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孃呢?他們在哪裡?”見他的衣服上滿是血跡,背後彆着的那把鋼刀上也滿是血跡,她的心中瞬間變得更加的緊張了。
沉默。
他沒有回答。
她鼓起勇氣,繼續追問。“我爹孃到底在哪裡,你快點說啊?”她急的差點連眼淚都快出來了。
仍舊是沉默。
他對她的提問,完全充耳不聞,而是直接入了屋內然後直接將房門給關了起來。
這個動作,讓她不由自主的嚇了一跳,她微微向牀內挪動了幾下竭力想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知爲何她的心中對這個男人就是充滿了畏懼,直到現在她只要一想起之前和他獨處的日子,她簡直就恨不得想現在就立刻逃出去,離這個男人遠遠的。在沈初瑤的心中,早已認定了這個男人絕非善類。
不同於沈初瑤的慌亂,他顯得十分的鎮定。隨手扯掉臉上的黑布,那剛毅俊朗的男性臉龐瞬間便暴露在了沈初瑤的眼前。
透過屋內那亮如白晝的燭火,她情緒的看到他的脖頸間竟有一處刀痕,刀口並不深血也早已經不在流了,可是就算是這樣當她看到時,她的心中還是忍不住泛起了一絲的疼惜。心中微微一愣,她不懂自己爲什麼要去關心這個男人,他可是從來都不曾對她好過啊!或許,可能是因爲他這次畢竟是爲了救她的爹孃吧,所以她會關心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就在這時,他突然擡眼掃向了她。那彷彿能洞穿人心的黑眸,輕而易舉的看穿她藏在心裡的恐懼,以及她的微微戰慄。
這個小女人,明明就擔心極了,但是那張絕美的小臉上,卻還是透着那原有的倔強,以及掩蓋不了的勇氣。明亮的燈光,讓她白皙似雪的肌膚顯得幾乎透明,簡直是膚如凝脂。絕美的五官,柔中帶着一絲的剛硬,卻又另一番動人風情。
灼亮的黑眸,閃過一絲幽暗的光芒,深沉得讓人根本猜不出他的任何情緒。韓榮軒動作非常緩慢的抽出腰背後那把染血鋼刀,有力的手掌隨手將它放在了桌上。
鋒利的鋼刀上頭滿是血跡,那鮮血仍舊在往下滴看起來應該是剛剛纔經歷過一場慘烈的廝殺。
沈初瑤緊張的甚至連雙手都開始不停的顫抖了起來,她的視線,刻意避開桌上那染滿鮮血的鋼刀。用力的深吸了口氣,她強迫自己保持冷靜,雙手顫抖的再次開口,她相信她的爹孃一會沒事的。
“我的爹孃到底在哪裡?你不是和少傑一起去救他們了嗎?少傑呢?他們到底在哪裡?”她已經漸漸無法冷靜,她現在就要知道他們的下落。
她害怕爹孃會出什麼事情,爲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回來了,少傑呢?少傑哪去了?他們不是說一定會把她的爹孃給救回來的嗎?那爲什麼她還是沒有看見她的爹孃。難道說,他們的計劃失敗了?她的爹孃……她的爹孃……
不,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她的爹孃肯定會沒事的。
“他們到底怎麼了,你回答我啊!”她寧願他給她一個準確的答案,也不願他就這樣幹吊着。
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我說過我會幫你把他們救回來的,幹嘛這麼沉不住氣?”低沉沙啞的聲音,緩緩在屋內迴盪開來。
她的心因爲他的這句話稍稍的放心了不少,可是面對他的太過‘冷靜’她微微有些不悅。不管怎麼樣,這纔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他現在這副模樣,這不是明擺着要急死她嗎。
“那我的爹孃是不是已經被你救出來了?”她注視着那張剛毅俊顏,又接着問道。“既然你把他們救出來了,那爲什麼不將他們帶來?還有少傑呢?少傑在哪裡?少傑——”
他打斷了她的話。
“少傑?”那沙啞的笑聲,讓人不寒而慄。“你的少傑死了!”他是故意的,這個女人是沒有心的嗎?她難道沒看見他的身上也有傷嗎?可是,從他進屋開始她的口中除了她的爹孃便是那個袁少傑了,絲毫都沒有關心過他的傷勢嚴不嚴重,有沒有哪裡受了重傷。難道她當真就真的一點都不關心他嗎?
沈初瑤倒抽了一口氣,只覺得眼前瞬間一陣暈眩感襲來,讓她差點撐不住自己的身子。她不相信少傑真的死了,少傑怎麼可能會死,怎麼可能……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跟他道歉,告訴他,她那天不該那樣對他。可是,爲什麼……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不會的,我不相信。”她難以置信。“少傑不會有事的,你騙我!”她的眼淚已經控制不住而流下了。
他冷笑了下,只回答了她一句話。
“不信?那你幹嘛還要問我?”
看她那傷心的樣子,原來她並不是不在乎袁少傑。這個女人隱藏的還真是好,那天明明是她自己對袁少傑那般的冷漠,可是現在卻又裝的跟多麼情深意重的一樣,他看了就覺得礙眼。
沈初瑤顫抖着。她壓根兒就無法相信袁少傑真的就這樣死了!她記得少傑很能打的,她記得少傑已經征戰了沙場很多年了,她記得少傑說過……他說過他會把她的爹孃救回來,他會帶着她的爹孃一起回來的。這些話,彷彿就像是剛剛他才說過的一樣,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她已經無法在鎮定下來了。
罔顧她的難過,韓榮軒當她不存在似的,徑自解開了身上的衣衫,褪下早已經溼淋淋的黑衣,露出黝黑結實的寬大背部。一陣陣濃濃的血腥味,隨着那被扔到了地上的黑衣,慢慢在空氣中開始蔓延。
沾着大量鮮血的黑衣,幾乎染紅了那木質的地面。
沈初瑤用含淚的眼睛看了那黑衣一眼,心頭猛地一顫。雖然她不曾在現場,但是光是看這件幾乎是被鮮血給浸溼了的黑衣,她的心中也大概能夠想象得到現場到底是有多麼的慘烈了。
她流着淚擡起頭看着他,仔細端詳着跟她在同一個屋內的那個男人。直瞪着他半裸的強壯身子,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鎮定的看着一個男人的身子。現在的她滿腦子都是爹孃還有袁少傑,過多的擔憂早已經讓她忘了身爲一個女子應有的羞怯。
透過那明亮的燈光,她親眼確認,他的身上沒有任何一處傷口,更沒有流血的地方,只有那脖頸間有個小小傷口。也就是說,他剛剛脫去的那件黑衣上的血,全都是他在跟敵人激戰的時候,砍殺別人時迸濺上去的。
他到底殺了多少人?難道說,他爲了幫她將爹孃救出了,竟然是殺害了那麼多無辜的生命!
沈初瑤只覺得,全身竄過一陣冰冷徹骨的寒顫。
她都做了些什麼?就因爲她一個人的私慾害死了那麼多的人,她到底都幹了些什麼?她爲了救自己的爹孃,竟然害死了這麼多無辜的生命,早知道這樣她寧願選擇自己去求瑜貴妃,哪怕是賠上了這條命,也不至於害死了這麼多的人啊!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桌上的鋼刀是那麼的鋒利,她實在是無法想象當被那鋼刀砍上去時,會是怎樣痛不欲生的感覺。
腦海裡閃過的畫面,讓沈初瑤顫抖着。她害怕的微微縮進了自己的身子,雙手用力的抱住了自己的頭,根本就不敢擡頭在看他一眼了。
“你……你爲了救我爹孃到底殺了多少人?”她的聲音顫抖着。
此刻的韓榮軒正用一塊乾淨的錦布抹擦着強健的身體,彪悍的肌理隨着他的動作而起伏,猛烈得像猛獸。聽見她的追問,他的動作微微一頓,卻還是沒有轉過身來,更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想這個答案,最好還是不要告訴她的好。
他的沉默只是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她知道他一定殺了很多的人,或許已經多到他根本就不記得到底是多少了。
她衝動的從牀上跑了下來,她瘋了一樣跑了過去用力的抓起了那把鋼刀,然後用那鋒利的刀鋒直接對準了他的背部。
“我爹孃和少傑在哪裡?你說話啊,回答我!”她心急的質問,鋒利的刀尖隨着她的手而顫動着,在他的背上劃出了一道又一道長短不一的刀痕。
他稍稍偏過頭來,那亮眼的燈光照亮了他那剛毅的下顎,以及薄脣上諷刺的冷笑。他的神情從容的彷彿抵在他背上的不是一把鋼刀,只不過是跟棍子一樣。
“這麼着急想知道你情人的下落?”他側着頭,目光冷冽。“不過很可惜,我一點也不想告訴你。”那沙啞的聲音彷彿暗示着,他就是故意要折磨她,他就是不要告訴她,他們的下落。
沈初瑤僅着了單衣的身子,微微瑟縮了一下,她的手越發抖的厲害了,幾乎都快要拿不穩手中的那把刀了。
“你是不是把他們全殺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她感覺這個嗜血的男人絕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他冷笑了兩聲。“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或許你接下來是不是還在想,之所以看不見他們是因爲我把他們的屍骨全都給煮了吃了,或者是直接拿去餵我的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