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音樂可以殺人,你們還沒有明白,爲什麼宅子裡要用這種杯壁這樣薄的杯子嗎?”我說。已經解釋到了這一步,已經有些人明白了,至少,李隊是清楚了,但是大部分,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對大家繼續解釋了下去。
其實,如果要最準確的說,殺人的,不是音樂,而是頻率。任何聲音,都會有一定的頻率,當頻率合適的時候,會發生力的作用。震碎杯子的,正是從音響裡傳出來的聲音。躺椅就在最接近大廳中央的地方,而屋頂,一共有五個音響。
四個方向個一個,中央一個。中央的那個音響,距離我預設的杯子位置,比較接近。烏安彈奏的鋼琴曲,會從那個音響裡傳出來,而音響發生的地方,正對着杯子預設的位置。杯子會碎,完全是因爲共振現象。
當聲音的頻率與杯子的振動頻率相等時會使杯子的振動位移達到最大,所以杯子就碎了。時常會聽到一些歌唱家唱碎了杯子,有人會覺得是造假,但事實上,聲音震碎杯子,有科學依據。
理論上,不管是低音還是高音,快音還是慢音,或者是連續音還是間斷音,都可以震碎杯子,前提條件是,聲音的頻率必須合適,合適到與杯子共振頻率相等。一般而言,高音、連續的慢音,震碎杯子的可能性更大。
烏安彈奏的這首曲子,起伏很大,一開始是細膩,到後來,越發磅礴,音也越來越高,這種聲音,已經有了足夠的震碎杯子的基礎。想要利用鋼琴的聲音,震破杯子,很困難,因爲鋼琴這種樂器,比較特殊。
所以,烏安準備的另外一樣道具:杯子。她在杯子上動了手腳,她準備的杯子,是非常易碎的杯子,這就提高了烏安作案的成功率。剛剛烏安的那一曲,震碎了我事先安排在上方的杯子,這就足以證明這種犯罪手法,是可行的。
烏安精通音樂,完全可以想象,她爲這起案子,做了多少次測試和準備。當時,烏安讓我們把鋼琴搬到邊上,就是爲了讓我們可以通過偏門看到她,讓她有沒有時間去殺人的假象。烏安答應嫁給巴圖,巴圖對烏安更是千依百順。
不讓人看排練,絕對也是烏安事先對巴圖說好的。只是,烏安早就應該想到,巴圖再怎麼趕人,也不會趕走我和阿穆爾,頂多讓我們在門外而已。烏安肯定是在發現我和阿穆爾沒有完全把門關上,能看到她之後,才決定動手的。
如果當時我們也沒有去觀察她,烏安未必會動手。這就是烏安做的二手準備:鋼琴演奏。烏安讓巴圖把整個嘎查裡的人都邀請進來,應該就是想趁亂,按照計劃讓匕首落下,殺死巴圖,到時候,人那麼多,場面混亂,巴圖身邊的人,就是最大的嫌疑者。
因爲時機成熟,烏安還是選擇在排練的時候就動手了,畢竟,人太多,也會增加被發現的可能性。說着,我的目光又放在了烏雲的身上:“阿穆爾,是你殺的吧,他對你沒有防備,你在酒裡下了毒,把他殺了。”
烏雲的情緒非常激動,她怒喝,說我一派胡言。看樣子,烏雲是不準備承認了,我正想着有什麼辦法讓她認罪的時候,站在鋼琴邊上的烏安嘆了口氣:“我們逃不過了,孤注一擲的時候,我們就該想到要承受怎樣的後果。就算現在瞞過了,也瞞不過一世,這些警察,都不是傻子。”
烏雲的眼淚落了下來,她心灰意冷地喊了一聲:“徐芸,這麼多年的努力,真的就白費了嗎?”烏雲,叫了烏安真正的名字。
“我們自由了,不是嗎?”徐芸的嘴角閃過一抹苦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辦法再見到我的孩子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咬牙:“你還念着你的孩子嗎?”
徐芸只是掃了我一眼,沒有回答。我雙拳緊緊攥着,指甲幾乎都要陷進掌心裡了。李隊在這個時候,趁熱打鐵,要求徐芸和烏雲把過程說一遍。烏雲冷哼:“他們把我們囚禁了這麼多年,逼我們要嫁給不愛的人,殺他們,難道有錯嗎?”
烏雲承認了,阿穆爾是她殺的。烏雲說,當我到嘎查裡的那一天開始,她們就已經開始準備這場謀殺計劃。烏雲會出逃,目的並不是爲了逃走,而是爲了準備用來犯罪的匕首。那把匕首,經過特殊的處理,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自己打造出來或者買到的。
烏雲說,她花了很長時間,終於準備到一把匕首,鬼鬼祟祟準備進宅子的時候,被阿穆爾發現了。爲了不讓阿穆爾搜出她身上的匕首,她只能逃。後來,我和阿穆爾他們起了衝突,阿穆爾反而忽略了要搜烏雲的身,那把匕首,就那麼成功地進了宅子。
烏雲和徐芸,也曾經想過有外人到訪,要不要延遲計劃,只是,她們最終還是決定,要孤注一擲,因爲她們等不了了。
“烏雲可以逃走,你就不能逃走嗎?”我咬牙:“爲什麼一定要殺人,你們明明有機會逃出去,可是,沒有選擇逃的,是你!”
徐芸搖了搖頭:“你們永遠不會懂爲什麼,我不想解釋太多,既然已經被你們識破,我們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我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李隊及時按住我的肩膀,他向我投來異樣的眼光。我冷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第三個人是誰?”
烏雲和徐芸的身體皆是一顫,她們不回答,我冷笑:“第三個人是誰?”
光靠烏雲和徐芸兩個人,沒有辦法完成這一系列犯罪過程,絕對還有一個外人在幫她們。烏雲自己剛剛也說,她好不容易纔拿到那把匕首,準備在夜裡把匕首帶進家裡,這可以說明,那把匕首,並不是烏雲自己準備的。
如果是她自己準備的,她可以自由進出宅子,完全可以在白天的時候,若無其事地把匕首藏起來帶進去,根本不需要在夜裡,那樣鬼鬼祟祟。所以,匕首是別人替她準備的,而且,烏雲不想讓這個人暴露。
烏雲雖然有相對的自由,但是她卻不能私自離開嘎查。硝基苯這種東西,沒有那麼容易搞到,至少,在嘎查裡,是絕對沒有辦法得到的。所以,這個配合烏雲和徐芸犯罪的人,是一個可以自由進城的人。
“沒有第三個人!”徐芸的情緒突然也有些激動了。
“你很維護這個人。”我的臉上沒有表情,心裡卻異常複雜。
恰在此時,大廳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不用找了,第三個人,就是我。”
出現在門口的人,是索佈德,這個人的出現,並沒有讓我感覺到驚訝,我已經隱隱猜到是她了。沒想到的是,她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宅子裡的人,全部被我們叫到了這裡,宅子外不像之前那樣有人守着,索佈德一直在關注這宅子,顯然已經感覺到宅子裡出大事了。
索佈德大步地朝着我走了過來,到我面前的時候,索佈德猛地揮出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臉上,聲音很清脆。
“方涵,你不是警察,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執着破了這起案子!”顯然,索佈德剛剛透過門縫,知道了這裡面發生的一切:“我早說過,你會後悔的!”
徐芸卻愣愣地問了一句:“你姓方?”
我點頭:“是的,我姓方。”
索佈德咬牙:“是的,你姓方,我也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