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前,兩邊護衛安靜的守衛着,在戚少崇的駿馬狂奔前來的那一刻,他們認得戚少崇,卻見到今天的戚少崇就好像是瘋了的一樣,竟然也不下馬,直踢馬肚,策馬朝着丞相府內衝撞了進去。
守門護衛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只能站在那裡,直到戚少崇的馬衝撞了進去,頓時才反應過來。
方鼎睿在朝,方家本來就是戚氏在做主,現在就連戚氏都還在戚家沒回來,所以現在哪怕戚少崇將整個方家給鬧翻了,也不會有人敢出來制止。
而戚少崇這一刻雖然幾近瘋狂,但是馬蹄前去的方向,卻是異常的清楚。此刻的他,如入無人之境,直往竹蕭苑。
方儂預料的半點不差,一早就命令了四護衛暗中守在這竹蕭苑中。就在戚少崇策馬狂奔前來的時候,忽然有竹葉凌空掃射前來,直擊馬蹄的四腳。
竹葉如刀,割傷了駿馬四蹄,整匹駿馬朝着前方趔跌倒,戚少崇原本就狼藉的模樣,此刻更是狼狽不堪。
戚少崇也管不了這麼多,收拾起身邊的長劍,一拔青鋒便是朝着竹蕭苑內衝跑了進去。
紅綃被戚少崇現在這副模樣嚇得連手上的托盤都摔了個粉碎,卻見戚少崇的長劍牴觸在她的喉嚨處,厲聲問:“方儂呢?”
“在……在房內!”紅綃本來就是個膽小的人,現在又怎麼能經得起戚少崇手中長劍的威脅,一時竟嚇得擠出了眼淚來,直指着方儂房間的方向。
戚少崇想也不想的就朝着紅綃指去的方向,在還沒跨入房門的那一刻,四護衛分別從身後幾個不同的方向襲來。
在這之前他們就已經交過手,追風和奪命二人戚少崇都已經打不過了,何況現在四護衛齊齊出手,即便此刻戚少崇是仗着那幾分癲狂的勁,卻終究是難以踏進那房間一步。
方儂聽到打鬥的聲音,才慢慢的從房間走了出來,站在房門前,冷眼看着此刻的戚少崇,“真是不要命了!”方儂忍不住嘲諷着。
看到戚少崇這麼狼狽的模樣,方儂沒有絲毫愧疚的樣子,彷彿昨天那個翩翩的少年郎不是她害成這樣的,只是如同看戲一樣,等待着四護衛將戚少崇徹底制服拿下。
“方儂,你乾的好事,今天我不取你性命,我誓不罷休!”戚少崇在不斷的怒吼着,但只十數個回合後,四護衛便將他制服在地。
“真是沒想到,昨日意氣風發的戚少崇,今天會淪落到這種地步,真是造化弄人啊!”方儂一直注視着院中的動靜,直到見到四護衛徹底將戚少崇制服在地的時候,才踱步朝着他走去。
羅裙盪漾在此刻被強制着伏首在地的戚少崇身邊,蹲下了身子,輕笑着打趣,“你應該感激我纔對,翎妹妹及笄之年,風華正茂,而你戚少崇也二十有六,才貌相當,天造地設啊!”
方儂不揭起這一個傷疤倒還罷了,如今卻故意將這根刺這麼一挑,哪怕被四護衛摁住的他,也在這一刻發起了狂,一下子掙脫了四護衛的鉗制,再次拾起身邊掉落的長劍,想也不想的就朝着方儂而去。
戚少崇想必是真的被激到了極點,方儂也略顯得訝異,在連連後退下,但只見長劍的寒鋒直指在自己的眉心處。
只消再一用力,長劍的尖端就能夠刺入她的頭顱中,一劍斃命。
唯一欣慰的是,四護衛還算靠得住,此刻的戚少崇已然再度被鉗制住,無法再朝她前進一步。
“我直到這一刻才真正見識到你的歹毒之處,我和翎兒是甥舅,是甥舅!”他強調着這一句,心中的痛苦在這一刻盡數表露在臉上,也無法藏得住。
這種痛苦,無人明白,最終只是無力的將手中的劍給拋落在地上。
“有美人在懷,你何必還這麼痛苦,你們不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嗎?那阿儂就讓你看看,誰比誰還狠!”方儂一步步的走近戚少崇的身邊道,似乎並不擔心戚少崇會再一次發狂。
但只見這一刻,方儂卻勾起了一抹嫵媚的笑,緩緩的將自己的身子倚靠在戚少崇的胸膛上,如同是最親密的戀人一樣,嬌柔問道:“想必昨夜的***,足以讓戚少郎你……回味一輩子了吧!”
這一抹嬌媚與嘲諷,豁然讓戚少崇心中猛的一落,昨夜的***叢中,他隱約也見到這個身影,一時讓他怔了住,只是從口中說出,“方儂,此仇不報,我誓不爲人!”
可是,在他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方儂卻揪住了他衣裳的前襟,“戚少崇,你看看你現在什麼德行,空有一身會發狂的紈絝脾氣,可是連我的四個護衛你都打不過,你還能拿什麼跟我鬥?”
“你已經一敗塗地了!”方儂戳破這一個事實。
戚少崇的臉色在這一刻無比的陰沉,可方儂的話,卻是也是如此,他的確一敗塗地了,出了這樣的醜聞,他還有什麼臉面再立足於人世間。
望着戚少崇,方儂如同是洞穿了此刻戚少崇的失落,他已不足爲懼,就讓四護衛放開了他,“想想當日我進京時,你鮮衣怒馬,不就爲了給我一個難堪嗎?你和戚氏籌謀一場大火,不就是爲了讓我挫骨揚灰嗎?”
“現在你雙目資本都沒有了,戚家的臉,也全都讓你敗光了!”
一字一句,方儂的話如同毒針一樣,深刻的扎進戚少崇的心中,這個原本意氣風發的男子,此刻竟在她的言語下,頹廢如死,也蒼白如死。
“方阿儂,我會記住今日之恥的,總有一天,我也會讓你生無立足之處,死無葬身之地!”他擡首,一雙陰騭的雙眼中,深埋着此刻的恨意。
“哦?”方儂冷笑一聲,“你除了逞逞匹夫之勇,還有那能耐嗎?”
戚少崇沒有迴應方儂的這一句話,他知道方儂所說的是真,只是,自己一個堂堂的男子漢,絕不可能受得下這種屈辱。
“我會回來的!”他凝視着方儂,無比堅決的說出這句話。
雙目之中除了恨之外,還有仇,而這一刻的凝望,似乎是想要將方儂這一刻的模樣深記在心裡,絕不允許自己忘記。
方儂訝異了一下,一下子忽然不明白戚少崇說這一句話的意思。
須臾,又見到戚少崇忿忿的轉身,離去的身影中有太多的落寞,這感覺,忽然讓方儂眉心緊蹙了起來。
等到戚少崇走到院落門口的時候,卻看到戚氏急忙忙趕來的模樣,經過了這麼大的顛覆,戚氏原本雍容的臉上,這一刻也是無盡的憔悴。
戚氏在見到戚少崇在竹蕭苑的時候,如同是見到魔鬼一樣,可是見到戚少崇還是安然無恙的時候,整顆心也頓時安定了下來。
可戚少崇卻是如同沒有見到戚氏一樣,淡淡的掙脫了戚氏的關心,依舊跨步朝前走了出去。
轉瞬,戚氏仇視的盯着站在院中的方儂,站在當處,許是因爲氣憤的原因,竟然咬牙切齒。
“母親回來了!”方儂卻跟一個沒事人一樣,在見到戚氏前來的時候,竟然依舊雲淡風輕的朝着她行禮打招呼,卻還不忘詢問一句,“翎妹妹呢,傷勢怎麼樣了,阿儂可一直擔心着呢!”
“方儂!”戚氏冷喝了一聲,在遭受了這樣重大打擊之後,原本應該是方儂身敗名裂,曝屍荒野的,可是現在卻害了方翎,這恨,讓戚氏這麼能吞忍得下?
她奪步往方儂的面前,幾乎是一副想把她吞之入腹的感覺,“方儂,你還好意思說起翎兒,你居然這麼歹毒,把她害到現在這模樣,她如果活命不成的話,我一定要你陪葬!”
“母親說的什麼呢!”方儂倒是好笑了,“翎妹妹就連與舅舅通姦一事都做得出來,又怎麼能怪得了阿儂!”
“賤人!”戚氏一聽到方翎與戚少崇的事,更是怒從心頭起,作勢一個巴掌就要揚了起來,卻被一邊上的香芹一下子給擋了住,“夫人,可別爲了這小事遷怒於我家小姐啊!”
“母親息怒!”方儂見戚氏無計,也淡然一笑,一副替她着想的模樣,“想必戚府儘量的把這件事瞞下去,如果母親再在我這裡鬧開了的話,恐怕到時候這件醜聞就真的是天下皆知了,那樣的話,翎妹妹恐怕是真的想苟活世上都沒門了!”
“還望母親三思!”方儂最後是半帶威脅的說着。
這是戚氏最擔心的一點,卻是如同方儂所說的那樣,她們極力的想把這件事情給掩蓋下去,以至於戚府的下人全部都得清除。
而她如果現在在這裡和方儂鬧開了的話,到時候真的如這個賤人所說的,天下皆知。那個時候,方翎哪怕真的想蒙垢偷生都不行了。
“看來,母親真的一直太小看你了!”戚氏到底不比戚少崇那樣年輕氣盛,在仔細斟酌了一番之後,哪怕有再多的憤怒,也只能壓抑下去。
“阿儂真是我們方家的好女兒啊!”她收斂住了自己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翎兒大病了一場,還得我親自照料,你好自爲之!”
說罷,她轉身離去。