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醫科大學的學校慶典結束之後。
邱欣欣果然沒有食言,她如約回到家,但石鵬沒有跟她回來,她走進書房,把正在辦公的我給叫到了客廳。
然後放了一張銀行卡在我的面前。
我問她:“這是什麼意思?”
“石鵬讓我來告訴你,這是你出的那100萬,全部在裡面,他想讓你退出股份,不要再做中介了。”
邱心心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直接說道。
我望了望茶几上那一張銀行卡,笑了笑,再擡起頭來看着邱欣欣:“恭喜你們,成功演完了空手套白狼,或者是借雞生蛋的好戲。”
邱欣欣不管我這話裡,是不是有着冷嘲熱諷的意味?
她繼續面無表情的跟我說:“對了,這張卡里還多出了5萬,那5萬塊錢對你的補償,1802那套房子的買賣業務,你不用再插手了。”
“好吧,你先坐。”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我知道他們的態度肯定是相當的堅決。
石鵬這是要借邱欣欣的口來趕我出局,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他們會對我下這一手,一個平時喜歡算計別人的心理醫生,竟然被別人算計了。
就像一條眼鏡蛇,死在了蛇毒之上一樣。
我強壓着心中那股莫名的衝動,招呼邱欣欣坐下,因爲至少到目前爲止,我們還同處一間屋子,我們還是室友,我們還沒到撕破臉皮的地步。
邱欣欣盯着我的眼睛十多秒,然後想了想,點頭坐了下來。
她問我:“你就沒有什麼想要跟我講的嗎?”
“用正常的處理方式來,我想我會非常憤怒的臭罵你一頓,然後在把你踢出家門,但是我本來就是一個不正常的人,我會用我的反常方式來處理這個問題。”
我往茶杯裡倒了一杯開水,盯着茶葉在開水裡面慢慢的張開,就像春天從土裡冒出頭的小草一樣,讓人看到欣欣向榮的景象。
邱欣欣柳眉一彎:“吳曉,你不要再搞什麼幺蛾子,你最近整出來的事情已經太多了,我們真的不想再給你填坑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把桌子上的銀行卡緩緩推到她的面前。
塞進她的手裡,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訴她:“我用這105萬,買下1802那套房子的所有義務。”
“你瘋啦?”
邱欣欣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目圓睜的盯着我。
那眼神就像一個憤怒的母親,看着成天淘氣的孩子,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而且她氣的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吳曉,你就是一頭豬嗎?難道要我把事情跟你說清楚你纔會懂嗎?100萬買掉那套房子的所有義務,難道你以爲這個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我用手輕點着桌上的茶杯,杯子裡的水還很燙,現在不是喝它的時候。
而面前的邱欣欣已經氣的在我面前大聲咆哮起來。
她竟然比一個被踢出局的人還要生氣,這有點不合邏輯呀。
我向她咧嘴笑了笑,平靜的對她說:“坐下吧妹子,你們的苦心我都懂,我知道你們之所以把我踢出局來,就是防止我再插手1802那套房子的義務,因爲這套房子的業務隱藏着未知的危險,但是我這個人就這麼一點不好,越危險的東西我越要去嘗試,所以就算你們把我踢出局了,我也會加入其他中介公司,繼續賣了套房子繼續追尋那個真相。”
聽完我這話,邱欣欣委屈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秦萌萌又端了一碗熱騰騰的荷包蛋,看着邱欣欣哭了,連忙把荷包蛋放在茶几上,然後抱着她安慰她。
邱欣欣委屈巴巴的坐了下來,含着淚眼看着荷包蛋,問秦萌萌:“你還真做出這荷包蛋來了,味道怎麼樣?”
“味道不怎麼樣,但是能填飽肚子,不哭了,我的乖阿姨,遇到什麼問題我們大家商量解決好嗎?”
秦萌萌像個大人一樣安慰着哭得梨花帶雨的邱欣欣。
看着面前這兩個女孩,又哭又笑的,我嘆了一口氣,端着我那杯,泡開的茶。
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壺茶。
清茶在別人那裡,能品出千秋大業來,但在我這裡卻只能喝出頹廢和失望。
我在迷茫的時候總喜歡衝一杯茶,用茶水的苦澀的味道,來清醒一下我這混沌的大腦,雖然不一定管什麼用,但至少能自我安慰一下。
嘬了一口茶之後,我對邱欣欣說:“如果一天不找出真相,那危險就會每天都繼續,如果你不去找真相,我也不去找真相,每個人都抱着僥倖心理,危險就會消失了嗎?”
“但是,我不想讓你一個人。獨處危險的中心。”
邱欣欣吃着秦萌萌爲她煮的荷包蛋,眼睛裡面還在淚花閃閃,女人就是水做的動物,不管是開心還是悲傷,都喜歡用眼淚來表達一下心中的情感。
我用我的微笑迴應了她的那句話,捏着拳頭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示意我把她的話記在了心裡。
眼神相交過後,邱欣欣破涕而笑。
她狠狠嚼着嘴裡的蛋,像是要把心中的不滿全部發泄在那可憐的荷包蛋上一樣。
她用警告的口吻對我說:“我警告你啊,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打死我都不會放過你,追到地獄去我都不會放過你。”
“放心吧阿姨,我也不會放過他的。”
秦萌萌也向我捏了捏拳頭,用她獨有的方式來“恐嚇”我。
我抿了抿嘴脣,沒有在回答她們的話,但是心裡面還是感到暖暖的,畢竟現在我們臨時組建起來的這個小家庭,看起來有點家的樣子了,至少能懂得怎麼彼此取暖。
現在我來說說邱欣欣跟石鵬的關係吧。
他們兩個是高中同學,邱欣欣考上大學之時,石鵬高考落榜,進入了一家中介公司。
前段時間我被張澤懷疑的時候,邱欣欣突然想到了石鵬。
爲了讓我從張澤的追查之下脫身,她聰明的利用了石鵬,把我這莫名其妙得來的100萬用來投資,然後準備洗白這筆錢。
可是沒想到我接到的第一筆中介業務,竟然是賣一套致命的房產。
其實很早石鵬把那套房子的所有問題告訴了邱欣欣,他讓邱欣欣控制住我,不要讓我接近那套房子。
邱欣欣牙齒,在那套房子裡面摔壞,那也是他們之間演的一場苦肉計。
邱欣欣寧願用自己毀容的風險,來阻止我接近那套房子,就是爲了讓我遠離危險,但是我卻一意孤行。
接下來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危險接踵而至,雖然我都每一次都幸運的跟死亡擦肩而過,但是陪在我身邊的邱欣欣,卻已經提心吊膽,每天噩夢纏身,惶惶不可終日。
直到別墅事件發生後,她終於忍無可忍,決定讓石鵬踢我出局。
但是今天話既然說到了這裡,這個局我肯定是不能自動退出的,至少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我是不可能退出,除非我死了。
冷靜下來之後,邱欣欣推了推我,對我說:“吳曉,抽時間我們去看看文文姐吧,把文文姐死去的真相告訴蕭叔叔,早些讓她入土爲安。”
她的臉上掠過一抹憂傷。
我盯着她憂傷的臉,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傷心。
所以我問她:“你跟蔣文文之間,其實是關係很好的對吧?”
她沒有說話,咬着嘴脣,緩緩點了點頭。
我跟秦萌萌對視了一眼,邱欣欣的這個點頭,證實了我們之前的猜想。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邱欣欣說:“南山醫科大學的12號樓,其實不是一座紀念樓,而是一座墳墓,對還是不對?”
邱欣欣望着我的眼睛:“你都知道些什麼了?”
“還記得那棵血楊梅嗎?就是你們學校的情人坡上種着的那棵楊梅樹,楊梅樹下埋葬着一具恐怖的屍骨。”
我用茶水清了清嗓子,跟邱欣欣娓娓道來。
邱欣欣眼珠在打着轉,好像在思考着一些問題,好看的眉毛微微彎了起來,像是在下什麼決心,又像是不敢下決心。
她苦笑着搖了搖頭,對我說:“吳曉,我很後悔認識你,更後悔帶你去爬了情人坡。”
“不錯,情人坡的故事是文文姐告訴我的,我剛上大一的時候她還在念大四,她是我的學姐,我們認識之後,關係就相當要好了,那個時候她每天晚上都會帶我去爬情人坡,楊梅熟的時候,她也會摘楊梅給我吃,然後就跟我講關於情人坡的故事,是的是真吃,雖然我們都知道楊梅樹下埋着一具屍體,但是那又如何呢?我們不覺得有多麼的恐怖,因爲那個時候的小女孩都憧憬着美好的愛情不是嗎?”
邱欣欣微笑着,雖然眼睛裡泛着淚花,但看她講訴的表情,我能感覺得出來,那是一段在她心裡最爲美好的時光。
但是慢慢的,她臉上的微笑漸漸散去。
眼睛裡的淚花也收了起來,講述的聲音也變得沉重了起來:“張明新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吳曉,我不妨告訴你吧,我的初戀,其實就是張明新。”
挖槽,這是多麼石破天驚的話。
這麼一個花季少女,她的初戀竟然會是張明新,張明新是誰?那是一個學校食堂裡面的胖子廚師啊。
我連手裡面的茶杯都端不住了,放到桌子上的時候,險些把這杯茶打翻。
因爲剛纔嘴裡包着一口茶,在十分激動的情況下,嗆得我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抹着被嗆出來的眼淚,問邱欣欣:“當時蔣文文跟張明新也是男女朋友關係,你既然跟蔣文文是最好的朋友,那又如何跟張明新相處的?”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之間的確有過這麼一段……就因爲這一段,我和文文姐的關係徹底鬧翻了。”
看着她冰冷的面部,我發覺我突然看不懂面前這個女孩。
或許我也看不懂,全天下的女孩,我真不知道有那麼些女孩,總是喜歡把鮮花插到牛糞上去,這種離經叛道的擇偶觀,真的能亮瞎我們這些鈦合金的狗眼。
這時秦萌萌突然說了一句話:“欣欣阿姨,如果猜的不錯,你們跟張明新在一起,那是因爲他是南山大學校長的大舅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