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都督府,牛金星的臉色沉下來了。
宋獻策的神態相對輕鬆一些。
“宋兄,張東濤和李巖真是可惡,明明想着造反,想着歸順登萊新軍,卻誣陷你我,要不是闖王高瞻遠矚,你我就真的無法在大順軍之中立足了。”
宋獻策看了看牛金星,站起身來,走過去關好了門,回頭看着牛金星開口了。
“牛兄,我以爲闖王並非是高瞻遠矚,而是迫不得已,你想想,張東濤和李巖背叛闖王,意味着大順軍必定遭遇到震動,張東濤在闖王身邊多年,打了不少的惡戰,在大順軍之中有着不一般的威望,闖王對張東濤態度的改變,一度在大順軍之中引發了諸多的議論,你我都曾經爲闖王專門做過解釋,說張東濤是不服從闖王的調遣,反而是闖王念及張東濤有功,所以纔給張東濤一定的教訓,這樣的解釋,未免牽強,不一定所有人都是信服,今日在營房裡面,劉宗敏看你我的神情,就不是很好。”
牛金星的臉色再次變化,看着宋獻策,語氣急迫的開口了。
“是啊,宋兄,那你說說,我們該怎麼辦。”
宋獻策看着牛金星,內心微微嘆氣,他突然發現,牛金星對權勢的迷戀,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當初牛金星算計張東濤,就是因爲張東濤在大順軍之中的威望太高,牛金星不管如何的努力,都不可能動搖張東濤的地位。
牛金星的確有很多的謀略,在治國理政方面,也有着不一般的才華,這也是李自成充分信任牛金星的理由。
宋獻策對於權勢,沒有那麼多的迷戀,不過當下他和牛金星,已經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遇見任何的麻煩,兩人都要齊心協力共同應對。
“牛兄,闖王器重你我,無非是你我能夠爲他出謀劃策,治理地方,他看重的是你我的能力,現如今,登萊新軍歸順我大順軍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場惡戰迫在眉睫,你想想,我們應該要如何的應對,才能得到闖王更多的信賴。”
牛金星用力的點點頭,再次開口。
“宋兄,你說的不錯,其實闖王也預料到了,登萊新軍是不可能歸順我大順軍的,我剛剛給闖王建議,等待吳宗睿的回覆,也就是拖延時間,一旦我大順軍征伐,糧草是必須齊備的,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籌集糧草的事宜,非你我莫屬。”
“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季節,我們的糧草沒有那麼多,百萬大軍,每天的消耗太大了,短時間之內,從哪裡籌集那麼多的糧草啊。”
宋獻策跟着點頭。
“牛兄,你說的不錯,籌集糧草就是你我當下最爲重要的事情,其實我也在擔心糧草的問題,要說我就不明白了,怎麼大明朝廷的府庫裡面,壓根就沒有多少的銀子,難不成銀子都被皇上揮霍了嗎。”
牛金星搖了搖頭。
“我倒是聽說,皇上的生活很簡樸,沒有耗費多少的銀子,雖然是大明朝廷那些官員說出來的,但我也相信,你看看後宮的情形,皇后和嬪妃沒有多少的金銀首飾,這足以說明。”
牛金星的話語,讓宋獻策沉默了,一個不貪圖享樂的皇帝,一個勤勤懇懇的皇帝,結局爲什麼會如此的悽慘。
過了好一會,牛金星纔再次的開口。
“不行,這一次大順軍征伐山海關,糧草必須要充足,否則你我就無法給闖王解釋了,可購買糧草需要銀子啊,我們總不能在京城強行的募集糧草吧,這樣必定引發京城的動盪,到時候闖王發怒了,你我在大順軍之中,就真的沒有立足之地了。”
宋獻策眯着眼睛,臉上閃現一絲狠毒的神情。
“皇上沒有銀子,我不相信朝廷裡面那些大臣也沒有銀子,他們不是都歸順我大順軍了嗎,那就應該要拿出來銀子,幫助我大順軍,如果他們不願意掏出來銀子,那我們就想辦法,從他們的身上榨取銀子,想想這些文武大臣也夠可恨的,皇上屍骨未寒,他們就改弦易轍,我們從他們身上募集音量,也是給他們應有的教訓和提醒。”
牛金星輕輕的拍了一下手掌,衝着宋獻策豎起大拇指。
“宋兄這個建議好,我看就從大明內閣首輔陳演開刀,陳演在京城有府邸,我大順軍攻陷京城的翌日,他就臣服了,還在賣力的爲我們出主意想辦法,此人最爲可恨。。。”
接下來,牛金星和宋獻策的腦袋幾乎湊到了一起,他們低聲的商議,想着如何從那些表示臣服的大明朝廷大臣腰包裡面壓榨出來銀子,只要有了銀子,就可以想辦法買到糧食,有了充足的糧食,大順軍就可以順利的征伐山海關的登萊新軍了。
牛金星和宋獻策想的太簡單了,二人畢竟沒有入朝爲官的經歷,也不知道大明京城糧食是如何供給的,北方的糧食產量比不上南方,且連連遭遇重大的災荒,糧食歷來都是不夠的,需要通過漕運來滿足,以往剛剛開春的季節,正是漕運最爲繁忙的季節,大批的漕糧運送到北方,可今年的情形不一樣了,大順軍進攻京城,漕運早就中斷,數月時間過去,沒有一粒漕糧運送到北方,這意味着北方的糧食將要變得格外緊張。
其實大順軍進軍北直隸的時候,主管大軍糧草的牛金星和宋獻策,就應該要想辦法開拓糧食運輸路徑,從南方購買糧食運送到北方,那個時候他們控制了河南、陝西和山西等地,想要從南方購買糧食運送到北方,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
張東濤和李巖的反叛,最爲要害的一點,就是切斷了北方糧食運輸的路線,卡住了大順軍的命脈,這一點牛金星和宋獻策壓根就沒有認識到。
。。。
大明內閣首輔陳演突然被關押進入了大牢。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衆人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一時間歸順大順軍的朝廷文武官員,人心惶惶,都以爲闖王李自成開始找他們算賬了。
牛金星和宋獻策一直都不說陳演有什麼罪名,不過從其他的途徑,透露出來的消息很明確,陳演可能是對闖王不是很尊敬,所以遭遇到了懲戒。
陳演對闖王李自成不是很尊敬,這是事實,畢竟身爲大明內閣首輔,在大順軍尚未攻破京城的時候,陳演時常說闖王李自成是流寇,說大順軍也是流寇,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陳演的家人異常的着急,不知道闖王會如何的處置陳演,他們託人四處打聽,卻得不到任何的消息。
太歲壇,闖王李自成的臨時行營。
李自成看着牛金星和宋獻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陳演被關押到大牢的消息,已經傳開,李自成也想知道其中的理由。
牛金星顯得從容不迫,對着李自成抱拳開口了。
“闖王,關押陳演,是臣和宋兄的主意,臣和宋兄這樣做,都是爲了我大順軍。”
李自成輕輕的哼了一聲。
“牛金星,說說你的理由吧。”
李自成的語氣不是很好,坐在他下首的劉宗敏,則是滿臉的疑惑。
牛金星看了看宋獻策,再次的抱拳開口。
“陳演曾經是大明內閣首輔,城破的翌日就歸順了闖王,這是不忠於大明的皇上,這樣的人,不管有多麼出色的才華,都不可以得到重用。”
“臣知道,闖王定鼎天下,需要大量的人才,那些大明朝廷的文武大臣,只要是真心歸順闖王的,都是可以任用的,不過臣以爲,必須要給這些前朝的文武大臣一定的教訓,讓他們知道,闖王慧眼識巨,絕非他們能夠糊弄的,我大順軍平定天下的過程之中,必定會遭遇到一些波折,這些大明朝廷的文武大臣,若是三心二意,不好好做事情,如同牆頭草一般來回搖擺,豈不是攪亂我大順軍的軍心。”
“陳演等人,以往盤剝百姓,獲取到大量的錢財,憑着這些錢財,他們依舊可以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可跟隨闖王打天下的大順軍軍士,很多時候還要忍飢挨餓,這等不平的情形,對於我大順軍來說,也是明顯存在的隱憂。”
“臣以爲,必須讓陳演等人得到懲戒,至少要讓他們拿出來大量的錢財。。。”
鼓掌的聲音傳來,有些忍不住的劉宗敏開口了。
“好,說得好,我就看那些歸順的文武大臣不滿意,他們還以爲我大順軍離不開他們了。”
牛金星看了看劉宗敏,報之以微笑。
“闖王,臣覺得劉大將軍的認識,就是我大順軍軍士統一的認識,臣此次只是懲戒那些歸順我大順軍的文武大臣,絕不會侵害百姓的利益,臣以爲,這樣做,不會影響到京城的穩定,更不會損害闖王的威嚴。。。”
李自成終於點頭了。
“牛金星,宋獻策,你們的想法不錯,不過有些話明說就是了,大順軍馬上就要開始征伐,沒有充足的糧草是不行的,你們一時間拿不出來那麼多的錢財購買糧食,讓這些大明朝廷的文武大臣拿出來銀子,也不是什麼錯事,一方面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戒,一方面也能夠爲大順軍籌集到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