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瑤默不作聲,心裡卻是一緊。
柳迎春繼續說道:“那天,你爹上朝回來,他對我們說,他得罪了韓榮旭,估計要惹火上身了。”
“我問他怎麼回事,他說,瑜貴妃背地裡陷害韓榮軒母親的事情被揭穿了,現在皇上再查,你爹向來是中立派,瑜貴妃拉了幾次都沒拉過去,現在,瑜貴妃索性把你爹推上去,做了替死鬼。”
“然後,那天晚上,瑜貴妃便派人衝到了我們家,將我們滿門滅族。”
文初瑤的心突然加快的節奏,她有些後悔起來。
“娘還清楚地記得,那天,瑜貴妃的人前來抄家,血光連天,我和你爹拼命地想要逃走,但是沒想到他們索性把我們逼到裡屋,放了把火,火勢太大,我和你爹都眼看要逃不出去了,就在這時,你爹發現了一個出口,他毫不猶豫地將我推了出去,自己也終於喪生在火海之中。”
文初瑤問道:“那這一切到底跟韓榮軒有什麼關係呢?”
柳迎春搖着頭,說道:“怪只怪,當時皇上受瑜貴妃蠱惑,居然相信了瑜貴妃的話,韓榮軒當時剛剛接受他母后的逝世,無意之間又聽到了瑜貴妃與皇上的談話,心中便一時認定自己的母后真是被我們害死的。”
文初瑤驚訝地看着她,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顯然難以想象。
柳迎春繼續說道:“所以,那天韓榮軒怒氣衝衝地跑來找我們,卻正好遇到那場慘劇,沒想到正好遇見要逃出去的我,他拿起了地上的刀一通刺到我臉上,我無力倒地本以爲自己死定了,直到現在我還記得他那雙滿帶殺氣的雙眼,緊緊的盯着我一步步向我靠近。”
文初瑤驚訝極了,忍不住道:“他怎麼能夠這樣!”
柳迎春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但是最後,他還是沒忍心殺我,而是放了我一條生路,這孩子,面對殺母的仇人都可以這麼寬宏大量,娘覺得,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
文初瑤徹底愣住了,事情原來是這樣,自己剛纔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會這樣懷疑韓榮旭,爲什麼會這麼的不信任他?
文初瑤後悔極了,她知道,此刻的韓榮軒一定是絕望極了,痛苦極了,他用盡一生,付出一切換來的柳迎春,卻連最基本的信任都給不了他,關鍵時候,居然懷疑他的人格。
文初瑤問柳迎春:“娘,我該怎麼辦?剛纔我做了錯事。”
柳迎春說道:“你真的明白自己冤枉他了嗎?”
文初瑤用力地點了點頭。
柳迎春說道:“既然這樣,娘帶你去找他。”
文初瑤迷茫地問道:“要去哪裡找?”
柳迎春說:“我也不知道他會往哪裡走,但是這個地方一到晚上,別說他,就是蒼蠅都飛不出去,所以他一定走不遠。”
文初瑤立刻站起來拉着柳迎春就要走。
柳迎春突然遲疑起來,說道:“只是…”
“只是什麼?”文初瑤緊張地問道。
柳迎春回答:“就怕他會遇見野獸,若是那樣,我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文初瑤猛地放開手,心中一陣絕望。她幾乎無法問出口,只是怯怯地問道:“娘,你是說,他會死,對嗎?”
柳迎春沉重地看着她,說道:“有可能。”
文初瑤說道:“無論如何,現在就走,儘快找到他。”
兩個人一起走出了籬笆,四周圍一片漆黑,只有天空的一點星星做唯一的明燈,羊羣都已經自己回來窩,外面幾乎聽不到一點生命的氣息。
安靜如絕望的死水,文初瑤大叫起來:“韓榮軒,你在哪裡?”
柳迎春立馬按住了文初瑤的嘴,說道:“別叫,會引來野獸的。”
文初瑤還沒喘過氣來,突然,不遠處果然出現了幾雙亮晶晶的眼睛,血紅的顏色一下子便將黑夜抹上了恐怖的氣息。
文初瑤沒有任何的害怕,她問道:“好,你教我找。”
柳迎春突然說道:“先回去,它們已經被你叫出來了,不能再往前找了,否則會非常危險。”
文初瑤篤定地說道:“不行,他現在肯定更危險,必須找到他。”
柳迎春拉住文初瑤,怎麼也不肯放手,她勸文初瑤道:“他是男人如果都搞不定,你去了更搞不定。”
文初瑤一聽,突然不顧一切地衝開了柳迎春,說道:“娘,如果你真愛女兒,就放開我!”
柳迎春看着文初瑤,手漸漸地鬆開,然後說道:“好,是娘對不起,今天就陪你一起找,一定幫你把他找回來。”
文初瑤有些想哭,但是還是忍住了,她對自己說,在找到韓榮軒以前,絕對不可以哭。
兩個人繼續往前找,還好柳迎春熟悉一些地形,帶着文初瑤儘量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也儘量避開了野獸經常出沒的道路。
天幾乎都要亮了,文初瑤終於忍不住要哭出來了,她看着柳迎春,有些絕望地問道:“爲什麼找不到?”
柳迎春剛想安慰她,突然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初瑤。”
文初瑤和柳迎春同時回頭一看,居然是韓榮軒,真的是韓榮軒!
文初瑤欣喜若狂地撲過去,一心想要撲進他的懷裡,想要告訴他,她錯了。
但是,沒想到,文初瑤剛一觸碰到韓榮軒,韓榮軒便瞬間倒地,臉色蒼白,嘴脣發紫,不省人事。
文初瑤害怕極了,她大哭着問道:“娘,他怎麼了?怎麼了?”
柳迎春走過去,立刻給韓榮軒進行把脈以及診斷,片刻功夫後說道:“馬上把他揹回家,我有藥可以治!快,遲了就治不了了!”
文初瑤立即和柳迎春一起把韓榮軒扛回了家,韓榮軒的眉頭緊鎖着,彷彿萬分地痛苦,文初瑤一遍遍呼喚着:“榮軒,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冤枉你了,不該懷疑你,不該不信任你,求求你,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一定要醒過來!”
柳迎春拿來了銀針和藥,她把銀針扎進了韓榮軒的腦袋,不一會兒,黑色的血沿着韓榮軒的嘴角迅速地流出來。
接着,柳迎春刺破了韓榮軒的手指和腳趾,又是一陣放血,不一會功夫,房子裡到處是黑色的血,韓榮軒的臉變的毫無血色,幾乎如死人一般。
文初瑤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大氣都不敢出。
很快,柳迎春將藥直接灌進了韓榮軒的喉嚨,韓榮軒在一陣痛苦地掙扎之後漸漸失去了知覺,沉沉地睡去。
文初瑤着急地問:“他怎麼樣了?還會有危險嗎?”
柳迎春答道:“暫時沒有什麼危險了,等一天一夜,如果能醒來,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文初瑤乖乖地點頭,然後一心一意地坐在韓榮軒的牀邊靜靜地等起來。
柳迎春在一旁倒了杯茶,也開始坐着休息。
文初瑤問道:“娘,他爲什麼會這樣。”
柳迎春笑了下,說道:“可以說他運氣不好,也可以說他運氣好。”
文初瑤不解地看着她。
柳迎春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說道:“他被劇毒蛇咬到,這是運氣不好,但是也正因爲如此,野獸不敢吃他,而那蛇毒我這裡又正好有解藥,所以說,他的運氣非常好,若是換了另外一種蛇,或者是被野獸吃了,那我可就回天乏術了。”
文初瑤長舒了一口氣,她緊緊抓住了韓榮軒的手,喃喃地說道:“都怪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