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的出門,吳宗睿已經是輕車熟路,因爲是獨自一人趕赴京城,所以他的行程很快,路上不會有絲毫的耽誤。
已經到了臘月,是商貿最爲繁忙的時刻,商賈需要運送諸多的貨物,一路上來來往往的商隊很多,吳宗睿也能夠隨時找到商隊,跟隨一路前行。
從安遠縣到贛州府城,三百五十里左右,吳宗睿僅僅用了四天左右的時間。
他本來沒有打算進入贛州府城,沒有什麼事情,再說沿途趕路的速度越快越好,早些趕到京城,還可以好好的歇息一下。
不過抵達贛州府城,已經是申時以後,想要繼續趕路已經不可能,唯有在贛州府城歇息一夜,翌日一大早繼續趕路。
進入贛州府城的時候,吳宗睿在南門外聯繫到了一隊商賈,這支商隊是要趕往南昌府城的,而且他們運送的貨物必須要儘早抵達,所以趕路的速度會很快。
吳宗睿不是很熟悉贛州府城,以前的那個吳宗睿對贛州府城沒有多少的印象,穿越之後的吳宗睿,對贛州更是一片空白。
穿越近一年的時間了,吳宗睿總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現如今的城池,與幾百年之後的城市有着天地之別,完全不一樣,大明的大小城池,幾乎都有城牆和城門,都有軍士守衛城門,進入城池的人需要出示路引。
正是因爲有城牆,所以城池的規模不可能太大,當然了,京城與南京等地不一樣,城池的規模不同,畢竟兩處都是大明的京城。
守衛城門的軍士,看見了吳宗睿的路引,臉上立刻出現了恭謙的笑容。
一直看着吳宗睿進入到甬道,守衛城門的軍士才舒了一口氣,要說這收城門的差事,也算是不錯了,至少能夠敲詐一些錢財,不過眼睛要靈活,要會看人,若是得罪了那些有功名的讀書人,甚至是進士或者舉人老爺,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吳宗睿沒有着急找尋客棧,而是牽着西南馬,在大街上慢慢的踱步。
大街上人很多,熙熙攘攘,呈現出來熱鬧繁華的景象,畢竟是臘月,採購年貨的人很多。
“吳兄,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說一聲啊。”
“原來是戴兄,我剛剛進入城池,還沒有來得及找尋客棧呢。”
“吳兄這就見外了,來到了贛州府城,哪裡還要找尋什麼客棧,到我家去歇息。”
看見了戴明傑,吳宗睿也感覺到吃驚。
大明的讀書人,都是有圈子的,除非是那類性格特別孤僻、或者是特別窮苦之人。
生員之間的交往是最多的,他們有讀書人的功名,可沒有做官的資格,幕僚都不夠,大不了做教書先生,而讀書人所謂的遊歷,就產生於他們這個階層,生員在遊歷的過程之中,往往會因爲志趣相投而形成一定的圈子。
太倉的應社,以及江西的豫章社等等,都是在此等情況之下產生的。
不過吳宗睿的情況不一樣,他的年紀不大,縣試、府試和院試都是一次過關,鄉試同樣如此,而且之前的那個吳宗睿,性格的確是孤僻的,有缺陷的,甚至神經上略有一些問題,所以沒有什麼朋友,人家舉人進京參加會試,都是結伴而行,而且一路上瀟灑異常,吳宗睿不一樣,獨自趕路,還要時時刻刻的跟隨商隊。
戴明傑是穿越的吳宗睿結交到的少數幾個讀書人之一。
能夠在異鄉遇見朋友,肯定是令人高興的事情。
戴明傑的邀請,吳宗睿沒有拒絕,只是在一家看上去不錯的商鋪裡面,購買了不少的糕點,第一次到戴明傑家裡去,肯定要帶些禮物,這樣的禮節,他還是清楚的。
兩人邊走邊聊,來到了東直大街,四周慢慢變得安靜了一些。
戴明傑在一處看上去頗爲氣派的宅院前面停下了。
“戴兄,這裡就是你家啊,看上去好氣派啊。”
“沒什麼,都是祖上傳下來的,走,我們回家去。”
門房看見戴明傑,恭恭敬敬的行禮,口呼少爺回來了,戴明傑沒有多看,在前面帶路,領着吳宗睿進入到府邸,至於說西南馬,門房早就幫忙牽着了。
“戴兄,初次到你家來拜訪,打擾了,我們還是先去拜見令尊和令堂吧。”
戴明傑看了看吳宗睿,點點頭。
戴明傑比吳宗睿大了十多歲,一直在贛州府城生活,禮節方面自然是清楚的,想不到生活在鄉村的吳宗睿,也是如此的注重禮節,這讓他更加詫異,也對吳宗睿有了更深的印象。
“也好,家父身體不是很好,也是舉人的功名,曾經任南京國子監博士,因年歲大了,辭官歸家,一直都在家中靜養,家母三年前因病故去了。”
“原來如此,那我倒是叨擾了。”
戴明傑的父親,留給吳宗睿的印象一般,瘦的有些皮包骨頭,身體明顯不好,看上去支撐不了多長的時間,以舉人的身份去做官,這是很少見的,戴明傑的父親明顯不是爲生活所迫,估計是數次參加會試都不能夠高中,無奈之下選擇做官。
這類的舉人,往往都有鬱郁不得志的情形,若是怨氣在心中盤旋太長時間,自然影響到了身體,就算是在外做官,也支撐不了多長的時間。
戴明傑引着吳宗睿,來到了南邊的一處院落。
“這裡就是我的住處,吳兄住在南面的客房,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一邊說話,兩人一邊進入到院落之中。
一個相貌清秀的女子迎出來,看見了吳宗睿,楞了一下,臉一下子紅了,緊接着,兩個打扮有些入時的女子,也跟着走出來,給戴明傑行禮。
“吳兄,這是賤內,這兩位是侍妾,她們沒有見過世面,讓你見笑了。”
幾個丫鬟模樣的女孩子也走出來了。
吳宗睿有些愕然,想不到戴明傑僅僅有生員的功名,居然是一妻兩妾,還有這麼多的丫鬟侍候,日子過得夠滋潤了。
“吳兄是舉人的功名,你們可不要放肆了。”
還沒有等到吳宗睿行禮,三個女人都屈膝行禮,口中稱呼拜見老爺。
吳宗睿連忙還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北面傳來了讀書聲。
“那是犬子在讀書,吳兄,走,我們去南面的客房,酒宴已經在準備,最多半個時辰。”
進入到房間裡面,吳宗睿才略微的自在了一些,他暗暗的發誓,今後還說住在客棧,不要輕易到別人家中住宿了,很不方便。
客房裡面很乾淨,擺設也很不錯,外面是會客室兼書房,裡間是臥房。
坐定之後,馬上有丫鬟端來了洗漱的熱水。
吳宗睿洗過臉,丫鬟將洗過的水盆端走。
丫鬟走出去,輕輕關上門之後,戴明傑開口了。
“吳兄,鹿鳴宴之後,我曾經到醉仙居客棧,卻不料你已經離開了。”
“哦,鹿鳴宴結束,我就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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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南昌府城後來發生的事情,你還不知道。”
“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家中有些事情,所以我着急離開。”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就是一些學長學弟鄉試之後留在南昌府城聚了聚,他們依舊選擇在滕王閣聚會,聚會上面有人提及了你啊。”
“是萬兄還是徐世溥提及我。”
“吳兄果然厲害,一語中的,萬時華與徐世溥此番鄉試全部都名落孫山,他們沒有想到,你居然高中鄉試第十八名,故而在滕王閣聚會之時,徐世溥說你恃才傲物,能夠中舉也是僥倖,沒有多大的前途,倒是萬時華,爲你爭辯了幾句話。”
“還有這樣的事宜啊,對了,林兄此番鄉試情況如何啊。”
戴明傑癟了癟嘴。
“還能怎麼樣,一樣名落孫山,不過我聽說,他已經到南京的國子監去讀書了。”
吳宗睿看了看戴明傑,欲言又止。
“吳兄,我還沒有打算到國子監去讀書,今年好生歇息一番,開年之後四處遊歷,待到明年的九月,再行考慮是不是到南京的國子監去讀書。”
“戴兄如此選擇也是不錯的,俗話說得好,行萬里路,讀萬卷書。”
“吳兄千萬不要恭維我,在你的面前,我是服服帖帖的,你只有十五歲的年紀,卻高中鄉試第十八名,來年參加會試,也只有十六歲,十六歲的兩榜進士,放眼江西,幾乎沒有。”
“戴兄,我不過是僥倖。”
聽見吳宗睿如此說,戴明傑的神色變得略微嚴肅了一些。
“吳兄,你雖然年紀不大,卻是睿智穩重,這是我最爲欽佩的地方,想想我十五歲的時候,如同冥頑不化的頑石,我以爲,你既然中舉,就沒有必要過於的謙遜,萬時華和徐世溥等人,鄉試屢次不中,僅僅是生員的功名,不也氣質高揚嗎。”
“謝謝戴兄的提醒,不過這都是個人性格使然,萬時華與徐世溥,都是豫章社的盟主,結交的人全部都是讀書人,相互薰陶之下,氣質自然不一樣,我和他們不同,自小生活在窮鄉僻壤,沒有接觸到什麼人,周遭都是農戶,自然要規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