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菲利克斯從思維小屋裡退了出來。
在外界看來,他就像是原地發呆了十幾分鍾,但隆巴頓老夫人屏住了呼吸,嘴脣顫抖着詢問道:“怎麼樣……我看到弗蘭克突然一動不動了。”
菲利克斯捏了捏太陽穴,有些疲憊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個浩大的工程,不過啊,”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有辦法治療。”
隆巴頓老夫人發出一聲壓抑的尖叫,她死死地捂住嘴,眼睛突然間蒙上了一層水霧,後退幾步坐在病牀上,“是真的嗎,海普教授?海普先生,我希望——哦,我不想要求太多,只要他們能想起來一些東西……”
“不不,女士。我在來之前就有過預案,所以要麼束手無策,要麼理論上可以完全治癒。”
菲利克斯語氣輕鬆地說:“儘管這麼說會顯得我不夠謙虛,但我最擔心的是要面對一個支離破碎的靈魂。
如果真的如此,即便我曾經從一位魔法大師身上得到了一些指點,他們痊癒的可能性還是寥寥。
不過幸運的是,最糟糕的情況沒有發生。我只需要完成一幅拼圖,可能還要藉助些情感的力量……”
隆巴頓老婦人冷靜下來,她謹慎地說:“我能瞭解下您的治療理念嗎,畢竟弗蘭克和愛麗斯已經被聖芒戈最權威的治療師判了死刑……”
她原本想把這番話憋在心裡,裝作完全信任菲利克斯的樣子,這樣她就可以讓自己滿懷希望地度過幾個月時間,但作爲一名作風強硬的女巫,親手送自己的兒子兒媳上戰場,她有着自己的堅持。
“當然,還請不要抗拒。”菲利克斯再次打動響指,將她拉進思維小屋中。
半晌,她突然神采奕奕地說,“這就是思維小屋,一個強大的記憶魔法?簡直是奇蹟,我已經相信你可以做到了,我需要找一下梅蓮姆……”
“哦,請暫時不要這樣做,夫人。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還沒有成功,是不是?不是所有人都會接受外來者的指手畫腳的。”菲利克斯循循善誘地說。
“你說得沒錯,海普先生。”隆巴頓老夫人認真地考慮了他的建議,她也不想節外生枝,避免來自聖芒戈的干預,不過她準備諮詢下鄧布利多。
這與信任與否無關,而是鄧布利多作爲鳳凰社的創始人,有權知道這件事。況且,他還可以幫助查缺補漏。
“海普先生,在您看來,大概需要多少時間才能看到效果?”
“我每週能抽出一個上午,老實說,我願意花費更多的時間,這實在是一個有意思的課題,也許成功後,我的思維小屋魔法會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菲利克斯的聲音漸漸低不可聞,他一直認爲,有求必應屋就是拉文克勞的‘思維小屋’,所以一直考慮着如何讓它來到現實。
在復原縮放咒、獲得魔文球的那天晚上,他觸摸到了這個境界的一鱗半角——從思維小屋裡拉出了上千的魔文符號,但這種特殊狀態再也沒有成功過。
現在,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菲利克斯對隆巴頓老夫人說,“我無法保證具體時間,但我想,最遲聖誕節前後,他們就應該能認出自己的家人了。”
“我對此充滿期待,海普先生,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聖誕禮物了。”
“我不想潑冷水,夫人。但我們最好保持有限的樂觀,以免意外發生。”
“這是你的箴言,時刻保持警惕?我想到了一位朋友,他對未來的看法也很悲觀。”
“不,我只是更喜歡親手締造未來。”
……
從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走出來時,兩人順便討論了下關於人爲創造魔力暴動的事,菲利克斯還沒有考慮清楚,他只是大體上提供了一些思路。
“我的做法可能會傷害到納威的感情,所以我必須要取得你的認可。”菲利克斯說,他都覺得自己有些邪惡,但他還是說了出來。
“如果不是對你有一定的瞭解,我都以爲……而且,你不擔心納威誤解你嗎?”她忍不住詢問道。
菲利克斯聳聳肩,“我會在事後請求他的原諒,隨便他怎麼評價我。”
隆巴頓老夫人神情複雜地看着他:“我可能永遠都無法理解一個斯萊特林的想法,哪怕是像您這樣的好人。按照你的說法,如果成功,那孩子會激發出更強的天賦,至少不會比別人差太多……”
她補充說道:“而你有可能承受終生的誤解,海普先生,那孩子比你想象得還要執拗。”
菲利克斯冷靜地提醒她:“夫人,我並不想標榜自己的無辜,事實上,我正在和你商量該怎麼最大程度地傷害一個孩子,哪怕只是暫時性的。”
“我也是他的祖母,我有這樣做的理由,但你……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他們會怎麼看待您?一些人會猛烈抨擊你,我瞭解那羣無聊人士。”
“是啊,是啊,”菲利克斯輕聲說道,“但我不會因爲顧忌旁人的眼光就止步不前。”
在他的邀請下,他和隆巴頓老夫人使用幻影移形來到禁林邊緣。兩人一路走進城堡。
她懷念地看着城堡內的一切:“我上學時曾被這個旋轉樓梯絆住,還有……我記得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前有一隻醜陋的巨大石頭怪獸。”
他們很快來到她口中的“醜陋的巨大石頭怪獸”前,菲利克斯伸出魔杖,一道銀色的光束穿過石獸空隙消失不見,半晌,銀色光束回來了,化作一隻銀白色的雨燕。
它落在菲利克斯的肩膀,高昂着頭,口中發出清脆的聲音:“冰鎮檸檬汁。”
石獸突然活了過來,旋轉着讓開,露出內側的螺旋樓梯。
“走吧,鄧布利多在等着我們。”菲利克斯說道。
推開一扇閃閃發光的櫟木門,鄧布利多正微笑着看着他們,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隆巴頓夫人,你的到來讓我感到意外。”
隆巴頓老夫人抿了抿脣,“鄧布利多,我需要藉助您的智慧。”她開始講述他們談及的事情。
鄧布利多一直安靜地聽着,偶爾閃過驚奇的神色,但他沒有試圖打斷她的話,一直等到她說完,他才微笑着說:“這麼說,我很快就能見到兩位老朋友了?”
“至於人爲構造魔力暴動……”他皺起了眉,看向菲利克斯:“我提醒過你的,任何對魔力本身的研究,都有可能招致極其危險的結果。”
“是我同意的。”隆巴頓老夫人堅持說道,“納威那孩子,我相信如果他知道,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只不過我們無法提前告知他。”
鄧布利多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感慨地說:“我尊重你的選擇。可能是我過於敏感了,從我的角度判斷,你們的做法危險性並不大,儘管,這可能……”他看向菲利克斯,問出了類似的問題:“你不怕被誤解嗎,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平靜道:“這件事對所有人來說都有好處,對我的好處格外大,所以我不介意推動它進行。”
鄧布利多低聲嘟囔一句,隨即他說道:“菲利克斯,稍後你留下來,我們詳細討論下這部分內容。至於隆巴頓夫人,你……”
“我去找納威,”她雷厲風行地說道,“帶他購置一隻新魔杖——通過米勒娃的壁爐,快去快回。”
身後的門關上了。
鄧布利多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盯着菲利克斯,沉聲說道:“有把握嗎,關於隆巴頓夫婦的治療?老實說,悲劇發生後,我曾多次嘗試去縫補他們破碎的記憶,但隆巴頓夫婦的情況太糟糕了,我根本束手無策。”
菲利克斯低聲笑道,“鄧布利多校長,我曾經得到了羅伊納·拉文克勞女士的無私幫助……”
對他來說,除了思維小屋魔法,還有一點是他沒有透露給隆巴頓老夫人的,那就是傳承自拉文克勞女士的記憶節點,或者說,靈魂節點。
這是他最大的信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