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刀槍劍戟聲不斷,屋內戰況亦箭弩拔張。
顧清風放下已經斷氣的杜沅,看到兩名黑衣人正在秦白羽二人的攻勢下,節節後退,已有不堪負重之勢,招架地越來越吃力,便也稍稍放下心。
於是趁機來到柳知府身邊,“大人,我來爲您療傷。”
柳知府沒有武藝傍身,剛剛那一掌着實要了他半條命,他從地上艱難爬起來後,便一直靠着桌子坐在地上。
顧清風蹲在他身邊,兩隻手一前一後靠近他的胸口,凝神聚氣專心輸出內力,兩團似有生命的熱流,很快聚攏在傷口處。
柳知府蒼白的面色逐漸恢復了紅潤,他微微閉上雙眼,嘴角的血絲已經乾涸。只是他隱忍的表情,顯示出他的傷勢不輕,即便有真氣療傷,也難減多少疼痛。
而那邊莫悠和秦白羽還在全力對抗着黑衣人,經過一番打鬥後,對面二人明顯落入下風。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道刺耳的哨聲,音色大有穿破耳膜之勢,莫悠和秦白羽忍不住捂上雙耳。很快,哨聲戛然而止,屋外瞬間陷入詭異的寧靜,緊接着屋內的兩名黑衣人也轉身往屋外奔去。
莫悠立刻揮鞭跟上,豈料她剛剛跨出兩步,其中一名黑衣人攸地轉身朝她腳下扔了一個東西。
“小心。”秦白羽低喝一聲,一把拽上莫悠的手臂,將她護在懷裡,腳下幾個旋轉,抱着懷裡的女子,很快退進後面的裡屋。
與此同時,外面響起一道“嘭”的爆破聲。
莫悠趴在秦白羽懷裡,轉頭看向外面,濃煙翻滾什麼都瞧不清楚。
“顧公子和柳大人還在外面。”莫悠揚聲說道。
秦白羽低頭看看她,見她無礙,便放開了手臂,二人準備走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等等。”莫悠的目光忽然被桌子上東西的吸引走,一把拽住秦白羽的衣袖。
桌子上放着筆墨紙硯,幾張宣紙稍顯凌亂地疊放在一起,紙上繪着各種首飾的圖案。
“剛剛我們來時,杜沅應該在畫這些東西。”莫悠說着,又把整間裡屋打量了一遍,這裡就是間簡樸的臥房,沒有特別引人注意的地方。
莫悠伸手將桌子上圖紙悉數收入懷中,而後又在屋子裡找了一圈,最後在衣櫃中發現一疊圖紙。
當二人走出裡屋時,外面的煙霧已經散去,柳知府仍舊靠着桌子緊閉雙眼,顧清風還在專心爲他療傷,顯然剛纔的爆破聲並沒有對他們造成影響。
看着他們好好活着,莫悠和秦白羽同時鬆了口氣。
剛纔的哨聲
,應是長眠閣的暗號,哨聲剛剛止住,那些人便全部都撤走了。
長眠閣此行,究竟是爲了什麼?
趁着顧清風還在爲柳知府療傷,秦白羽出門看了看其他人的狀況,發現死傷過半,情況不容樂觀。
轉眼看到捕頭李立,他正站在不遠處,不時擡手指揮着那些沒有倒下的捕快們。一些人互相攙扶着往外移動,一些人擡起那些身負重傷的同僚,急急往外趕。
“李捕頭,你也先回去治傷吧。”秦白羽走到他身邊,看着他左邊那條被鮮血染透的手臂,說道。
李立回過身,看一眼屋子,詢問道:“屋內的情況如何?我家大人呢?”
以大人的性情,發生了這種事情,他肯定是第一時間跑出來查看情況。可那些殺手已經走了這麼久,大人還沒有出來,李立不免擔心起來。
“你看這些弟兄們,死的死傷的傷,你再不帶他們離開,只怕會誤了治傷的時機。”秦白羽指了指他身後一些還無人管理的傷者,催促他快些離開。
他不告訴李立屋內的情況,是不想讓他分神,今晚的事情發生的太過詭異,這裡並非久留之地。他們越早撤離,也就越安全。
李立心裡擔心自家大人的情況,可又礙於眼前的秦白羽,終究沒敢進屋,專心處理着院子裡的殘局。沒多久,衙門裡的人就全部走光了,不幸喪命的五位弟兄也被他們合力擡了回去。
秦白羽幾人也沒有在這裡久留,帶上負傷的柳知府和斷氣的杜沅,坐上馬車一路直奔衙門。
這一夜,所有人都留在了衙門。
顧清風用內力護住了柳知府的心脈,雖減去他不少痛苦,但終歸治標不治本。他們回到衙門後,就請來大夫爲柳知府診治,待開了方子已是夜裡亥時。
莫悠熬好藥喂完病人後,夜更深了,可是大家都無心睡眠,便都守在柳知府的房間裡。
“是我們的行蹤被人發現了,還是衙門裡有內鬼,長眠閣的人竟出現的這般巧。”顧清風靠坐在椅子裡,神情有些疲憊,想是剛纔療傷耗費了不少精力。
秦白羽面色低沉地端坐着,不知在想什麼,沒有接下他的話。
而這邊莫悠卻趴在桌子上,身前放着一大堆的圖紙,低頭認真研究着,眉頭都糾結在了一起。
大約半個時辰後,她忽地直起身子,把那些圖紙一張張地疊放在一起,而後來到秦白羽他們身邊。
“我認爲是有人故意在陷害杜沅。”莫悠說着,把圖紙放在他們之間的桌面上。
“你們看,這些全
部都是杜沅近期繪製的首飾,每一張宣紙地邊角處都被寫上了日期。”莫悠一張張翻動着紙張,上面的日子一直在變動着,從正月初三開始,一直到今晚,幾乎每天都繪製的有新圖樣,“但惟獨沒有初六這天的圖紙,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雖然這也可以解釋爲,是他那日沒有想出好的作品,但直覺告訴我這裡面有問題。”
“會是何人想要陷害杜沅,難道是他的仇人?”顧清風猜測道。
“可是之前衙門查過杜沅的事情,並沒有發現他有仇人。”莫悠回想起以前得來的消息,一時也不敢確定他們的推測對不對。
“是杜夫人。”秦白羽開口,低沉的聲音中盡是篤定。
莫悠不太相信,杜夫人一直把杜沅當做她的天,併爲他的脫身之計做出掩護,若真想害他,又何必多此一舉。況且,這世上能有幾個女人會去害自己的丈夫。
“如今細細回想,此人確實可疑。”到底是多年的兄弟,顧清風很快就明白了秦白羽的想法,“現在翠閣的事情一直是杜夫人在打理,而她又是唯一一個知道杜老闆還活着的人,想要拿到他的首飾圖紙應該不是難事。”
“你們認爲是杜夫人偷走了圖紙,私自打造出那些首飾,並故意賣給客人,讓衙門的人發現破綻,繼而找出杜沅的行蹤嗎?”莫悠恍然看着他們確認道。
“沒錯。”秦白羽點頭。
莫悠心裡雖仍有不信,可不管是作案條件,還是事情的巧合程度,都讓她心裡產生了很大的懷疑,忍不住說道:“這個杜夫人實在聰明,她這一招不僅能引來衙門的人,還能引來杜沅的仇人,或是想要他性命的人,比如長眠閣。這也就能解釋清楚,爲何長眠閣的人會出現在杜沅的藏身處了。”
“可是長眠閣出現的時間實在巧,放佛是跟着我們而去,在我們還沒有問出更多情況的時候,動手殺掉了杜沅。”秦白羽還有些地方想不明白,究竟是衙門裡有內褲,泄露了他們的行蹤,還是他們的身邊一直跟着長眠閣的人?
“其實有一點我非常奇怪,看今晚的情況,長眠閣大可以多派些人手取我們的性命,爲何又突然撤退了呢?”顧清風也說出心裡的疑慮。
“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杜夫人,如果事情真是她做的,她一定給自己留好了後路,我們不能讓她跑了。”莫悠在他們耳邊提醒道。
“嫂夫人放心,白羽早已派兵看守住杜府。”顧清風莞爾一笑,安慰道。
派兵看守本是想留着杜夫人牽制杜沅,卻沒想到,事情會有如此轉折,倒也算是歪打正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