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冉冉你纔是說笑呢,這樣美麗的舞蹈,天賜定然能夠牢記心裡的。謝謝,我還有事,得先告辭了。”說完,洛天賜站起身來,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看樣子竟然真的有些離別的灑脫和決然。
“你這就要走了?”葉冉冉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洛天賜說走就走。
“難不成……葉冉冉姑娘可以留下天賜在這裡過夜?”洛天賜壞壞一笑,竟然把俊臉向前送了幾分。
那樣壞笑的表情若是在穆紫羽的臉上,真心一副“沒事找抽”型;若是放在赫連銘勳的臉上,肯定是怒極了的一句反話,你千萬不要信;若是小七說起來……他是當真了,確實想要留下過夜吧。
可偏偏這句話是從一向溫文爾雅的洛天賜嘴裡說出來的。他從來都是和風細雨似的口氣,現在就算是說起這樣沒正經的話來,也讓葉冉冉提不起絲毫的戒心。
和洛天賜四目相對,被他那幽深又坦然的眼神給電了一下,葉冉冉竟然傻傻的愣在原地,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哦,忘了還有件東西要還給葉冉冉。”洛天賜笑着在葉冉冉的小鼻尖上點了一下,拉開了剛剛的話題。
葉冉冉這纔回過神來,猛然心頭一跳,想起自己剛纔的念頭,竟然有些臉紅心跳。葉冉冉絕對不會承認,剛剛她竟然有一絲動心的感覺,想要把他留下!
當然,葉冉冉可不是要真的留洛天賜過夜,而是有幾分的不捨,不想要他就此離開而已。
可聽到洛天賜說起還東西,葉冉冉盯着洛天賜的眼神再次茫然起來。他要還什麼東西給自己?明明這纔是第二次見面啊,自己可沒有任何的東西給過他呀。
“別猜了,你看了就知道了。”洛天賜說完,把一隻素手探出懷中,掏出一塊玉佩來,送到了葉冉冉的面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玉佩應該是葉冉冉掉落的吧?”
“哈,怎麼會在你這兒?我還以爲被吳三那個王八蛋撿走了呢。”葉冉冉又驚又喜的看着面前的那塊玉佩。沒錯,翠綠欲滴的色澤,清水般透亮,上面還有個“勳”字呢。
“這是在初見的那個地方,掉在天賜腳邊的東西。只是那日姑娘走的匆忙,天賜來不及叫住葉冉冉,把玉佩還給你。後來又反覆的找你不着,所以就一直戴在身邊。沒想到前一日我的一個家僕看到了春滿園的節目,說是其中的那個葉冉冉姑娘真是和你一模一樣,我這纔敢冒然前來。若是葉冉冉你還記得我,我自然就討一頓酒喝。若是你不認得了,這玉佩送還,也算是了結了我的一樁心事。”
說完,洛天賜把那塊玉佩交到了葉冉冉的手裡。微微一笑,轉身大步向門口走去。
葉冉冉看看手裡沁涼的玉佩,又看看洛天賜將要離去的背影,心裡有話,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又該怎麼去說好。又見他已經到了門口,只要他一開門,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和藉口去叫住人家?
幸好,洛天賜一隻手搭在門上卻沒有立刻拉門而出,反而站定了回頭衝着葉冉冉嫣然一笑:“葉冉冉姑娘可要把情郎的玉佩收藏仔細了呢。”
“不,不是情郎給的。”葉冉冉一下子差點咬斷了舌頭。這個洛天賜怎麼什麼都能夠看透,又什麼都不忌口的亂說呢。
“葉冉冉不必託詞,我見那玉佩絕非尋常之物,上門的勳字也應該是個男人的名字吧?葉冉冉何況總是否認呢。不過,這塊玉佩如此矜貴,葉冉冉還是妥善收藏爲好,不要輕易示人,當心再給其他的賊人盯上了。”
洛天賜幾句話,說的葉冉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自己還嘴硬急着辨白,可人家早就看的清清楚楚了,上面可不就是刻着一個“勳”字嘛。
“唉,可惜……天賜告辭,但願後會有期。”洛天賜最後說完這句話,竟然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
看得葉冉冉心裡發怵,不知道該說“再見”,還是說“再也不見”。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感覺紛擾着自己。
而且洛天賜說不會再來京城,但葉冉冉心中總是覺得這件事情還不會就此到一個段落,她和洛天賜……好像冥冥中另有安排?
“哎呀呀,我的小丫頭,人都走了,你還在這裡巴望什麼呢?怎麼剛纔就不說留他的話?或者讓他帶你走也行啊。”梅伍娘從門外衝了起來,一進門就把葉冉冉使勁兒的數落着。
“啊?伍娘你偷聽啊。”葉冉冉這才反應過來,如果不是伍娘躲在外面偷聽,又怎麼知道自己和洛天賜都說了些什麼呢。
“我……”梅伍孃的臉蛋一紅,也因爲聽窗根有些說不過去,哪有人家招待客人,自己跟着裡外折騰的道理呢。不過又把胸脯一挺,拍的“啪啪”作響的說道:“伍娘我可是真的關心葉冉冉你啊。我還不是爲了幫你聽聽,那個男人可不可靠嗎?就聽了幾句,幾句而已啊。”
葉冉冉“撲哧”一下笑了:“謝謝伍娘關心了。其實我和他不熟,憑什麼要留他呢。只是他把這東西給我送回來了,我心裡感謝而已。”
“只是……哪家公子給你的?”伍娘見過的寶貝也不少,現在見葉冉冉手裡的那塊玉佩瑩翠欲滴,晶瑩剔透,就知道並非凡品。
“哈哈,不告訴你。”葉冉冉俏皮勁兒來了,把玉佩往懷裡一塞,笑嘻嘻的跑出門去。既然玉佩找到了,自己的一塊石頭可就放下來了。就算是赫連銘勳那個傢伙回來了,自己也不怕呢。
可是,他走了這麼久,什麼時候回來?
心裡的想念好像野草似的瘋漲起來。可葉冉冉又用一把叫做“理智”的割草機把那些個思念都給抹殺了。割去了思念的草,葉冉冉心裡也有些空落落的。
接下來的幾天,葉冉冉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梅伍娘暗自發笑,又有些嘆息,以爲葉冉冉是因爲洛天賜才這個樣子的。
葉冉冉知道伍娘誤會了,可也懶得解釋。只是時不時的看着那塊玉佩發呆。可偏偏那個“勳”字在眼前搖擺着,就好像是刻進了自己的心裡一樣。
那天,葉冉冉剛剛跳完了一支舞回來,外面的滿堂喝彩聲她都置若罔聞。不知道爲什麼,好像越是在人羣裡,自己的落寞感就越是強烈。可如果自己獨自一人置身事外,又總是漠然的惆悵。所以葉冉冉這幾天出場比原來頻繁了,可跳舞的時候也是提不起精神。
一路低頭走着,後院特別的安靜。這個時間是前廳最熱鬧的時候了,所有的人都在前忙着招呼客人呢。葉冉冉知道,自己跳完了就走,最忙的就是伍娘了,她得裡外的周旋,幫自己說盡了好話,纔打發掉那些對自己打着歪主意的人。
猛一擡頭,葉冉冉發現有些不對勁兒了。因爲自己小屋的窗櫺上竟然有燈光透了出來。
怎麼會有光呢?自己出門的時候明明有吹熄蠟燭的。而且這後院不會接客,姑娘們都有自己的屋子,也不會隨意的走動,這個時間又是大家正忙的時候。
難道是賊?可賊進門還要點起燈火摸東西嗎?那也太過猖狂了吧。
可不管怎樣,葉冉冉還是要進門的。而且她依仗着自己多少還會幾下子,隨手從一邊抄起一支平時頂門的木棍,一貓腰就閃到了門口,從門縫向裡面瞧着,想要知道是誰進了自己的屋子,又在裡面大模大樣的點起了燈。
門縫不大,角度不好的時候只能看到小半邊的情況,屋裡另外一邊什麼情況根本就看不真切。
葉冉冉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能貼在門縫上,慢慢的轉頭調整着有限的角度,希望能夠看清屋裡更多的地方,也希望能夠看清那個私闖進自己屋子的人。
葉冉冉最先看到的是桌邊椅子上垂下的一截白袍,和袍子下面的一雙鹿皮戰靴!葉冉冉的心念一動,心臟狠狠的一縮,彷彿被一隻大手捏住了一樣。
隨着心臟猛烈的撞擊着胸腔,葉冉冉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這種感覺和前幾天把洛天賜的到訪當作是赫連銘勳回來了更有不同。那時候只是一個個的猜想,但終究不知道是誰。
可現在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一雙腳,心裡翻騰着,又偏過一點角度,向上看去,希望能夠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那個人是誰。
就走葉冉冉狠這門縫太窄的時候,那個人竟然向這邊看了過來。還很配合的挪了下身體,把一張絕美絕倫的臉蛋迎着門縫,讓葉冉冉看了個真切。
“羽,你回來啦!”葉冉冉咣噹一聲推開門,興致勃勃的叫了一聲。
“是我。小媳婦你還好吧?怎麼提着木棒歡迎我嗎?”穆紫羽笑着起身來迎葉冉冉。只是走到大半看到了葉冉冉手上提着的木棒,又退了回去,一臉“我好怕怕”的神情。
“切,你還裝,就算我提着根更粗的棒子,你穆家少將軍還怕我不成?”葉冉冉一撇嘴,順勢把手裡的木棒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