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旭帶方儂進宮後,皇帝便下令緊閉宮門,任何人不得進出。
而御書房的門特已經緊閉了整整一天,除了慕容旭被召見之外,司馬無言理虧的跪在石階之外請罪,也不敢有怨言,而特赦可以見上不跪的戚嶸現在卻也和司馬無言並排跪着。
兩朝元老長跪不起,而宮門緊閉,皇帝又宣而不見,這看似風平浪靜的表面將會掀起什麼暴風大雨,聖意難測,沒有任何人知道。
天色漸暗,方儂在太醫院門前的花苑坐着,御書房那邊沒有任何消息,她自然是不會上前和司馬無言與戚嶸一起跪着,還是在這裡靜待消息爲好。
“阿儂。”
一聲呼叫凝結了太多的情愫,慕容燁緊張的上下打量着方儂,所幸她並無大礙。
“十三王爺,這可是太醫院,非禮勿近。”方儂忙起身,躲過了慕容燁伸過來的手,宮中人多眼雜,她可不想再被傳些什麼,“我沒事了。”
慕容燁悻悻的收回了手,倒是並不在意,只要方儂沒事就好,“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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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司馬將軍派人從方府將我擄走了,要殺了我與戚家滿門爲妻女復仇,我僥倖逃了出來,事情就演變成這樣了。”從昨夜到現在,方儂好似已經過了幾個日夜,西園閣樓的方翎鬼影早就已經從她的腦海被剔除了,她手一攤,也表示自己很無奈。
聽着方儂的話,慕容燁卻緊皺眉頭好似在思索什麼,一言不發的盯着的遠方,這還是方儂第一次看到慕容燁在她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
“在想什麼?宮門不是封了嗎?你是怎麼進來的。”方儂走到慕容燁的背後伸手戳了戳他的後背,司馬無言和慕容燁並沒有有什麼交集,但是爲什麼這一次他的反應會如此不同。
慕容燁愣了一愣,回過神來衝着方儂溫柔一笑,眼中的複雜卻沒能散去,“沒什麼,硬闖宮門這種事情我也不是沒有做過,我擔心你。”
“魯莽行事。”方儂心裡竊喜,但是還是忍不住的翻了一個白眼。
“而且,我聽說是旭兒帶你回宮的。”慕容燁本想忍住不提這件事情,但是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方儂點頭,看着慕容燁那吃醋的模樣,像個孩子一般的展露無餘,可是完全沒有平日那番將深沉隱藏在嬉笑***表面的十三王爺全然消失了,“怎麼,吃醋了。”
“我不該吃醋嗎?”慕容燁反問。
“讓他救我和我死在司馬將軍的劍下,你選哪個?”方儂竟然也忍不住的笑了,“我們的十三王爺看來很沒有自信。”
慕容燁只是搖頭,雖然心裡依舊有些疙瘩,但是方儂的解釋卻讓他的氣根本沒有辦法出,只能認栽,誰讓他偏偏喜歡上的是這個丫頭,他自認閱人無數,卻偏偏看不透她。
“不過說正事,皇上若是傳你進殿,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司馬將軍。”慕容燁忽然正色道,這也是他一直思考的事情。
司馬無言擅離職守,又帶兵入京,若要治他一個謀逆之罪根本輕而易舉,也正是因爲這樣,想要現在再保住他一命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爲什麼?”方儂的臉色有些不悅,不由的後退了兩步和慕容燁保持距離,她難道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司馬無言是口口聲聲要殺了她的人,而且她差一步就死在他手上了,她入宮就是爲了弄死司馬無言,而慕容燁現在竟然要她保他,“司馬將軍所犯之罪,條條都是死罪,我怎麼能救得了。”
慕容燁沒看出方儂的不悅,只是繼續道,“他並不像你表面想象的這麼簡單,他會是我們勝負成敗的關鍵一人。”
“是嗎?”方儂不情願的接了一句,她可沒有興趣將這至關重要的賭注押在司馬無言的身上,“你可真看得起他,可是依阿儂來看,司馬將軍做人過於嫉惡如仇,又太過於耿直魯莽,遲早會壞事。王爺若是要爭取他,恐怕下一次跪在御書房前的不是他和戚老,而是我們了。”
“阿儂。”慕容燁試圖想要伸手想要安撫帶了慍氣的方儂卻被方儂轉身躲過了,而且看方儂此時的神情甚至有些怒氣,“我相信司馬將軍這次抓了你肯必定是其中有什麼誤會,我們不能因爲一個誤會就失去了一個得力盟友。”
“我不需要,差點我就死在他的手中,這也算是誤會嗎?”方儂越發的想不明白,慕容燁一定要保住司馬無言,一旦他有翻身的機會,自己必死無疑,留着他永遠都會是禍害。
“司馬將軍現在駐守邊疆,兩國政局不定,當今朝堂無人能當他之職,有了他的支持,等於就有了……”
慕容燁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方儂不耐煩的打斷了,“王爺,那又如何,你別忘了,司馬將軍雖然對戚家和皇后恨之入骨,但是對皇上是絕對的忠心,他絕對不會真正成爲你的同盟者。”
“事在人爲。”慕容燁的回答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可偏偏遇上的方儂也是倔強的人,彆扭的轉過了頭,“皇上最忌諱的就是兵權,司馬將軍手握重兵卻不知道避諱,遲早會成爲皇上的眼中釘被除掉,你何必去淌這趟渾水,惹禍上升。”
“但是如果司馬將軍被廢,那些兵權會落到誰的手中?”慕容燁臉色也不由的變的嚴肅,這一次他恐怕不惜和方儂翻臉也要保住司馬無言了,“皇上忌憚戚家,自然不會將兵權交給她的幕僚,自然也不會交予我,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旭兒!所以這就是你所希望的?”
慕容燁的話讓方儂啞口無言,儘管她並不認爲慕容燁的這一番理由就是他心裡所想,但是這理由卻讓她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她只是一心只想着如何避開司馬無言,卻沒想到這背後真正的受益人會是慕容旭。
“去看看吧。”慕容燁說着率先離開了太醫院朝着御書房走去,方儂也不說話,只是跟着他,兩人像是極爲默契,又像是相互鬥氣。
御書房前的司馬無言和戚嶸依舊還跪着,裡面卻沒有一絲的動靜,天色已經逐漸開始暗下來了,冷風席捲皇城,在空曠的廣場上形成了另一番不容侵犯的淒涼。
慕容燁與方儂纔到,便看見匆匆趕來的皇后提裙勸服不了戚嶸,又不得入內,只好上前跪在階梯之上,聲淚俱下,“皇上,父親年邁,已經跪了一天了,請皇上開恩,他的身體受不得這苦,就讓臣妾代父受過。”
御書房內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就好似皇上根本沒有在裡面。
“這就受不了了,就憑你還想要了我司馬無言的命,還是讓你女兒來替你受罪吧。”司馬無言跪在一旁冷嘲熱諷,根本沒有將所謂的國丈和皇后放在眼中。
戚嶸也不甘示弱,冷哼了一聲,反諷道,“起碼我有女兒替我受過,你連個女兒都沒有,今日就算死了我戚家也是後繼有人,你死也對不住列祖列宗。”
“你說什麼!”司馬無言果然瞬間就發怒了。
沉寂了一天的兩人在瞬間又開始吵得不可開交,只是這一次誰也沒敢動手。
御書房的門開了,慕容旭站在門前,掃視了一圈,在看到同時出現的慕容燁和方儂之時,明顯的僵住了,隨之緩聲對着跪在地上的皇后道,“參見皇后,皇上有旨,請皇后娘娘回宮休息,莫要傷了身體。”
“多謝皇上,可是……”皇后現在哪裡敢放心走。
“皇后娘娘,此事非同小可,後宮不宜干政,您還是避嫌的好。”慕容旭放低了聲音勸阻道,然後直起身,“皇上宣召戚老與司馬將軍,兩位裡面請。”
整整一天,皇上終於鬆口了,方儂在外面心也不住的提了起來,而更讓她心有餘悸的是,慕容燁竟然直衝着御書房而去了,看樣子是準備硬闖了。
“你瘋了,擅闖御書房是死罪!”方儂顧不得禮儀,伸手就拉住了慕容燁。
“放心,我死不了,他們也不能拿我怎麼樣。”慕容燁對這一點還是極爲有信心的。
方儂卻緊拉着不放手,“你要救司馬將軍?你難道不知道皇上最忌諱的就是你,要是讓他懷疑你和司馬將軍有聯繫,恐怕你們兩個今日都別想活着離開了。”
“所以,最後就只能靠你救場了。”慕容燁輕輕拉開了方儂的手,笑着朝着御書房門而去,就在慕容旭關上房門的那一刻,穩穩的推住了即將合上的房門。
四目相對,彼此都沒有善意,但是慕容燁依舊輕而易舉的就進了御書房,留給方儂的卻是大門合上前那一個難以捉摸的複雜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