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濟南府城,巡撫衙門,廂房。
吳宗睿看着手中的文書,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先生,文儒、羅典召和羅典勇他們做的很好,張獻忠的先頭部隊,近五萬人被剿滅,張獻忠大部已經朝着淮安府城的方向而去,接下來,我們還是要提醒文儒他們,可不要一時興起,發起對張獻忠部的進攻,他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守在徐州和宿州等地,等待張獻忠與丁啓睿大人對決的結果。”
曾永忠看着吳宗睿點點頭。
“大人說的是,昨日屬下看了羅典勇將軍的文書,還真的有些擔心,張獻忠部在徐州的所作所爲,屬下看了都忍不住,想着狠狠的教訓張獻忠,屬下覺得,大人有必要提醒廖都督,羅典召將軍和羅典勇將軍,務必時時刻刻想着大人確定的戰略。。。”
吳宗睿對着曾永忠揮揮手。
“先生可不要這樣說,登萊新軍向南直隸擴展,這是集思廣益確定下來的戰略,可不要將所有的功勞都歸結到我的頭上,對了,文儒在文書裡面說了,生擒張獻忠義子劉文秀,不過劉文秀很頑固,根本無法招募,您看我們應該如何處置劉文秀啊。”
其實吳宗睿很想招募劉文秀,包括李定國等人,根據史書的記載,劉文秀和李定國都是難得的悍將,作戰勇猛,在張獻忠陣亡之後,還率領義軍與清兵對決,堅持到最後一刻。
不過,穿越十多年的時間,吳宗睿很清楚,史料與感情代替不了現實,不管劉文秀和李定國等人多麼的驍勇,不能夠爲己所用,那就沒有絲毫的價值,有些時候反而會起到方面的作用,所以在這些事情上面,他需要徵詢曾永忠等人的意見。
曾永忠皺着眉頭,略微的沉吟了一下。
“大人,屬下覺得,對於流寇必須要下狠心,當初李自成和張獻忠之流造反,皇上和朝廷其實有好多次的機會可以徹底剿滅他們,可就是因爲猶豫和心軟,導致流寇的隊伍不斷的壯大,十多年時間過去,已經威脅到朝廷了,屬下記得大人說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至於如何的處置劉文秀,屬下覺得讓廖都督直接作出決定。”
吳宗睿點點頭。
“也好,此事就拜託先生給文儒寫去信函,告知處理的建議,我就不給文儒寫信了,免得文儒揣摩我的心思,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此事了。”
說到這裡,吳宗睿站起身來,轉移了話題。
“先生,剛剛我想到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後金的皇太極,好長時間沒有動靜了,難道他不知道登萊新軍抽調了大量的軍士進入山東、進入南直隸征伐嗎,我覺得可能性不大,駐守在遼東的登萊新軍將士,總人數不足二十萬人,如果皇太極此刻傾巢出動,還是令我們頭疼,雖然我覺得,皇太極不大可能做出此等的決定,但我們還是需要小心應對。”
“第二件事情,張獻忠部朝着淮安府城的方向而去,漕運總督丁啓睿大人,包括南京兵部尚書張國維大人,很快就能夠察覺到張獻忠的用心,丁大人一定會傾盡全力護衛淮安府城,畢竟漕運總督府在淮安府城內,如果淮安府城被張獻忠攻陷,丁大人無法交代。”
“不要多長的時間,丁大人和張大人就能夠明白我的用心了,他們肯定是痛罵我,這點我倒是無所謂,不過有一點,我考慮不能夠讓張獻忠部真的攻陷淮安府城,畢竟我曾經擔任淮安府知府,眼睜睜看着繁華富庶的淮安府城被毀掉,於心不安,徐州州城幾乎被張獻忠徹底毀掉,淮安府城決不能重蹈覆轍。”
“我說的這兩件事情,不知道先生是怎麼看的。”
曾永忠低頭思索了幾分鐘的時間,才擡頭開口回答。
“大人,屬下覺得後金的皇太極,暫時不用過多的考慮,我登萊新軍在遼東嚴陣以待,若是八旗軍敢於大舉入侵,登萊新軍必定痛擊他們,再說了,皇太極已經知曉登萊新軍的驍勇,若是沒有做好萬全的充足的準備,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有任何動作的。”
“更加關鍵的是,我們通過互市與錢莊,基本掌控了後金的經濟,一旦我們關閉了互市,錢莊亦斷絕與後金、蒙古部落的錢財交易,他們就會陷入混亂之中,屬下覺得,皇太極也應該知道這一點。”
“至於說丁啓睿大人和張國維大人,屬下覺得,越早讓他們明白大人的意圖越好,我登萊新軍已經掌控了山東和遼東的部分地方,接下來必定往南方擴展勢力,爭取能夠儘早的掌控南方的大片地方,不管是漕運兵丁,還是南方各鎮的軍隊,包括南京京營,中都留守司,其戰鬥力都不值一提,我登萊新軍掌控南直隸是必然的。”
“大人,張獻忠部進攻淮安府城,必定與丁大人之間有一場惡戰,我登萊新軍在雙堆集擊敗和剿滅張獻忠部線頭部隊的消息,丁大人很快能夠知曉,張大人也能夠知曉,如此他們就知道我登萊新軍的強悍了。”
“屬下倒是覺得,丁大人很有可能輕視張獻忠部,覺得其戰鬥力不行,所以在固守淮安府城的時候,很有可能命令軍士出城與張獻忠部廝殺,如此很有可能導致失敗。”
“大人說不能夠讓淮安府城失陷,屬下覺得這個要求太高了,若是丁大人率領軍士抵禦了張獻忠部的進攻,我登萊新軍沒有機會直接進入淮安府城,還要想其他的辦法,譬如說要求抵禦張獻忠部的軍士休整調養,由登萊新軍駐守淮安府城等,若是張獻忠部攻陷了城池,則我登萊新軍進入淮安府城名正言順,誰都無法說話。”
“所以,屬下覺得,從有利於大人戰略部署的角度出發,張獻忠部攻陷淮安府城,對於我們來說是最爲有利的。”
曾永忠的建議,對於登萊新軍整體的戰略部署是最爲有利的。
吳宗睿無奈的點頭,在關鍵和重大的問題上面,他是不會優柔寡斷的,淮安府城如果被張獻忠部攻陷,損失必定慘重,不過爲了能夠達到戰略目的,有些損失必須要承受。
“先生說的是,張獻忠部若是能夠攻陷淮安府城,登萊新軍進駐南直隸的整體戰略部署,就成功了大半,我還是有些心軟了。”
曾永忠看向了吳宗睿,眼睛裡面帶着吃驚的神情。
“大人不要這麼說,其實屬下剛剛也想着如何的護住淮安府城,屬下對淮安府城也是有感情的,只不過屬下覺得,漕運總督府在淮安府城,若是張獻忠部不能夠攻陷淮安府城,則城內的百姓,感激漕運總督府城和府衙,不會支持我登萊新軍。。。”
說到這裡的時候,曾永忠的臉色微微有些白了,作爲讀書人,他忽然覺得自己太過於無情了,爲了能夠達到目的,有些不擇手段了。
吳宗睿倒是頻頻點頭。
“先生說的是,南方與北方不一樣,想想登萊新軍掌控的諸多地方,登萊之地,曾經遭遇過戰火的荼毒,幾乎是赤地千里,而後的遼東,更是不用多說,唯有山東的府州縣,略微的平安一些,看看盧發軒和劉寧,爲了能夠穩定山東的局勢,殫精竭慮,好不容易纔有了今日的局面。”
“南方與北方最大的不同,就是讀書人多,士大夫家族多,家族勢力遍佈,登萊新軍想要掌控這些地方,需要付出更多更大的努力,有些時候採取一些血腥的手段,也是能夠理解的,特別是對某些冥頑不化的讀書人,某些自以爲是的士大夫,某些無法無天的宗族和家族,我們就是要採取鐵血的手段。。。”
吳宗睿的話語,讓曾永忠的情緒瞬間平復下來。
“大人,屬下這就給廖都督寫信,告訴其如何處置劉文秀,屬下的建議是,儘量爭取劉文秀,若是劉文秀被俘獲之後,馬上就歸順我登萊新軍,倒是有些不妥,不過劉文秀若是冥頑不化,也就不能夠久留了。。。”
曾永忠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敲門聲出現了。
盧發軒和劉寧進入了廂房。
吳宗睿看着盧發軒和劉寧笑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剛剛我還和先生說及你們。”
盧發軒對着吳宗睿稽首行禮之後開口了。
“大人,山東各地的春耕全部完成,若是天氣不出現問題,今年糧食豐收是沒有問題的。”
吳宗睿笑着點頭。
“好啊,我就知道沒有多大的問題,我和先生趕到濟南來,就是想着看看山東的情形如何,明日我們就回登州去了,怎麼,劉寧,你有什麼想法嗎。”
劉寧看了看吳宗睿,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了。
“大人,屬下很想到南直隸去征伐廝殺,不過盧大人已經勸解屬下了,登萊新軍駐守山東一樣重要,牢牢守住山東,登萊新軍就能夠更加的強大,也能夠前往南方征伐。。。”
吳宗睿走到劉寧的面前,用力拍了拍劉寧壯實的身體。
“不錯,能夠想明白就好,我還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一定要協助盧大人徹底穩定山東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