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兩天的時間,陳靈雁等人全部離開京城,前往遼東去了,從安全的角度出發,他們不會走陸路,而是取道天津的大沽港口,乘坐戰船前往覺華島。
吳宗睿當然要考慮到家人的安全,在他看來,覺華島是最好的選擇,覺華島駐紮有登萊新軍的水師,就算是遇見了危險,戰船能夠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家人全部帶走,直接回到登州去,而且覺華島因爲特殊的地理位置,讓後金韃子望洋興嘆,根本無法染指。
覺華島的老城和新城全部都建好了,陳靈雁等人將駐紮在老城之中,而新城之中也將有大量的商賈搬遷過去,今後遼東的商賈,將以覺華島爲中心,絕大部分的貨物都是從登州等地運送到覺華島,接着從覺華島運往遼東的各地。
陳靈雁等人離開京城的時候,非常高興,沒有絲毫的猶豫,京城的榮華富貴與她們沒有絲毫的關係,自由纔是她們所期盼的,去了遼東,能夠時時刻刻陪在吳宗睿身邊,就算是條件艱苦,她們也不在乎。
吳宗睿倒是沒有馬上離開京城,儘管他在京城已經沒有什麼事情需要處理,但也不要表現的過於的着急,至於說京城裡面的宅邸,留下幾個人守着,隨時打掃就可以了。
京城裡面,早就傳揚明軍在遼東打敗了十萬後金韃子,到處的酒樓都在傳唱,那些琴師將戰鬥過程描繪的栩栩如生,完全感受不到戰鬥的殘酷,而琴師宣揚和傳頌的主角是皇上,正是因爲有了皇上的乾剛獨斷,明軍才能夠打敗後金韃子。
細微處見真章,功高震主這個概念,再次出現在腦海。
吳宗睿對這一切毫不在意,現如今的京城,在他的眼裡是一座陌生的城市,這座城市與自己暫時沒有多大的關係。
府邸,廂房。
吳宗睿看着鄭孝孺,不緊不慢的開口了。
“鄭孝孺,遼東之戰,你立下了大功,被晉升爲登萊新軍的總旗,我卻讓你離開了遼東,跟着來到京城,你是怎麼想的。”
鄭孝孺絲毫沒有猶豫,馬上開口。
“屬下願意聽從大人的調遣。”
吳宗睿微微點頭,其實他早就感受到鄭孝孺的靈活,相比較來說,鄭孝孺這方面的能力,絲毫不輸於喬明俊和牛犇等人,可惜的是,鄭孝孺的資歷還比較淺,驟然出任登萊新軍的高級將領是不可能的。
所以吳宗睿對於鄭孝孺另有安排。
“既然這樣,那我就安排你留在京城,做更加重要的事情。”
鄭孝孺的臉色有些發白,但還是用力的點頭。
吳宗睿笑了笑,鄭孝孺這樣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之中。
“鄭孝孺,讓你留在京城,主要就是從事情報刺探和蒐集的事宜,這情報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多說,你進入登萊新軍時間不短了,應該明白。”
“你處事靈活,考慮問題周密,做事情也謹慎,讓你留在京城,專門負責情報蒐集的事宜,我是很放心的。”
。。。
吳宗睿說完之後,鄭孝孺再次的點頭。
“屬下聽從大人的安排。”
“好,一個時辰之後,你離開府邸,你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接下來應該怎麼做,需要完成什麼任務,都在這份信函裡面,你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看完信函之後,馬上就要銷燬,你要將信函裡面的內容牢牢的刻進腦海裡面,如果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開口詢問,不過留在京城做事情,基本還是要依靠你自身的努力,我希望你竭盡全力,當年喬明俊也是駐紮在京城,駐紮的時間也不短。。。”
鄭孝孺的神色變得嚴肅,接過吳宗睿遞過來的信函,打開之後仔細看起來。
廂房裡面只有吳宗睿和鄭孝孺兩人,應該說在登萊新軍之中,知曉鄭孝孺身份的軍士不是很多,畢竟鄭孝孺進入登萊新軍的時間不長,而且絕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吳宗睿的身邊,至於說京城,鄭孝孺更是不認識什麼人。
身份的保密,對於鄭孝孺是最大的利好。
大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去了,鄭孝孺已經將信函看了三遍。
鄭孝孺擡頭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已經變得異常肅穆了。
“大人,屬下明白自身的職責了,屬下有兩個問題,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吳宗睿點點頭,沒有開口,他知道鄭孝孺提出來的問題,一定很關鍵。
“屬下負責在京城蒐集情報,是不是擁有完全的自主權。。。”
鄭孝孺說完,吳宗睿微微搖頭。
“你沒有完全的自主權,但有一定的自主權,這京城的情報網絡,由你來掌控,京城情報網絡人員的調整,全部由你負責,但你不能夠隨意決定情報是不是呈奏,所有的情報都要及時送到遼東去,事無鉅細,而且你們蒐集的重點情報,就是兩個方面,一方面是朝廷的情報,另外一方面就是流寇的情報。。。”
鄭孝孺點點頭,對着吳宗睿抱拳。
“屬下明白了,屬下沒有問題了。”
“怎麼,不是有兩個問題嗎。”
“第二個問題已經不是什麼問題,屬下剛剛想好了。”
吳宗睿看着鄭孝孺,再次的笑了。
“前方的衝殺,與後方蒐集情報,都是非常關鍵的,有時候準確的情報,對於作戰有着無與倫比的幫助,這次的遼東之戰,情報對於我們作戰的幫助是巨大的,正是因爲斥候準確的偵查,獲取到精準的情報,才讓我們能夠獲取最終的勝利,所以說,留在京城從事情報工作,其功勞絕不亞於在遼東作戰。。。”
鄭孝孺不好意思的笑了,但臉色很快就發白了。
吳宗睿用力拍了拍鄭孝孺的肩膀。
“鄭孝孺,想着立功,想着升遷,想着過上好日子,這很正常,你在京城好好做事情,其他的方面,不用擔心。”
。。。
鄭孝孺離開廂房之後,陸續又有幾個人進入廂房,吳宗睿與他們一一的交談,這些人也是要留在京城從事情報蒐集工作。
吳宗睿的大本營已經搬遷到了遼東,今後他與皇上和朝廷的衝突將逐漸的明朗化,所以在京城鋪開情報網絡,蒐集皇上和朝廷的情報,將顯得至關重要,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依照吳宗睿目前的實力,與皇上和朝廷比較起來,還是略微的處於劣勢的。
所以吳宗睿必須要掌握主動。
。。。
親衛隊長進入廂房的時候,吳宗睿已經安排完畢所有的事宜。
“京城沒有什麼異常吧。”
“大人,屬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嗯,看來有所得必有所是,或許皇上和朝廷都沒有想到,遼東之戰的主角成爲了皇上,我這個功臣回到京城,就不會有人關注了,尋常的百姓不可能知道真想,朝中的諸位大人雖然知曉其中的緣由,可他們不敢來拜訪我,若是被皇上知曉,他們的日子不好過,這樣也好,我就是期望能夠如此。”
親衛隊長的神色不是很好。
“大人,屬下就是覺得不舒服,遼東之戰與皇上有什麼關係啊,屬下前兩日去了茶樓一趟,說書的和琴師都在鼓吹遼東之戰,可與登萊新軍沒有一點點的關係,都是皇上派遣各鎮的援軍去打敗後金韃子的,屬下都聽不下去了。。。”
吳宗睿嘆了一口氣,親衛隊長的心情他當然能夠理解,遼東之戰的勝利,來之不易,登萊新軍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駐守遼東的邊軍、盧象升率領的援軍,同樣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可是京城的百姓一無所知,他們認爲是皇上調遣其他地方的軍隊去打敗了後金韃子。
京城局勢的複雜,已經超乎了吳宗睿的預料,如此情況之下,他需要更加謹慎。
遼東之戰的宣傳陣勢如此,一方面得到了皇上的首肯,另外一方面,也得益於內閣的大力推進,缺乏了任何一方面都是行不通的。
雖然沒有和張至發單獨的正面接觸,可吳宗睿通過一些途徑,明白了張至發的態度,歷史上張至發這位內閣首輔,被稱作是碌碌無爲的內閣首輔,現在看來,張至發並非史書上面描寫的情形,其道行還是很深的。
“好了,不說遼東之戰的事宜了,明日一大早,我們離開京城,從山海關趕赴寧遠,我寫了一封信,你想辦法將信函交給內閣首輔張至發大人,你要記住,務必親手交給張至發大人,若是做不到這一點,就將信函帶回來。”
親衛隊長接過信函,轉身離開的時候,吳宗睿再次的開口。
“我們出發的時間是明日的卯時,你記住了。”
親衛隊長離開之後,感覺到有些疲憊的吳宗睿,走出廂房,擡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
氣候早就變得炎熱,京城的雨水很少,看樣子今日會有一場不小的降雨。
吳宗睿的思緒,早就飛到了遼東,那邊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處理,家人全部都去了遼東,也需要得到他的安慰。
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吳宗睿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自己將在遼東做的某些事情,一定會被遼東的密探稟報給皇上和朝廷,讓他與皇上和朝廷的矛盾變得尖銳起來,不過已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