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林邊緣。
菲利克斯遙遙看見一個小巫師拼命向禁林的方向逃竄,他舉起魔杖,估摸着距離,在落地的一剎那抖手甩出一道魔咒。
小巫師像是早有預料似的,偏轉身體躲開咒語,敏捷得與年齡完全不符。
“小天狼星·布萊克,我們不妨聊聊。”
菲利克斯一步步朝他走去,布萊克之前服用的複方湯劑作用在消失,他的身體逐漸發生變化,個子一點點長高,身體被拉長、拓寬。
他喘着粗氣,踉踉蹌蹌地往前走,當他邁進禁林時,整個人像是被重重砸了一拳,身體僵直了幾秒鐘,終於倒了下去。
變形開始了。
他蜷縮着身體,渾身都在顫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喘息聲,身上的皮膚像是滾熱的白蠟一樣泛起細密的氣泡,他的手指開始變大、變粗,一隻乾瘦的、屬於成年人的手扒着地上褐色溼潤的泥土,骨節因爲用力而凸出,指甲深陷其中。
布萊克發出一聲低吼,他的肩膀變得寬闊起來,原本寬鬆的袍子被撐了起來,但是沒有破,這個男人身上沒有半點肉。
菲利克斯安靜地等待,距離其他人趕過來,可能要兩三分鐘,他有足夠的時間。
變形結束了。布萊克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似乎放棄了抵抗,聲音沙啞地說:“你是誰?這麼年輕,應該是——”他起身從魔杖中射出一道昏迷咒。
菲利克斯早防備着呢,即便是在最痛苦的時候,布萊克也沒有放下手裡的魔杖。
他揮動魔杖彈開咒語,迎面飛來一團紅色的火焰,在半空中炸開,憑藉人形鐵甲咒,他毫髮無損,此刻皺着眉頭看着原地,那裡留下了一根魔杖,而布萊克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菲利克斯仔細檢查了一下,魔杖是真的,不是變形術,這讓他有些驚奇。
“變身阿尼瑪格斯逃脫?這是放棄抵抗了嗎,沒有魔杖你又怎麼是我的對手,你甚至連幻影移形這個最後的希望都失去了。”
菲利克斯敲了敲左手上的戒指,一柄飛天掃帚突然出現,菲利克斯乘着掃帚沖天而起。
下方是大片模糊的棕色和灰色色塊,他輕輕提起掃帚把手,整個人向上攀升,五十英尺,一百英尺,遠遠地,他看到一條大黑狗順着禁林崎嶇的道路疾行,他的速度快得驚人,就像是一縷淡淡的黑煙。
但現在天氣纔剛剛回暖,林子裡的樹木只餘下深褐色的枯枝,枝條上的葉片稀稀拉拉,完全起不到屏障和阻礙視線的作用,這使得菲利克斯根本不會追丟。
在一條小溪邊,他追上了布萊克,一道熾烈的紅色光束擊中了大黑狗,將他遠遠擊飛出去。
隔着六七米,菲利克斯停了下來:“變回來吧,變成一個人,小天狼星·布萊克。”
大黑狗掙扎着擡起頭和他對視,片刻後,他的身體開始了第二次變形,這次變形速度很快,但同樣奇特,他的身體在縮小,一個髒兮兮的男人出現在原來的位置。
如果他一動不動,看起來就像是一具屍體,而且一定有不少人會認爲他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骯髒、糾結的長髮一直垂到肘部,看起來很長時間沒有打理了;他的身上粘着泥土,隱約可以看見慘白的皮膚貼在沒有一絲肉的臉頰上。
布萊克低低地笑着,眼神像狼一樣。他嘶啞着嗓子說:“你是鼻涕精的學生?菲利克斯·海普……大名鼎鼎,我看到了《巫師週刊》的封面,說實話,沒有你本人好看。”
菲利克斯平靜地說:“雖然我有很多話想問你,但是——”
他用魔杖指着布萊克,“清理一新!”布萊克的嘴裡涌出一串泡泡,他發出一陣咳嗽,好半天才停下來。
他不緊不慢地藉助溪水照了照自己的牙齒,“很有創意的想法,我們年輕的時候對鼻涕精用過,詹姆爲此在臉上留下一道傷疤。”
菲利克斯搖搖頭,“我從很多人口中聽到過你的故事,他們眼裡的小天狼星·布萊克相貌英俊,狂放不羈,不經意間帶出幾分典雅,再看看現在的你——”
他揮動魔杖,從溪水中捲起一道形如龍捲的水渦,倒卷着將布萊克徹底吞噬。
布萊克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張開嘴,“老——鼠——”艱難地發出聲音,但水流掩蓋了他的說話,反而被嗆了兩口。
水流在他身上流轉,過了差不多十幾秒,一團污濁的渾水被丟回了小溪裡。一番清洗過後,他的樣子比最初好了太多,儘管依然瘦得皮包骨頭,但依稀可以看到一絲年輕時的影子。
布萊克懸在半空,歪着頭,有些意外地說:“你不想殺我?”
“爲什麼呢?我說過,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聊,你的背叛,你的越獄——哦,後者不用說了,阿尼瑪格斯,已經非常明顯了。”
“帶我去見鄧布利多!我會毫無保留地坦白一切。”
“不能現在告訴我?我的好奇心很重,但是有些問題是不適合在公開場合下問的,比如西弗勒斯和波特夫婦之間的恩怨,比如伏地魔的一些情報。”
“呵!你是打算把我賣給魔法部,還是送給鼻涕精當禮物?你一定是他最喜愛的學生,他連這些秘密都告訴你了……”布萊克嘲笑着說,一陣風突兀捲起,他身體止不住顫抖起來。
“我不喜歡你口中的稱呼,如果你還堅持挑釁我——”菲利克斯比劃了一下魔杖,眨眨眼睛,“你肯定會吃苦頭的。”
布萊克滿不在乎地說:“折磨嗎,對一個在阿茲卡班待了十二年的人?你做的一切只會讓我感覺自己還活着——”
他冷得牙齒直打顫,但眼睛仍然死死盯着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的魔杖點在布萊克胸口,他身上冒出大團的蒸汽,身體一下子變得乾燥起來。
布萊克落在了地上,他活動活動手腳,眼神驚疑不定地看着菲利克斯,“你不怕我逃走?不把我捆起來?”
“你可以認爲,我是在表達善意,方便接下來的溝通。”菲利克斯說。
布萊克凹陷的眼睛盯着他,咧嘴笑道,“我有點喜歡你了,不過——我還是不能相信你,你和斯內普關係太近了。”
菲利克斯發現,他的表情變得從容了,於是試探地問:“相不相信對你來說重要嗎,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當然,不要小瞧任何人。回去告訴鄧布利多,那個小子,韋斯萊家的、和哈利是同學的那個,他的寵物老鼠是一個阿尼瑪格斯。”布萊克說,他還不知道斑斑失蹤的消息。
“阿尼瑪格斯?”菲利克斯重複地說。
“沒錯,他是小矮星·彼得,他沒有死——該死!我以爲他死了!”布萊克突然暴躁地說,瘋狂地咒罵着,過了半天,他勉強平靜下來,“抱歉,讓你看到這個樣子,但我壓抑得太久了。”
“你想說彼得是叛徒?在你做保密人的情況下?”菲利克斯說。
“不是我——我們最後交換了!我和他,我們交換了,他纔是保密人!鄧布利多會理解的,只要抓住彼得,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我認爲,這些事情你最好當面告訴鄧布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