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多少錢?”葉冉冉摸了摸荷包。
這陣子住在王府,才知道王府初一、十五都會發月錢,也有賬房管事給葉冉冉送了兩次錢來。第一次很少,那時候葉冉冉剛剛從風月樓搬出來;前兩天送來的倒是很多,是一大一小兩塊銀子,據說是按照什麼等級的。
這個葉冉冉沒有細問過,反正在清月軒有吃有住還給錢,多少她都沒打算認真過。好在已經習慣在身邊的小荷包裡裝上些銀子,這次臨時鑽狗洞出來,纔沒餓着肚子。
那夥計看着桌上的吃食算計着,說是一錢二分銀子,那兩樣點心是送的,不要錢。
葉冉冉默默的算了一下,大概也就相當於現代的百十來塊錢,這麼氣派、乾淨的一個酒樓,吃喝都都算精緻,還有涼、有熱、有贈送,真心不算貴了。
痛快的付了錢,臨出門那夥計還給葉冉冉拿了塊帕子說是給姑娘路上撣撣灰塵。
那帕子不過就是素白的一塊綢布,可也是一份心思,葉冉冉又謝過了,也是發自內心的滿意。
可見這生意做的再大、買賣賺的錢再多,那也是得靠着一份好好的經營。這五味居的老闆處處透着精明,可又處處都實惠、周到,這生意肯定就比旁家好上多少倍了。
吃飽喝足了,葉冉冉想要再多轉轉,畢竟出來一次不那麼容易,下次再鑽狗洞不一定什麼時候呢。索性就問問有什麼集市、廟會,自己去湊個熱鬧。
正好一個舉着糖葫蘆的老頭經過,葉冉冉一問才知道,東門口正搭花臺唱戲,說是要選花魁,好多人都在往那邊走呢。
葉冉冉聽了心裡高興,提着點心就往東門走。果然還沒到東門,就見着人多了,做買賣的小販也擠滿了道邊,吆喝聲響成一片,看着有點亂,可真心是個大熱鬧。
“這位大姐,這選花魁是怎麼回事?”葉冉冉聽說過選花魁,可她不好直接開口問是不是電視上看見的妓院裡的姑娘出來選的,那樣總不太禮貌。
“哪裡是選花魁,分明就是鬥花魁。這南邊的滿花樓和北邊的萬春居都說自己家裡的姑娘好,這不就鬥上了?不過年年鬥,年年都不見贏呢。”那四十來歲的女人說着就撇嘴,好像看不到哪一方獲勝很遺憾似的。
葉冉冉心裡卻知道,那哪裡是真的要分個勝負輸贏呢,根本就個吸引人的噱頭,擱在現代就叫“炒作”。
正想着,又聽旁邊一個胖女人說道:“這鬥花魁可是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樣,那是妓寨的清倌兒才能上臺的,凡是接過客的,可就沒有這個機會了。所以這上面鬥着,下面也鬥。多少家的王侯、公子都盼着挑着中意的,給那姑娘贖身回去做個夫人小妾呢。”
“唉,是啊。想想這幾年鬥花魁下來,好幾位姑娘都嫁進了官宦,去年那個不是還差點做了三皇子的夫人?雖然後來只做了個小妾,可畢竟那是王府的妾室,比普通大戶的側室還高呢。”
下面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葉冉冉就聽熱鬧似的聽着。反正閒着也是閒着,順便把那包點心撕開來,一邊吃着一邊聽,順便眼睛還往臺上瞄。
正前面一個早就搭好的高臺有兩米多高,頂上有涼棚,還綴着彩色的流蘇;四角的柱子都有紅綢綁的花球;就連臺面上都是厚厚的一層紅毯,毯子上還撒了不少的花瓣,看着比戲臺子還喜慶呢。
“鐺”的一聲鑼響,衆人都靜了幾秒鐘,隨即就有人吹口哨、有人大聲的吆喝,顯然是這好戲就要開場了。
葉冉冉也來了精神,個子雖然不算高,可也儘量往人羣裡擠了擠,想要看得清楚點。
可那臺上剛有幾位漂亮的姑娘走上來的時候,葉冉冉的眉頭忽然一皺,覺得不對勁兒了。低頭一看,一隻黑溜溜、髒兮兮的手抓子正捏在自己腰間栓着玉玲瓏的那根繩子上,像是要往下扯。
“小偷!”葉冉冉一驚,張口就喊。隨即伸手就往那手上抓去。
葉冉冉若是先下手,這一下也就抓着了;可她實在是沒有抓賊的經驗,這一叫就打草驚了蛇,那隻手猛的一縮,就見一個瘦小的身影鑽出人羣就跑。
“小偷,站住。”葉冉冉摸一下那玉玲瓏,好在沒丟。也是因爲玉玲瓏有聲音,一直墜在腰間,時不時的響一聲,可那小偷伸手一拿就變了音調,葉冉冉這才發現不對的。
可再往荷包一摸,葉冉冉就發現裝着銀子的荷包竟然不見了。估計是那小偷先下手摘去了荷包,又不死心來偷腰間的玉玲瓏,這才被自己發現的。
葉冉冉不甘心,一扭頭就朝小偷追了過去。雖然說那也不是自己的勞動所得,可總不能便宜了好吃懶做的小偷。
可只是這麼一點的時間差,葉冉冉擠出人羣的時候就見那小偷已經跑進了一條巷子。葉冉冉忙着追過去,那人影雖然就在前面不遠,可顯然對地形頗爲的熟悉,七拐八拐的讓葉冉冉總是追不上。
“站住,偷了東西別想跑。”葉冉冉一邊叫着一邊追,可卻一直沒遇到肯出手幫忙的人。
先不說那小巷都是彎彎曲曲的,比較偏僻,就算偶爾有人路過,聽到葉冉冉高聲一叫也趕緊躲開了,顯然都是怕禍事落到了自己身上。
若是有人幫忙或是勸上一句,葉冉冉也就好受一些。可眼看着如此富庶繁華的一個京城,偏偏人情如此的冷漠,竟然沒有人敢上來幫忙的。葉冉冉心裡就有氣,而且打定主意非要追上那小偷、再好好的教育一番不可。
又轉過一條街是個十字路口,那小偷一個箭步向右邊轉了過去。葉冉冉也沒頭沒腦的跟着跑,結果一下迎面就撞上了一個人。
“啊喲,你沒事吧?有小偷。”葉冉冉慌亂間都沒看清對方什麼樣子,只知道應該是個男人,個子還挺高,還很瘦。可是再瘦,這一下子撞上也把葉冉冉自己撞了個趔趄,對方好像沒有事。
不過既然對方實力擺在那兒了,葉冉冉也沒心思多問一句,說了一聲“對不起”繼續悶頭去追。
那被撞了的人只覺着懷裡撞進又香又軟的一個少女,心思莫名的一顫生怕撞傷了對方。可還沒來得及細細詢問傷情,那少女竟然比他還要結實的樣子,慌慌張張的竟然又跑了。
眼看着那抹淡綠色裙襬一閃就消失在前面拐角,那人心裡竟隱隱的擔心起來。擔心她撞疼了沒有,也擔心她就這樣去追一個賊人,會不會吃虧?
略一思酌,提起腳步就向那少女跑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葉冉冉眼見着那個瘦小的人影最後擠進了一條窄的不能再窄的巷子,停住了。因爲那條巷子不僅窄,而且短,還是條死衚衕。是兩垛高牆的一個夾巷,現在他是跑不了了。
葉冉冉忙着堵住了巷口,走了幾步進去,和那瘦小的偷兒對視着。
那小偷的手裡還攥着自己的荷包,跑了這一路,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雙手撐着膝蓋、彎着腰,踹的厲害。
見葉冉冉也追了過來,忙一擡頭,一雙露着兇光的眼睛狠狠的瞪着葉冉冉。
葉冉冉原本以爲偷自己荷包的應該是個少年,追了這麼久,看他的背影也就是十五、六歲年紀,估計還是營養不良。
可現在和對方几步之遙,又是面對面的看着,才發現這傢伙起碼有三十左右了,除了眼裡的兇光之外,真可謂是獐頭鼠目、尖嘴猴腮,怎麼看都不是個善類,更不是個良民。
那小偷見葉冉冉也停住了腳步,並沒有立刻就追上來,這才猛、喘了幾口粗氣站直了身子。又往葉冉冉的身後看了看,並沒見着其他的人,膽子也一下就大了起來。
一雙賊溜溜的眼睛閃爍着,竟然笑了起來,把手裡的荷包高高的拋起再接住,張狂的對葉冉冉說道:“小丫頭,你還真能跑啊,把你吳三哥追的這麼累的,還真不多。”
“呸,誰三哥呀。不說廢話,荷包給我,帶你去官府自首。快點。”葉冉冉懶得和對方周旋,尤其見他眼睛滴溜溜的亂轉,怕他再耍什麼花招,索性大喝一聲,也算是給自己平添了不少的氣勢。
可那叫吳三的傢伙竟然笑的更大聲了,手裡的荷包晃了晃說道:“要荷包?沒有多少銀子嘛,我還虧了呢。你那玉玲瓏不錯,也孝敬給三哥我吧。還有你這千嬌百媚的小美人,要是賣到哪個樓子裡,也是一筆好花銷呢。”
“賊偷,別張狂,荷包拿來。”葉冉冉聽着來氣,恨恨的出手,一拳就揮了過去,同時另一隻手去抓自己的荷包。
葉冉冉對自己三腳貓的功夫還是有些自信的。雖然最近看過了赫連銘勳和穆紫羽那樣高來高去的輕功,可那畢竟是貴爲王爺、世子的人物,肯定得自名師的指點,她就不信一個小偷能有什麼高絕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