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冉冉也沉沉睡去,呼吸間滿是少女特有的馨香。朦朧的月色透窗而過,照在屋裡留下一片柔和的光忙,把葉冉冉那張清麗的小臉襯托的更加柔美。
“睡”了半天的穆紫羽卻突然張開了一雙晶亮的眼睛,漂亮的桃花眼在夜色裡更顯魅惑。眼波扭轉,看向了身邊恬睡的葉冉冉,心中萬般的柔情翻涌波動,卻又被生生的壓了下來。
是遇見的時間不對?還是她身邊的人本就不應該是自己?又或是,自己一直都在強調着身份、地位並不重要,卻在離開之前都沒能給她一個名分,偏偏晚了一步,再回來已經錯過了?
要知道,他也想戰場立功,回來後邀功的時候只想討一個女人,順理成章的將她當作自己得勝的獎勵。
可又怎麼知道,原來順理成章的事情也會有變,那另一個更加有勇氣的人竟然拋開了牽絆,敢於把她拴在了身邊。
“葉冉冉,也只有這最後一晚,讓我能靜靜的看着你吧。”穆紫羽淺笑,又躺回到她的身邊。只不過伸出手臂,將葉冉冉的頭穩穩託在臂彎,讓她可以睡的更加舒服一些。
瞪着牀頂的彩帳,穆紫羽卻再也睡不着了。聞着葉冉冉身上的馨香,心頭總是縈繞着一抹酸楚。
他記得總是在赫連銘勳面前誇讚葉冉冉的,說愛一個人就什麼都不在乎了。他很清楚赫連銘勳當是惱羞成怒的樣子,但他好像忽略了那個男人的眼神。
二十多年來,穆紫羽第一次發現自己忽略了赫連銘勳的眼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以至於可怕到失去了機會而不自知。
又或許,這就是緣分?在赫連銘勳向自己提起,有一個大膽的敢於爬上自己牀的女人出現時,就讓自己存了好奇的心思,繼而就是深深的喜歡。
可當時自己就應該想到,她去爬的總不是自己的牀呀,赫連銘勳那個小子真是好命,有了這麼個美人在身邊,還總是傲嬌什麼呢。
不過好在赫連銘勳懂了珍惜,但願他能一直珍惜吧。自己不是惋惜,只是嘆緣分不合適,她還不屬於自己。下次,若是真的有緣,自己定然要牢牢的抓住纔好。
直到天明,直到紅霞漫天,朝陽透過窗子再次將小室照亮,穆紫羽一夜未眠,卻絲毫不見倦怠和睏乏。看一眼身邊仍在安睡的葉冉冉,心中說不出是柔情還是不捨。
可這一夜的相伴,他總算是以解相思了。想到這裡,穆紫羽忽然很惡趣味的憧憬着赫連銘勳此時破門而入的畫面。是不是那種捉姦在牀的感覺會比較爽呢?
穆紫羽悄悄的起身,用臉盆裡的冷水擦了把臉,再轉身見葉冉冉還抱着枕頭獨自酣睡,忍不住心生趣意,找來一支筆在她的臉上塗塗抹抹,然後才笑着出門。
正好梅伍娘早起出來,正站在門口梳頭。忽然見葉冉冉那屋頂方面打開,一個白衣俊美的男子走了出來,那一臉的笑意迎着初生的朝陽,怎麼能叫一個“美”字了得呢。
“這……這位公子就是……就是昨夜留宿的……”梅伍孃的口齒都開始結巴了。別說這麼俊美的男人沒見過,他那眉眼間的笑意簡直讓人一看就臉紅心跳。可難怪昨天晚上彩荷急急忙忙的跑來說葉冉冉那屋有男人了,還是個好看的男人。她們幾個嘻嘻一笑也沒打擾。
今天早上再看,這麼美貌的男子可不見着就要塞進自己屋裡嗎。葉冉冉這丫頭還真是有眼識,這麼俊美的男人也給她逮到了。而且見公子這模樣,心滿意足呀,肯定要和自己談價錢吧。
正在想着,穆紫羽移步走了過來,一舉一動都是透着優雅、隨意。這好教養可不是嘴上說出來的,男人有沒有身份,是不是養尊處優,單是看他走路、吃飯,一個眼神動作都能知道。
梅伍娘頓時心裡瞭然,這個男人定然不簡單。
“你是這裡的嬤嬤?”穆紫羽見一個三十多歲的豔色女子一直盯着自己,可那眼神不是花癡也不是銅臭,倒是不怎麼厭惡。何況穆紫羽也常與風塵女子打交道,倒是一眼看出這是春滿園的鴇母。
“是啊。我是這春滿園的嬤嬤,梅伍娘。她們都叫我一聲伍娘。”
穆紫羽微笑點頭,轉身又看了一眼葉冉冉的那扇房門,神情帶着幾分的不捨和曖昧,抿脣一笑,從衣袖裡拿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這是一千兩的銀票,你替我好好照看葉冉冉吧。”
“啊!好的好的。葉冉冉就好像我的親侄女一樣,我當然要好好的照顧她。公子放心,等您再上門的時候,葉冉冉她一根毫毛都不會少的。”梅伍娘眼睛晶亮,接過那張銀票看了一眼,上面“天旭寶櫃”的一個硃砂紅印。
這“天旭寶櫃”可是國庫裡開出來的銀票,最真不過來。敢情……這位公子還是吃官家飯的?年紀輕輕的倒是不像書生,多半是祖上做官積攢下來的福德,這樣的公子出手最爲大方,偶爾也有癡情的種子,看上一個便真心相對了,葉冉冉這下有福了。
梅伍娘正替葉冉冉滿心歡喜,就聽到穆紫羽又說道:“若是不夠,可以到壽王府去拿,就說羽公子允了三千兩銀子的。我現在急着有事,一時拿不出這麼多銀票。”
還有三千兩!我的乖乖,梅伍娘差點給一個雷劈倒在地上。而且奇怪,她怎麼打量這個年輕俊美的公子,都不像是在說誑語的,那就肯定是有三千兩銀子了。
“那……這……,這位羽公子,你什麼時候來把葉冉冉接走呢?”梅伍娘覺得這幾千兩銀子都捨得出手了,這葉冉冉的身價也夠了,現在把她打包送走都行了。
“再等等吧,到時候會有人來接她的。”穆紫羽微微嘆氣。若是可以,他真想現在就帶她走。可晚了一次,只怕就再沒有機會了。
邁步出門,穆紫羽忽然又站住了,像是想着什麼似的。
梅伍娘忙着跟上來幾步,問道:“公子還有什麼事情?沒有什麼話要伍娘幫您轉告葉冉冉嗎?”
“哦,算了,那三千兩銀子不要去壽王府拿了。”穆紫羽忽然覺得,既然人是你赫連銘勳的人,我何苦要替你養着。
眼見梅伍娘瞪起了眼睛,怕是就要嚷嚷着說自己吃幹抹淨不付錢,連忙擺手解釋道:“若是要支取銀子,你到恭親王府去吧。就說王爺知會過了,給葉冉冉姑娘辦嫁妝的。”
“啊?恭親王府!嫁……妝。”梅伍娘一個跟頭栽在地上,差點閃了她已經不是拂柳迎風般的老腰啊。怎麼才見着一個俊俏的公子,又多出一個恭親王來?
要知道,那恭親王可是皇上的親弟弟,在天旭國都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葉冉冉怎麼和他攀上了交情?
而且……而且聽說恭親王是天旭國第一代俊美男子,而眼前這個……美到了極致,就是眉宇間多了幾分的妖魅,難道他就是恭親王?
“撲通”一聲,梅伍娘跪在地上,“恭親王駕到,民女伍娘不知者不罪,求王爺開恩。”
“哈?我不是的。你起來吧。”穆紫羽無奈的笑着搖頭,又看看葉冉冉那屋門,怕葉冉冉突然醒來。只好壓低聲音說道:“這事極爲的機密,你知我知就行了。葉冉冉是那恭親王養在外面的小妾,你且看牢了,等王爺出征回來,定有重賞。”
“哦哦,我懂,我懂了。”梅伍娘也壓低了聲音,連連點頭。看一眼手裡的一千兩銀票,有些肉疼的又遞了回去:“不知公子是何許高人,這銀票……”
“你且收着吧,我是葉冉冉的朋友,昨晚只是和她暢聊一晚,幫她出些主意。你也知道,王爺的心可不是那麼容易收服的,我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喜好,教她一些御夫之術,也省得她將來使性子,惹了王爺不高興,吃虧的是她自己。”
“哦哦,我懂,我懂得。”梅伍娘再次狠狠的點頭,看着穆紫羽的眼神又有些不同了。敢情葉冉冉那小丫頭一套一套的對付男人的辦法,都是這位高人教導呀。若是有機會,讓這位高人也教教她們,豈不是更紅了。
可想是想,梅伍娘這話咽在肚子裡愣是沒敢說出來。
穆紫羽見梅伍娘那唯唯諾諾的樣子就是好笑,但還是忍住笑,和梅伍娘對了個眼色,低低的說了一聲:“我走了,葉冉冉你要好生照顧。”
“哦哦,我懂,我真懂了。”梅伍娘平時巧舌如簧,現在就是一連串的疊加詞出來,完全沒了多餘的話。
想想也是,人家可是一位高人,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只怕是說多、錯多吧。
眼見着穆紫羽一襲白衣飄逸、俊秀瀟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梅伍娘手裡攥着那一張千兩的銀票好一頓唏噓啊。
什麼時候高人再現,能給她們指點一、二,她們也算是今生的福源深厚了。不過那位高人走了,自己這春滿園不是還有個高人的徒弟葉冉冉留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