跟腱斷了,做了手術,打了三個鋼釘進去,現在打着石膏呢,不好好配合會變瘸子的。”
“啊?這麼嚴重啊。”筱筱一動都不敢動了,生平最怕變醜和疼痛,她兩樣都趕上了,“司長,我是在工作的時候被他們抓走的,我還是爲了新年橫幅的事兒呢,能不能……能不能算工傷?”
“能!”莫以洋一口答應,她說什麼都答應。
“那我請病假不扣我年終獎行嗎?”
“行!”
“別告訴我爸媽免得他們擔心。”
“好。”
“司長,你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啊?”你平時不是很冷血很嚴肅的嗎?後面這句,筱筱不敢說出口。
莫以洋露出十分和藹可親的笑容,“我一直都很好說話啊,那是你不瞭解我,你跟我相處久了就知道,其實我是非常隨和的人。”
“……呵呵,司長,你別這樣,我擔心。”
“擔心什麼?”
“司長,你實話告訴我,我是不是得了什麼治不好傳染病?聽說被狗咬了會得狂犬病的。”
莫以洋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哄着說:“沒有沒有,就是單純的想對你好點,以後我會一直對你好,一直寵你,你看……”他的眼神變得十分溫柔,說話也小心翼翼的,“你看你願意給我一次負責任的機會嗎?”
顧筱筱皺着眉,一本正經地說:“司長,你就別開玩笑了,我不是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嗎?我謝謝你救了我,但是這跟感情無關,我不會因爲那件事情,而跟一個……的男人在一起。”
“一個什麼樣的男人?”莫以洋沒聽清楚。
“沒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氣氛僵持着,一度冷到了冰點。莫以洋坐在牀邊,筱筱則撇着頭不看他。
想到這些,莫以洋心裡慌了起來,若筱筱知道自己懷孕,並且是懷了他這個敗類的骨肉,她還願意把孩子生下來嗎?
一度的安靜,令筱筱也十分的不自在,她不會忘記在她被劉雯往死裡打的時候,是莫以洋衝過來救了她,她不應該拿他以前的事情來橫樑他的現在,她也不應該去揭他以前的瘡疤。
“司長……對不起,你老跟我說些有的沒的,我纔會口不擇言的。”
莫以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拍拍她的額頭說:“傻丫頭,根本沒什麼,是我跟你開玩笑呢,瞧你,還當真。”也只有笑,才能掩飾他內心的苦澀,“你好好躺着,我出去打幾個電話安排一下工作,順便再買點吃的。”
“嗯,行,我想吃排骨麪,謝謝。”
莫以洋點點頭,一轉身,臉上的笑容就消之殆盡,他想,他是很難洗清在筱筱心目中那個敗類的形象了。
出去跟醫生交待了幾句,讓醫生暫時不要告訴筱筱她懷孕的事情,在沒有確定她的心意之前,不能讓她知道。
“喂,爸,人救出來了。”
電話裡傳來父親的嘆息聲,“劉雯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啊,首長知道了嗎?”
“應該還不知道,劉雯自己肯定不會說。爸,我要是這個時候報警,恐怕會連累首長吧?”
“所以啊,你別攪這趟渾水。”
“爸,我知道,我有分寸,劉家造了這麼多孽,自然有人會舉報他們,不必我。”
“對……那小姑娘沒事吧?”
莫以洋回頭看了看筱筱的病房,“人沒事,就是左腳的跟腱斷了,被劉雯養的那隻藏獒給咬斷的,幸好我及時趕去,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現在動了手術在病房躺着。”
“那善後的事情你處理好,好好安撫一下她。”
“爸……”莫以洋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話快說,別吞吞吐吐。”
“哦,沒事,以後再說,您忙吧,我就不打擾了。”
“你這孩子……那行吧,我也正忙着,搞不定的事一定要跟我說,我是你爸爸。”
“好,謝謝爸。”
父子倆的關係,在父親的一句“我是你爸爸”的話中,被無限地拉近了。莫以洋遠遠地看向窗外,感概萬千,以前他不懂,爲什麼父親每天無休止地工作應酬,爲什麼父親的官位越往上升,他們就越見不到他,爲什麼父親一邊說着好累好辛苦一邊卻更加積極地往上爬。
現在,他自己也身處其中,他深有體會,有些鬥爭沒有槍火,也沒有硝煙,卻能深深地傷害你,包括你的家人。要麼絕對遠離,要麼變得強大,如果遠離不了,那就只有令自己強大。
軍區醫院的食堂,伙食那是絕對的好,莫以洋專門讓大廚子煲了一份骨頭湯,既補骨頭,也補身體。
病房裡,護士又送來晚上的藥,“顧小姐,這是你的藥,飯後半小時吃。”
筱筱看護士給的藥盒子裡又多了一顆,便問:“護士,這是什麼藥?”
“葉酸。”
“葉酸?葉酸不是給孕婦吃的麼,你弄錯了吧。”
小護士看了看單子,說:“沒錯啊,你是……”
“咳咳!”旁邊的護士長立刻打斷她,“小梅,你去隔壁房送藥去,不抓緊時間整層樓的藥都送不完。”小梅剛剛換班上來,還沒來得及跟她說要保密的事情,護士長笑着說,“這哪是葉酸啊,這是安定片,你麻醉退了會很痛,醫生怕你晚上睡不好纔開的,這是消炎藥,這是止痛藥,這是安定。”
筱筱狐疑地看着護士長,護士淡定地朝她笑了笑,她也不好意思繼續追問,“哦,我知道了,謝謝護士長。”
“不客氣,吃了飯要按時吃藥。”
“好。”
莫以洋開門進來,護士長朝他笑了笑便出去了,他問:“護士長來幹什麼?”
“沒什麼,送藥的。”筱筱的眼睛直盯盯地看着他手裡的東西,他一進來就一股肉香撲鼻而來,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你帶了什麼啊這麼香?”
莫以洋將病牀上的小桌板拉了起來,把排骨煲放在上面,“你猜。”
筱筱用力一聞,“哇,好香的排骨湯,謝謝司長,我要吃。”
莫以洋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來,看她舉着被紗布包住的手左右搖着,他真心疼她,“我餵你吧。”
“那怎麼好意思,我會過意不去的。”
“行啦,就當是給優秀員工的福利,你工作這麼努力,我應該給你獎賞的。”
“那你給我多加一點獎金啊。”
“得了便宜還賣乖,喏,快喝。”
筱筱湊過去喝了一口,仙得她直得瑟,“真好喝,有我媽的水平啊。”
“好喝就多喝點,你太瘦了,該補補。”
晚上,莫以洋說要留下來陪夜,筱筱堅決不同意,哪能讓堂堂司長陪着她在醫院過夜啊,她得多大的面子,他喂吃喂喝她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好嗎。
“你回吧,你睡這裡我肯定睡不好,司長,這裡是軍區醫院,劉雯再兇猛也不會在這裡害我的。你要是睡這裡,那我還不如出院得了。”她就是鐵了心要跟他撇清關係。
莫以洋如實而又嚴肅地說:“你以爲軍區醫院劉雯就不敢亂來了?軍區醫院的院長還是她姑父,你說她進不進得來。”
“她是被我查了一個措手不及,現在肯定在毀滅證據,毀滅那些死證據要多長時間啊,毀滅你這個活證據才最要緊,你說她會不會來找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