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晨曦的眼淚突然流下來,肩膀微微地顫抖着,文初瑤知道她在傷心,但是她仍然說道:“晨曦,長大了,有很多的無可奈何,不捨得與遺憾也會越來越多,最清楚的,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你明白嗎?”
韓晨曦微微地點着頭。
文初瑤又問道:“那麼,母后問你,你愛亞蘭王子嗎?”
韓晨曦一愣,終於認真地想了想,很久之後才終於搖了搖頭,說道:“不愛,但是,他離開了,兒臣卻還是很傷心。”
文初瑤微笑着,說道:“傻孩子,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但是既然你們是朋友,就一定還會有再見的時候,知道嗎?”
韓晨曦終於堅定的點了點頭。
文初瑤的心也終於踏實了一些,她正欲長舒一口氣,卻忽然胸口發悶,手腳發麻,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韓晨曦嚇了一跳,連忙大聲喊道:“母后!母后!母后!你醒醒啊!你怎麼了!母后!”
宮女們立刻跑去叫來了太醫,幾個奴才一起把文初瑤扶上了轎子,擡回了寢宮。
太醫很快便趕來,兩個太醫一起開始爲文初瑤把脈看病,韓晨曦站在一邊,臉色蒼白,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她的手心滲出密密的汗珠,四肢卻是冰涼。
文初瑤的雙眼緊閉着,彷彿再也不願意睜開,無論大家怎麼叫她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太醫們很快拿出了銀針幫她鍼灸,韓晨曦盯着,目光片刻都不敢轉移。
韓榮軒也接到了消息,立馬像瘋了一樣地跑了進來,所有的奴才們見了韓榮軒都跪了一地,而平時一向溫文爾雅的韓榮軒,此刻卻彷彿看不到任何的人,眼中心中都只有躺在病牀上的文初瑤。
太醫們還沒有得出結論,韓榮軒已經着急地幾乎要將世界撕碎,他大聲地問太醫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吃的藥都白吃了嗎?你們到底在幹什麼?信不信朕現在就砍了你們的腦袋!快說!快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韓晨曦見狀,立刻過去拉住了韓榮軒說道:“父皇,冷靜一點!冷靜一點啊,父皇!”
韓榮軒突然一回頭直逼着韓晨曦的臉咆哮道:“你給朕滾開!”
韓晨曦一愣,她幾乎沒有反應過來韓榮軒在說什麼,眼前的韓榮軒,好像一下子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哪怕是國難當頭,都沒有見他亂過陣腳,但此刻,他卻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心智。
韓晨曦委屈地看着韓榮軒,韓榮軒這才明白剛纔自己失控了,他試圖解釋一點什麼,正在這時,文初瑤突然醒了。
韓榮軒立馬不顧一切地衝到了文初瑤身邊,立馬說道:“初瑤!你沒事吧?”
文初瑤用虛弱地聲音說道:“對不起,皇上,臣妾又嚇到您了。”
韓榮軒拼命地搖着頭,說道:“不不不,你沒有,是朕沒用,是朕沒用。”
韓晨曦也默默地走過去,怯怯地問道:“母后,你還好嗎?”
文初瑤微笑着點點頭,太醫終於站了起來,然後又跪在了地上,對韓榮軒說道:“啓稟皇上,皇后娘娘的心病還是很重,纔會導致身體狀況突然又下滑。”
韓榮軒立馬叫道:“朕不要聽這些廢話,你們就告訴朕,到底能不能治好!”
太醫們立即回道:“臣盡力!臣一定盡力!”
韓榮軒又罵道:“朕不要聽你們的盡力!朕一定要看到你們把皇上醫好!否則,你們的腦袋都別想保住!”
太醫們跪在地上,全都哆哆嗦嗦不敢說話了。
文初瑤終於用微弱的聲音說道:“請皇上息怒,這不能怪他們,是臣妾自己不爭氣。”
韓榮軒立馬說道:“不,這是朕不爭氣!你好好休息,不要想這麼多,不要操心,好好養身體,朕只要你健健康康,朕什麼都可以不要!”
韓晨曦的眼淚忽然就掉下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韓榮軒對文初瑤如此的緊張,也讓他第一次感受到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愛情,也許是被這愛情感動,也許是被自己的父母感動,她默默地趕緊走出了房間,一個人找了一個角落開始哭泣。
良久,太醫們一個個從屋子裡出來,韓晨曦立馬迎了過去,拉着太醫們到了另一處無人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問道:“各位太醫好,請問母后的病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爲何先前都沒有什麼事了,現在卻又突然來勢洶洶?”
太醫們也立即禮貌地回答道:“回公主,皇后娘娘的病是由心生,心裡的結沒有打開,病情自然就會一直加重。”
韓晨曦又問道:“無藥可醫嗎?”
太醫們一下子都沉默了。
韓晨曦似乎明白了什麼,她終於說道:“我明白了,辛苦各位太醫了,你們都回去吧。”
太醫們立即作揖行禮,一個個都立即回去了。
韓晨曦靠着欄杆,心情異常的沉重,韓晨亦遠在邊疆,自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母親,她感到極大的無助。
她有些不敢回去,不敢面對,天空湛藍,好像襯托的心情更加灰暗,世界什麼時候可以變得美好,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在期待,只是期待總是伴隨着無數的絕望,一次又一次,啃食着人們的心靈。
沒有人知道希望什麼時候可以來臨,如果這個世界有人可以預言,韓晨曦願意不顧一切去求到那個答案,等待是最無邊無際的煎熬,希望忽明忽暗,若隱若現,沒有人知道這樣的等待是不是有盡頭,伴隨着一輪又一輪的痛苦,一輪又一輪的打擊,沒有人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有多強,沒有人知道自己還可以撐到什麼。
韓晨曦擡頭看了看天空,她很想韓晨亦,很想霍振剛,很想邊疆,她多希望能親自去到那片土地,親自參與那場勝負,至少,一切自在心中,至少,一切還能被自己左右,不需要這樣永無止境地期待,等一個也許永遠都等不到的答案。
靈兒突然走了過來,對韓晨曦說道:“晨曦公主,皇后娘娘叫您過去。”
韓晨曦一聽,愣了一下,立馬反應了過來,她很快地收拾了表情,也收拾了心情,走在這條短短的走廊上,她好像正在經歷着一場又一場命運的洗禮。
終於到了門口,她的嘴角上揚起微笑,推開門,文初瑤在韓榮軒的攙扶下坐在了牀邊。
韓晨曦心痛地問道:“母后,您好些了嗎?”
文初瑤點點頭,安慰道:“放心,母后沒事的,你不要聽那些太醫瞎說,他們都太悲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