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萬石糧食,五十口大箱子,二百匹戰馬,五百副弓箭,數萬只箭,還有諸多的長柄眉尖刀、雁翎刀等等,讓廖文儒等人吃驚的同時,也讓吳宗睿倒吸一口涼氣。
山坳之中夏鎮匪幫共有四百二十人,加上府邸裡面的五十人左右,接近五百人,與偵查到的情報差不多。
信義幫護衛陣亡二十七人,重傷十六人。
土匪被斬殺三百二十人,生擒一百五十人。
以小的傷亡,得到如此巨大的收穫,按說吳宗睿應該是高興的。
護衛已經將山洞之中所有的錢糧都搬出來了,朝着馬車上面搬運,陣亡的護衛以及被斬殺的土匪,全部都需要掩埋,天氣炎熱,若是不及時掩埋,屍首很快會腐爛,可能散播瘟疫。
廖文儒安排兩百名護衛在山坳之中挖坑,將所有土匪的屍首全部掩埋起來,至於陣亡的護衛,計劃埋在山洞之中。
吳宗睿一直沒有離開山洞。
四周燃燒的火把,將山洞照的透亮。
終於,吳宗睿對着身邊的廖文儒和劉寧開口了。
“文儒,劉寧,夏鎮匪幫有蹊蹺。”
“大哥,您想到什麼了。”
吳宗睿微微扭頭,看着廖文儒和劉寧。
“二百匹戰馬,五百副弓箭,數萬只箭,這些東西夏鎮匪幫怎麼擁有的,難不成他們打劫了縣衙的兵庫嗎,而且尋常的縣衙兵庫,也不可能有這麼多的弓箭,還有一點,陣亡的護衛兄弟,主要是中箭而亡,這說明匪幫之中,有人善於射箭,土匪大都是烏合之衆,說他們會騎馬,會廝殺會劫掠,這不奇怪,可他們會射箭,這就讓人生疑了。”
廖文儒點點頭,看着吳宗睿開口了。
“大哥的意思是說,夏鎮匪幫之中,有官府的兵丁。”
“不錯,我懷疑匪幫之中,有不少漕運的兵丁,而且是訓練有素的漕運兵丁。”
劉寧有些迷糊,看着吳宗睿開口了。
“少爺,僅僅憑着土匪會射箭,您就判定匪幫中有漕運兵丁,屬下、屬下有些不明白。”
“劉寧,不僅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有些事情需要分析。”
在山洞之中來回走了幾步,吳宗睿再次開口了。
“正月的時候,你們襲擊了夏鎮的匪幫,收穫巨大,當時我們都以爲,府邸是夏鎮匪幫的老巢,至少也是夏鎮匪幫隱藏錢糧的地方,現在看來,我們的分析出現了失誤,夏鎮匪幫的主要錢糧,依舊在老巢,你們的行動,僅僅是惹怒了夏鎮匪幫,沒有傷及他們的根本。”
“夏鎮匪幫如此猖獗,可戰鬥力並非特別強悍,按照道理來說,漕運兵丁若是真的傾力對付,肯定是能夠剿滅的,可惜出兵三次,皆無功而返。”
“當初我們懷疑,地方官府與夏鎮匪幫相互勾結,提前將漕運兵丁出動的消息告知夏鎮匪幫,現在看,我們的分析沒有錯誤,不過懷疑的對象有誤,透露消息的,不是地方官府,而是漕運總督府,唯有他們,知曉漕運兵丁的具體行動計劃,夏鎮匪幫掌握了漕運兵丁的準確行動計劃,才能夠有的放矢,完美的躲避征剿。”
“還有一點,地方官府是不可能完全知曉漕運兵丁的作戰計劃的,漕運總兵沒有義務向沿途的地方官府透露作戰計劃。”
“我的結論是,漕運總督府與夏鎮匪幫直接勾結,演了一出賊喊捉賊的戲,夏鎮匪幫很有可能是被漕運總督府直接控制的一支匪幫。”
“這樣分析,夏鎮匪幫擁有這麼多的武器,有會射箭的土匪就不稀奇了,這些人本就是漕運兵丁,甚至是軍官,他們混跡於匪幫之中,目的就是徹底掌控這股土匪。”
吳宗睿的分析,讓廖文儒和劉寧目瞪口呆。
好一會,廖文儒開口了。
“大哥,您的分析太玄乎了,不會是這樣吧。”
吳宗睿微微搖頭,他記得很清楚,史書上面記載,明朝中葉以後,漕運成爲大明朝廷最大的毒瘤,不可或缺,卻時時刻刻吞噬朝廷的錢糧。
史書上面的記載不可能很詳細,那些編撰的讀書人,能夠想到漕運衙門盤剝百姓,但想不到漕運衙門勾結土匪,直接劫掠財富。
山洞之中的錢糧和戰馬全部都搬運和牽出去了,整個的山洞顯得空蕩蕩的,每一口箱子都打開了,裡面全部都是黃金白銀,沒有其他的東西。
吳宗睿本能的感覺到不正常。
難不成土匪和官府都特別的謹慎,沒有任何的書信往來,或者說每一封的書信都焚燒了。
這不可能,每個人都會留下後手,就說漕運兵丁或者是軍官,潛藏在土匪之中,也要有東西證明自己的身份,否則漕運總督府突然翻臉,他們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吳宗睿不再說話,隨手拿起一個火把,開始沿着山洞轉悠,仔細看着山壁,時不時的用手中的雁翎刀敲擊。
廖文儒和劉寧很快明白意思了。
“大哥,您認爲山洞之中還藏着寶貝嗎。”
“不用多說,你們沿着山壁慢慢敲擊,看看是不是有空洞的地方。”
廖文儒和劉寧點頭,分別拿起火把,手持雁翎刀,用刀背敲擊山壁。
。。。
“大哥,我發現了,這裡是空的。。。”
吳宗睿迅速走過來。
這一處山壁的確有些特別,能夠看見大塊的黃土,其他的山壁,都是光溜溜的,壓根看不見黃土。
吳宗睿用手中的雁翎刀,輕輕刮開黃土。
大塊的黃土瑟瑟的落下,很快,一個二十公分見方的木門出現在眼前。
“文儒,敲開木門。”
廖文儒點點頭,從腰間拔出彎刀,伸進木門的縫隙之中,突然用力。
“崩。。。”
木門彈開了。
兩個精緻的檀木箱子出現在眼前。
這是一處精心開鑿出來的凹槽,四周都是光溜溜的,放進去兩個檀木箱子,還顯得綽綽有餘。
廖文儒和劉寧臉上帶着震驚的神情,他們一人抱着一個檀木箱子,小心的拿出來,放到了山洞中間的石桌上面。
檀木箱子上面有精緻的銅鎖,這倒是難不住廖文儒和劉寧,他們分別拔出腰間的彎刀,撬開了銅鎖。
吳宗睿打開了第一個檀木盒子。
一疊書信出現在盒子之中,盒子裡還有一塊鍍金銀牌,三塊素銀牌符。
鍍金銀牌上面刻着一條雲龍,素銀牌符上面刻着一頭獨虎。
鍍金銀牌爲千戶所佩戴,素銀牌符爲百戶所佩戴,這是身份的標誌。
“大、大哥,您真的說對了,土、土匪裡面有漕運衙門的千戶和百戶。”
關上檀木箱子,吳宗睿打開了另外一個檀木箱子。
二十顆夜明珠整齊的擺放在檀木箱子裡面。
略微思索了一下,吳宗睿臉上露出了笑容。
“原來如此,夏鎮匪幫劫掠到的財物,折換爲夜明珠,交給隱藏在匪幫之中的千戶和百戶百官,接着由他們將夜明珠獻給總督府的官員,包括部分有權勢的地方官員,這樣不顯山不露水,誰都不能發現,還真的是煞費苦心啊。”
衆人都沉默了。
這個發現,任何人都是無法接受的,總管漕運的衙門,居然與匪幫勾結,劫掠過往的漕運船隻,瘋狂的斂財,這些官吏個人富得流油,百姓卻遭受難以忍受的痛楚。
廖文儒從身上掏出了一個錦袋,將兩個檀木箱子全部裝進去。
“大哥,這兩個檀木箱子,由您直接保管。。。”
“也好,回去之後,這些書信我倒是要仔細看看。”
劉寧走出山洞,詢問了守在外面的護衛,很快返回來。
“少爺,全部收拾完畢了,您看是不是讓護衛進入山洞挖坑,將陣亡的兄弟們埋在這山洞裡面。”
“也好,我們出去吧,估計那些土匪的屍首,已經開始掩埋了。”
一邊朝着山洞外面走去,吳宗睿一邊對身邊的廖文儒和劉寧開口了。
“此次繳獲的錢財,數量巨大,足以支撐護衛隊伍數年的開銷了,接下來你們重點考慮的,就是儘快的擴充護衛隊伍,今年之內務必擴充到兩千人的規模,至於說擔心造成多大的影響方面,你們不用擔心,我想漕運總兵大人會替我們說話的。”
“俘獲的土匪,嚴格甄別,看看千戶與百戶是否在其中,是不是還有漕運兵丁,若是甄別出來,一律斬殺,不要留下活口。”
廖文儒有些着急。
“大哥,我以爲留下這些人好,日後他們可以作證。。。”
“文儒,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有些事情不能做的過分了,否則漕運總督府的某些官員魚死網破,漕運總兵大人也不管不顧了,我們就會處於被動之中,既然想讓他們給我們幫忙打掩護,那就需要拿出一定的誠意來,大家不撕破面子,這樣才能夠相安無事。”
“今夜將所有錢糧全部運送到船上去,留下三百護衛,繼續護送漕運船隊前往北方,其餘護衛悉數返回,錢糧全部運回淮安護衛駐地。”
“文儒,劉寧,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五百匹戰馬,六百副弓箭,足以讓護衛隊伍改變面貌了。”
廖文儒和劉寧兩人齊齊的站住了,他們看着吳宗睿,單膝跪地。
“大哥(少爺)放心,我們一定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