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和萊州府城,包括蓬萊縣,人口數量和戶數迅速增加,越來越多前來登州和萊州落戶之人,被帶到了黃縣、平度、招遠和昌邑等地,在那些地方落戶。
留在登州府城和蓬萊縣的,以遼東漢人爲主,而落戶平度、招遠和昌邑等地的,則是以從北直隸、河南、山西等地遷移而來的農戶爲主。
人口的遷移是一個系統工程,絕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的。
史可法與崔雲輝同時來到了巡撫衙門。
進入廂房之後,兩人都是抱拳稽首,給吳宗睿行禮。
“大人之決策,崔大人和下官佩服之至,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登州府城增加了兩萬餘人,現如今還有越來越多的人口遷移而來,下官預計,春節之前,村鎮都能夠更多的充實人戶,如此來年的春耕就不用太着急了。”
史可法說完,崔雲輝也跟着開口。
“史大人說的是,蓬萊縣不僅是人口數目大量增加,商賈也逐漸多起來,原來府城的很多商鋪,都是關門歇業,現如今商鋪已經很搶手了。”
吳宗睿笑笑,沒有開口說話。
大量人戶遷移到登州和萊州,這是一個讓人驚歎的壯舉,不過是無聲無息之中完成的,登萊巡撫衙門沒有向外宣揚,所轄的府州縣衙門,也是悶頭做事情。
這其中得到最大好處的還是信義押司。
青州滯留的兩千多軍士,全部搬遷到了登州府城,而信義押司的主要業務,也全部搬遷到了登州府城,藉助這一次商船的貨物交易,信義押司得到大量的貨物和錢財的押運任務,這些押運任務,北面到了京城,南面到了浙江杭州,西面則到了陝西漢中。
信義押司強悍的實力,在屢次完成押運任務之中展露無疑,一些商賈本來擔心錢財和貨物無法準時運送到登州,有了信義押司,他們壓根不擔心,只要給付一定的押運費用就可以了,而在臨時貨物碼頭的兩位東印度公司的船主,也發現了信義押司非同一般的實力。
東印度公司每年有大量的貨通過海運而來,在海上他們通過僱傭兵來保護貨物的安全,可是貨物抵達目的地之後,僱傭兵幾乎沒有了多大的作用,陸地上的交易,他們無法插手,因爲無法保證貨物的安全,從而令交易受到了太多的限制,可是有了信義押司這樣的機構就不存在了,他們可以付出一定的押運費用,適當擡高貨物的價格,賺取更多利潤。
兩位船主其實是東印度公司的股東,他們發現這一情況之後,馬上派遣人員,從陸路前往福建,繞道去東印度公司的基地,彙報這一情況,他們的意見很明確,務必將登州作爲東印度公司在大明交易的最爲重要的海運碼頭。
“史大人,崔大人,貨物碼頭和交易場地,已經開始建設,依我看,新軍軍士應該逐漸的抽身來,他們畢竟是軍士,來到登州的遼東漢人如此之多,可以大量招募這些遼東漢人,建設貨物碼頭、倉庫以及交易場地,付給他們報酬,我看這些來到登州的遼東漢人,家境也不是很好,若是能夠憑着一身力氣,獲取到報酬,養活家人是沒有問題的。”
崔雲輝看了看吳宗睿,面帶爲難的神情開口了。
“大人,這樣做需要消耗大量的錢財,縣衙實在是無法承受啊。”
“哦,崔大人說的是,我倒是忘記這一茬了,巡撫衙門明日就給縣衙撥付一萬兩黃金,想必有了這筆錢,修築貨運碼頭、倉庫和交易場地足夠了吧。”
崔雲輝臉上瞬間出現了笑容,身體微微顫抖的開口了。
“足夠了,足夠了,其實還不要這麼多。。。”
“寬備窄用嘛,錢糧是不可或缺的,前一陣子,有人建議巡撫衙門恢復徵收徭役,徵召百姓出工,我沒有同意,來到登萊之地落戶之人,大都是窮苦之人,生活都難以維持了,若是徵召家中青壯服徭役,豈不是給予他們致命一擊,他們的家人怎麼辦,怎麼生活,所以說,此舉萬萬不可行。”
史可法點點頭,跟着開口了。
“大人說的是,應該讓百姓休養生息,如此他們才能夠安心留在登州和萊州。”
“好了,不多說了,我跟着你們到貨運碼頭去看看,這段時間事情有些多,一直都沒有來得及過去看看,已經是臘月,眼看着就要過年了,這修建碼頭等事宜,可不能停下來。”
吳宗睿、史可法以及崔雲輝都是騎馬,十名軍士沿途護衛。
巡撫衙門到貨物運碼頭,距離不是很遠,大約十里地左右。
貨運碼頭選擇在某處海灣。
巧合的是,數百年之後的蓬萊碼頭,也是選在這裡。
這裡是一處地勢平坦的海灣,海灣吃水很深,可謂是一個天然的貨運碼頭。
碼頭上勞作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登州新軍的軍士,期間也有一些遼東漢人。
“咦,那兩個東印度公司的船主,怎麼也在這裡啊。”
“大人,他們時常到貨運碼頭來,而且還和特謝拉等人攀談,每次都要攀談好長時間,下官早就注意到了。”
“哦,原來是這樣,崔大人,你去請兩位船主過來,我們談談,他們怎麼看此事。”
很快,兩個船主過來了,特謝拉跟隨在他們身邊。
海外的葡萄牙與荷蘭,兩個國家是死對頭,爲了爭奪海上利益大打出手,不過來到大明之後,葡萄牙人與荷蘭人,沒有那麼多恩怨,畢竟他們都是來討生活的。
“二位船主,貨物交易的差不多了吧。”
“感謝大人,我們的貨物全部交易出去了,現在等着其他貨物上船,還有半個月就可以出發了。”
“很好,歡迎你們再次來到登州。”
“不,大人。”
一名船主看着吳宗睿開口了。
吳宗睿楞了一下,沒有明白意思,難道東印度公司不打算在登州來交易嗎。
“大人,我們已經決定了,留在登州,看着貨運碼頭修建起來,還有貨運倉庫和交易場地,大人的考慮真是太細緻了,我們東印度公司表示感謝,我們已經給公司其他股東帶去消息,從現在開始,將登州作爲最爲重要的海運交易場地。”
吳宗睿點點頭,面帶笑容開口了。
“二位,我早就說過,做生意需要雙贏,你們能夠賺錢,我們也能夠賺錢,這樣的生意才能夠長久,你們來到登州做生意,按照官府的規矩,那麼官府就要保護你們,若是有人亂來,讓你們無法做生意,官府肯定是要懲戒的,至於說貨運碼頭、貨運倉庫和交易場地,這是做生意必須的,你們說是不是。”
兩位船主同時伸出大拇指。
其中一位船主開口了。
“大人好英明,我們在登州做生意,一定遵守規矩,絕不會亂來。”
“很好,對了,你們那個翻譯怎麼沒有看見啊。”
“他已經離開登州,繞道去福建了,負責給我們傳送消息,大人,他可是跟着信義押司的隊伍出發的,絕對的安全。”
吳宗睿點點頭,看樣子東印度公司在大明做生意,也不是那麼順利。
很多人認爲東印度公司做生意帶有欺騙的性質,這其實是對做生意的誤解,海運路線漫長,帶有很多的危險,如果沒有利潤,傻子纔會幹,所以將香料、鹿皮、鹿肉、胡椒乃至於海外其他的特產運送到大明,高價交易之後,購買大明的絲綢、茶葉、布匹和瓷器等等,運送到海外去交易,賺取銀兩,這是正常的交易。
領海權與貨運並不矛盾,擁有某處海域的領海權,絕非禁止貨船往來,相反,還要營造良好的海運秩序,讓更多的貨船前來交易。
這個道理,在大明王朝,懂的人並不多。
東印度公司與福建的鄭氏家族,在海運方面激烈的博弈,就是不懂得以正常的手段去解決海上的糾紛。
當然,實力強悍的一方,在海運方面肯定有着更大的話語權。
“二位船主,那我就預祝你們在登州過得愉快,祝願你們的生意更加興隆。”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一名船主從身後的侍從手中抱過來一個鐵皮箱子。
“大人,這是我們一點小小的心意,一直都想着送給大人,請大人一定收下。”
吳宗睿點點頭,身邊的軍士接過了鐵皮箱子。
兩個船主都沒有離開的意思,吳宗睿笑着示意軍士打開鐵皮箱子。
史可法和崔雲輝兩人都感覺到吃驚,神情甚至有些緊張,這不符合規矩。
想到兩個船主臉上都帶着笑容。
鐵皮箱子被打開了,裡面有三塊精緻的鐘表,以及四個單筒的望遠鏡。
吳宗睿的眼睛瞬間亮了。
“不錯,不錯,這個禮物很好,不知道二位還有多少,如果沒有,下次一定運送一些過來,我們購買。”
“大人真的需要嗎。”
“肯定需要,下次你們運送一些過來,我也好拿來送人啊。”
兩個船主看着吳宗睿,連連點頭。這些東西在海外不少,價格不是很高,但運送到大明來就不一樣了,價格肯定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