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畫詩那裡得來的消息,菊芯在府裡除了她,還另有幾位交好的小姐妹。分別是廚園裡的丫頭木綿和樂晴,賬房裡的丫頭子言,庫房裡的淺淺,以及秦管家的女兒秦苓。
莫悠看着紙上寫出的人名,暗暗思考片刻後,決定先去見一見秦苓。卻沒想到,在她那裡也一併見到了子言和淺淺。三人因爲菊芯的慘死,都感到非常傷心和憤然,每日都會抽空來到秦苓的房間,爲菊芯抄寫《往生咒》,以此來超度她的亡靈。
莫悠去的時間不太湊巧,木綿和樂晴因爲要忙着準備午膳的事情,得下午才能過來。
看她們幾個如此同心,莫悠已經大致猜出,她們幾個應當都非常熟悉彼此,感情纔會這般牢固。菊芯的事情,想必她們幾個應該都清楚。
秦苓是管家的女兒,自然也已知曉菊芯懷孕的事情,幾個小姑娘至今仍是不敢相信,只認爲是仵作的誤判。以至於在莫悠問起菊芯的事情時,她們都回答的格外小心,言語間十分謹慎,生怕別人會誤會菊芯的爲人。
“你們不必緊張,菊芯現在被人殺害,我們只有找出真相,才能還她清白正她名譽,讓她在九泉之下能夠安寧。”莫悠擡手指向她們手邊抄寫一半的往生咒,意有所指地規勸道。
三人一陣沉默,最後還是表示明白地點點頭。
“你們仔細回想一下,近段日子裡,菊芯有沒有什麼變化?哪怕是一些很細微的變化。”等三人都接受了她的看法後,莫悠再次開口問道。
又是一陣沉默後,淺淺率先開口說道:“仔細一想,菊芯這段日子似乎有一點點不同。夫人有所不知,菊芯的家人自從把她賣到府裡後,就很少再來看她。菊芯每次想起這件事情都會悶悶不樂,看起來非常孤單。可是最近她一次也不曾提過家裡的事情,人也比往常開朗許多。”
“對,她臉上的笑容似乎比以往多了許多。”子言也附和道。
“其實,她最近和我們討論的話題,也與以往有些不同呢。起初我們還經常調侃她思春了,後來說的次數多了,也就習以爲常了。”秦苓越說越覺得哪裡不對,這不就證明,菊芯真的有了心上人,而她懷孕的事情也是真的。
子言和淺淺也察覺出來了異樣,臉上露出些許赫然,猶豫着不知該如何說下去。莫悠看着她們,用眼神示意她們繼續。
三人互相望了幾眼,無奈妥協。
“菊芯精通刺繡,她說等她以後嫁了人,就和夫君開一家繡品鋪,安穩過日子。還要親自縫製嫁衣,不求嫁的大富大貴,只求丈夫是
個知心人。”秦苓說着,嘆了口氣,“我們當時還笑她不知羞,以爲她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她……”
說到此處,秦苓只剩下扼腕。若是她們早些察覺到菊芯的心意,是否會減去一些她離世的遺憾?
“刺繡?菊芯平日裡經常秀東西嗎?”莫悠問道。
“對啊,我們幾個平日裡用的手帕都是她繡的,還有……”淺淺說着,忍不住紅了臉,“還有長襪和褻衣都是她親手縫製的。”
“她房間裡也放了不少的繡品,都是閒來無事時繡的。”子言補充道。
繡品,對,那個房間那麼整潔乾淨,別說是繡品,就連針線都沒有見到。
莫悠猛地站起身,不禁嚇了三個小姑娘一跳,她們不安地看着自家夫人。見她臉色有些差,還以爲是自己說錯話了。
“多謝你們,告辭。”莫悠一心想着那些消失的繡品,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們的表情,丟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莫悠走在去“寒溪築”的路上,百思不得其解,兇手爲何要拿走菊芯房間裡的繡品?聽子言她們的口氣,那些繡品應當都是閒暇時的練手之作,那上面會有什麼讓兇手忌諱的東西呢?
再次出現在“寒溪築”內,畫詩看着莫悠的眼中充滿了好奇,莫悠知道秦白煙心情不好,就讓畫詩不要打擾她。
“你去把菊芯的房門打開,我想到她房裡找些東西。”莫悠對畫詩說道。
畫詩點頭,二人一前一後走到菊芯的房門外,房門打開後,莫悠就遣退了畫詩。
第三次來到菊芯的房間,莫悠終於知道了這裡面的異樣,開始細細查找繡品的蹤跡。果不其然,當她把屋子裡所有能打開的木箱衣櫃,都檢查了一遍後,依舊沒有找到針線的蹤影。
“奇怪。”莫悠雙手放到梳妝檯上,蹙起眉頭看着屋子裡的東西,而後注意到手邊的銅鏡似有玄機。
她擡手拿起銅鏡,竟發現銅鏡後藏着一個暗格,暗格裡放着一隻鑰匙。
莫悠拿出鑰匙,目光徘徊在牀頭後,那隻唯一上鎖的木箱。
嘴角翹起,踱步來到木箱前,將其打開。裡面的東西擺放地非常整齊,少許值錢的首飾和幾十兩碎銀放在一起,旁邊還有一些市集上販賣的小玩意。再然後就是兩套摺疊整齊的喜服,一套新娘服,一套新郎服。
莫悠抱出衣服展開來看,看得出來,這衣服上每一針一線都做得非常細緻,想必菊芯一定花了不少心血。她果然已經有了意中人,以前和淺淺她們說的嫁人,也並非一時興起。 Wшw¸t t k a n¸¢O
從淺淺她們對此事毫不知情地態度來看,菊芯應該是最近才結識了她的心上人。否則憑着她和淺淺她們的關係,時間久的話,她一定已經把事情告訴她們了。
翻找了一下箱子裡的其他東西,莫悠便從牀上扯下牀單,將那些東西全部包起來,打算帶回松鶴園,免得留在這裡時間久了出什麼岔子。
東西裝好後,莫悠用手提了兩下,還挺沉。隨後就心滿意足地準備回去,不曾想,卻在走出屋子的時候,眸光不經意間瞥到對面屋頂上坐着一個黑影。
莫悠下意識將東西護在身後,放進門內,隨後將門關上。右手按着腰間的銀鞭,小心觀察着屋頂上的黑影,繞到一個黑影注意不到的方向,悄無聲息地飛身而上。
這座築樓是秦白煙的閨閣,現在她和畫詩就在下面休息,生怕驚動到她們,莫悠一邊想着對策,一邊靠近黑影。
誰知,就在她準備抽出銀鞭,趁其不備圈住黑影的脖頸,令其發不出聲音的時候,那人突然站起身,轉到她的方向。
“葉辭,你怎會在這裡?”莫悠地聲音很低,清清冷冷地,聽不出有何情緒。
名喚葉辭的男人走到她身前,全身都包裹在黑衣中的他,給人一種沉重的壓力。黑色的斗篷,遮去了他半張臉,只能隱約看到一張冰冷的薄脣。
“青黎有事脫不開身,她說你有事找她。”葉辭的聲音非常陰沉,和莫悠一樣,說起話來讓人聽不出感情。
見此莫悠也不遲疑,低聲說道:“我的梅花針被秦白羽他們發現了,想辦法別讓他們查出我的身份。”
“好。”葉辭冷硬地回了一個字。
“還有,關於遊絲的身份,讓青黎儘快給我答覆。”莫悠說完,不再猶豫,飛身下去回到菊芯的房間,帶上那包東西進入了秦白煙的屋子。
菊芯畢竟是秦白煙的丫鬟,她要帶走遺物,至少也要經過秦白煙的同意。
“那些首飾都是我平日裡賞給她的,碎銀應當是她這些年來攢下來的月俸。”秦白羽雙手摸着鮮紅的嫁衣,嘆口氣,“想不到她連自己的嫁妝都已準備好,這個傻丫頭,有了心上人爲何不告訴我呢?”
“姐姐寬心,我想她一定是有自己的考慮。”莫悠將東西重新包好,起身告辭,“那我就不打擾姐姐,告辭。”
秦白煙看着她,淡淡一笑,卻是有些勉強。
莫悠帶着東西離開,就在她即將走出“寒溪築”的院門時,眸光再次瞥向那座築樓的屋頂,腳下不禁一頓。
葉辭竟還未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