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鬧劇上
在場的夫人小姐們都是勳貴世家出身,又豈能甘心受到這樣的屈辱?別說她們沒拿這什麼玉墜兒,就是拿了,也絕不會讓輕易讓房氏搜身。所以,劉文秀話音才落,便有人出聲反對,“徐夫人,你的玉墜兒,當真是方纔丟的麼?”“您要不要再仔細想想,是不是根本就沒戴出來呀?”一時之間,質疑之聲此起彼伏。
房氏倏地擡起頭來,沉聲說道,“我難道還會跟各位開玩笑不成?”
衆人看着她陡然變得陰沉的臉,這纔去了幾分質疑之心。
蘇玉妍便緩緩說道,“既然徐夫人真丟了這麼貴重的掛飾,我們與她同處一室,理當好好配合她找尋纔是……”
她話音才落,便有人發出嗤笑之聲。
只怕有人覺得她是趨炎附勢之輩了。蘇玉妍暗自好笑,面上卻仍裝出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馮靜宜這時也意識到事態嚴重,就算再怎麼控制內心的慌亂,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些許惶然之色。蘇玉妍自知她沒有見過大場面,便伸過手去將她的手握在掌心,示意她保持鎮定。也許是因爲蘇玉妍的從容與鎮定感染了馮靜宜,她惶恐不安的情懷慢慢平息下來。
而蘇玉妍,自始至終,是置身事外的,只當作在看一場鬧劇,而自己,充其量,就是個跑龍套的,而且還是個自己加了戲份的跑龍套的。
劉文秀與房氏小聲說了兩句什麼,便又轉向衆人,“方纔沈少夫人說得極是……我想,衆位夫人小姐也不想自己落了什麼口實在這裡吧?”竟有些逼迫的味道了言禁飛最新章節。
幾位夫人小姐雖然面現惱色,卻也顯得有些無奈。畢竟,汾陽侯府的勢力,是她們府中所不能及的。雖然不能及,卻不代表她們就心甘情願地聽從劉文秀擺佈。事到如今,聰慧一點的人,早已想到這其中必有蹊蹺,便是那糊塗的,也知道事出有因。當然,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們也再找不出不配合的理由。但是,也不能輕易失了自己的身份。
先前還熱心幫着房氏的唐氏料不到自己也會被算計到裡頭,只覺胸中涌起一陣惡氣。這時再也忍不得了,便冷冷向劉文秀說道,“劉姐姐倒是個熱心腸的……只是。若在我們身上找不到那什麼玉墜兒,又該如何是好呢?”無憑無據的讓人搜身,就算是皇帝親自到此,也決難讓人心服口服,理何況還只是一向以勢壓人的汾陽侯嫡長女?她汾陽侯府勢大不錯。但懷陽侯也不是個輕易就看人眼色的人。唐氏自是不懼的。
劉文秀笑道,“妹妹這樣的人,家裡的珍稀不知凡幾,區區一個玉墜兒,又哪裡入得妹妹法眼?”
聽她有意爲唐氏開脫,餘下幾位夫人與小姐頓時心生不滿。當下便有一位三旬夫人冷笑道,“我們幾個家中雖不及汾陽侯府與懷陽侯府富貴,卻也不稀罕這什麼勞什子玉墜……今日便讓你們好好搜一搜。若搜到了,自是任你們處置,若搜不出,你們也要給我們一個交待纔是。”
蘇玉妍冷眼看去,只覺有些面生。卻不認得是哪家的夫人。
劉文秀早料到會引發衆怒,儘管她並沒有將幾位夫人小姐放在眼中。但也不想因爲此事給父親汾陽侯樹敵,當下便陪笑道,“李夫人言重了……情非得已,還請大家諒解配合纔是,權當是給我這個做主人的幾分面子,等此事了了,我再好好給大家壓驚陪罪,您看可好?”說話的語氣軟和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比先前更爲溫和。
這李夫人只瞪着眼挺着身不應聲。
雙方都僵持着,氣氛便顯得有些凝重。
劉文秀終是不敢得罪這許多人,便朝房氏呶了呶嘴。
房氏就掩了半邊袖子,假作揩去眼角的淚痕,低聲嘆道,“唉,都怪我自己……劉姐姐,丟了就丟了吧,我自認倒黴罷了,就別讓各位夫人小姐們爲難了。”
她這麼一說,頓時又激起衆怒,那位李夫人更是瞪圓雙目,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其他幾位小姐也個個朝房氏怒目而視。
蘇玉妍便在此時徐徐開了口,“……既如此,我們也不好讓主人爲難,不如,就由我這裡開始吧!”
劉文秀等的便是這句話,當下便毫不客氣地向房氏一揮手,“我不認得你的東西,你還是自己去看吧!”
房氏雖然顯得有些尷尬,但還是走到蘇玉妍跟前,擡了擡手,卻不知從哪裡搜起。
蘇玉妍俏然而立,臉上帶着恬靜從容的微笑,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令房氏擡起的手又緩緩垂了下去。
說到底,房氏底氣還是不足的,況且她要搜的還是定遠侯府的嫡長孫媳,那個傳說中彪悍無比實際上卻又嬌滴滴的美人兒?
“夫人不必客氣,只管來搜便是了。”蘇玉妍恨她下手陷害馮靜宜,存心把事情鬧大讓她難堪,而這個劉文秀,顯然也跟房氏是一夥的,說不定,還是主謀,所以,今日之事,她便不能就此善了。當然,因爲沈珂再三囑咐,她並不打算明着與汾陽侯府的人鬧翻,只是,暗地裡,她也得給這位與劉文秀同聲同氣的房氏一些尷尬,讓她們知道定遠侯府的人並不是輕易可以任人欺負的。
房氏對上蘇玉妍鎮定自若的眸光,心下更虛,這手怎麼也下不去。
“夫人還在猶豫什麼呢?” 蘇玉妍盯着她的眼睛,笑眯眯地說道仕途沉浮。
房氏只覺心思已經被她看穿,竟不由自主地把手往後一縮。
劉文秀見了她這副畏手畏腳的模樣,恨不得上前來替她纔好,只是考慮到失主不是自己,不便於過於急迫,便把涌上喉頭的話嚥了回去。
房氏遲疑片刻,終於還是下定決定,把手伸向蘇玉妍。
蘇玉妍便舉起雙手,任房氏在她身上上下摸索,一雙眼睛卻似不經意地掃過房氏的手掌。
當然,房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蘇玉妍身上也僅僅只走個過場讓人瞧瞧而已。所以,片刻之後她便直起腰來,輕輕搖頭,臉上帶了些許歉然。
蘇玉妍便微微一笑,“徐夫人搜過了,我便也放了心。”不等房氏再次開口,她已向馮靜宜招手道,“靜宜,過來讓徐夫人看看。”
馮靜宜雖然心懷驚懼,但見蘇玉妍坦然而笑,不知爲何心裡就慢慢平靜下來,隨即走到蘇玉妍身邊,看着房氏,並不說話。
房氏原本就不想得罪這許多貴婦小姐們,正思慮着下一位該從哪位身上下手,忽聽蘇玉妍點了馮靜宜的名字,當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頓時鬆了口氣。
蘇玉妍心裡冷笑,眼見房氏伸出手出,便又輕聲說道,“我這位妹妹,是從鄉下來的,雖然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但爲人卻是端方有禮,所以,還請徐夫人看仔細了……”
房氏心裡突突而跳,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並沒有答言。並不是她不想解釋,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纔好。
劉文秀眼見事態正按自己預想的發展,不由得心裡一喜,目不轉睛地盯着房氏上下摸索的手,恨不得立時從馮靜宜身上掏出那玉墜兒來。
房氏搜得十分仔細,但還是發現自己早前塞進馮靜宜袖中的玉墜兒無影無蹤了。
良久,她依然沒有找到。
蘇玉妍面帶微笑地看着房氏鼻尖沁出的汗絲,忍不住輕聲提醒,“徐夫人,您已經上上下下搜了三回了。”
不用她說,站在旁邊的幾位夫人小姐也看出房氏面色有些不對。方纔搜蘇玉妍時,房氏不過略略找了找就罷了,現在怎麼像是要把這位姓馮的小姑娘上上下下摸個遍?也難怪,這小姑娘是從鄉下來的,好欺負,所以纔會不聲不響地站在那裡任房氏搜了三遍。
且不說幾位夫人小姐心裡替馮靜宜打抱不平,單說劉文秀見了房氏的不自在,心裡也覺詫異,本想出聲相詢,但終是不好過於表露。
就算蘇玉妍不說,房氏心裡也急呀!明明她親手放進這小姑娘袖裡的,怎麼會不翼而飛了呢?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或者是這個小姑娘事先發現把玉墜拿了出來?她心思百轉,到底還是不好搜第四遍,只得暗咬銀牙,慢慢直起腰來。
劉文秀見了她這副失望的神色,眼底頓時閃過一絲懊惱。
剩下幾位夫人小姐自不是笨的,僅從房氏對待蘇玉妍與馮靜宜不同的表現就猜出房氏定是懷疑這位從鄉下來的小姑娘偷了她的玉墜,不過總算沒有從這小姑娘的身上搜出來,否則,不僅這小姑娘毀了,就是定遠侯府,也要連帶着受辱。
接下來,就算房氏再不想搜了,卻也不得不走個過場。
幾位夫人小姐既然猜到房氏的疑心是在那個姓馮的小姑娘身上,也就不再給她擺臉色,只任她上前略略搜了一次。
終於搜完了,房氏兩手空空,滿臉羞愧,一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